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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倚翠楼外面看着不起眼,却是京城最奢华的销金窟。那里有全京城最好听的艳曲儿,最勾人的小倌儿,最齐全的美酒,还有最周到的服务。

      谢琰现在就在倚翠楼三楼的某间雅室,一口一口品花酒,面无表情地看着衣着暴·露的小倌儿站在波斯毯上扭着腰唱《二十四摸》,对面榻上躺着的就是表姐崔授,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纨绔。”两个貌美的小倌儿轮流给她喂酒,她靠着其中一个,手不停地摸着另一个,另有两个一前一后给她捏肩捶腿。享乐之余,眼角的余光扫过谢琰平静无波的脸庞。

      “怎么了?高兴点儿啊喂!”崔授最见不得谢琰半死不活的样子,吩咐亲自进门送酒的老鸨儿,“快去,把你们今儿的头牌叫来!要是能让对面这位笑一笑,奶奶我重重有赏!”

      老鸨点头哈腰的,朝谢琰扫了一眼,舔着老脸笑道,“对不住了两位奶奶,今儿选出来的头牌被人包了,明天的行么,他明天一准儿能选上。”

      老鸨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倚翠楼有个规矩,头牌每天一选,选出来就由嫖/客竞价,崔授和谢琰来的晚,今天的头牌已是花落别家。

      崔授从小倌儿的大/腿上翻坐起来就要发飙,谢琰及时制止了她,淡淡道,“算了,不过是些庸脂俗粉,也没什么看头。我今儿来,听听曲儿解解闷就行。鸨爹,听说你们倚翠楼新登科的琴魁技艺在京城首屈一指,特来见识见识。”

      崔授翻个白眼,文人就是矫情!最受不了她这样的,逛个窑子还她大爷的以文会友,扯着人家小倌儿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这事儿说好听了就是伪斯文,说难听了那叫装必!以往来倚翠楼,那些妖艳小倌儿被谢琰美好的皮相迷得不要不要的,前扑后拥哭着喊着白给她嫖,她不乐意,上来就跟查户籍似的寒暄,“哎呀,多大了?识字吗?老家是哪儿的呀?读过写什么书呢?会画画吗?会弹琴吗?......会武功吗?哦会的话,耍一套拳我看看,嗯,舞剑也行。”

      小倌儿们纷纷打退堂鼓:“.........”好奇葩的嫖/客!奴家要是这么有文化有气质,还做哪门子皮/肉生意呀!

      当然,这都是过去。现在什么情况呢?小倌儿们都争先恐后扒着崔授这个金主,扒不到的就当场给崔授跳艳/舞,脖子都不肯给谢琰。

      为什么呢,因为现在没人敢招惹谢琰,哪怕她风流俊俏,哪怕她一掷千金。虽说谢琰每次来,从不报真实姓名,可自打一箭定情轰动全城,凌阳大君在她眉心盖了那么那么那么那么明显的红戳儿,倚翠阁上上下下只凭戳识人,也最多假装她是过路来的书生文人,敬而远之了。

      谢琰心情不好。她已经连着好些天都没听到好曲儿了。这嗯哼嗯哼的《二十四摸》是个什么鬼啊,比上次的《十八摸》又多了六摸。“老鸨爹,我自来京城,还未曾听过琴魁公子登台献艺,心里一直惦记着,只闻其名不见其音,这心里念的紧啊,”美酒下肚,谢琰掏出两个银坨子,“求听琴魁公子芳音一曲。”

      老鸨儿挺为难的。这年头是个人都知道,王孙贵子们不同别个,他们的妻主没有三夫四侍的待遇,一旦她们眠花宿柳被发现,倒霉的不止是那些驸马郡马,还有做皮/肉生意的青楼。就拿去年夏天来说,宜城郡君的妻主偷摸儿去京城新开的怡红楼享乐,第二天郡君派人直接将怡红楼连锅端了,还把伺候郡马那小倌儿的鸟割下来喂了狗,连带着郡马都换成了新的。你看看,这还只是郡君的派头,那要是换成皇帝最宠的凌阳大君,不定怎么惨呢。

      老鸨儿思来想去,权大势大钱最大。他盯着桌上两坨银子咬咬牙,琴魁么,又不是花魁,反正卖艺不卖身的。只是听个曲儿,这事儿就好说!“嘿嘿,稍等,老奴这就给您找琴魁公子去!”

      老鸨将银子欢欢喜喜揣进怀里,出了门,锋利的刀刃就抵在后腰上了。身后有人冷冰冰地吩咐他,“老贱人!把你干的这些破事儿跟我们公子汇报汇报吧!”

      老鸨差点吓尿,看欢场热闹依旧,知道这是对方还未搅场子,算是给自己留了脸面。遂抖抖索索身不由己跟着人往后院走。

      夜晚的倚翠楼灯火辉煌,像极了盖在红颜枯骨上的华丽的皮相,老鸨新生恐惧,仿佛这地盘已经不是他的了,命也不是他自己的了。

      老鸨被人挟持着进了后院靠东的厢房,房内灯火通明。正中的檀木椅上坐着一位面容清俊的年轻公子,公子后面站着二三十号人,玄色劲装打扮,腰悬长刀,清一色的男人。

      这架势.......这这这.....!老鸨立马就跪下了。京城里权贵家的公子哥儿出行,为图方便,不乏训练些身强力壮的男子做护卫。单看这帮人个顶个强悍,一水儿的革带缠腰,鹿皮护腕,肩有云纹,又佩戴着皇城龙武卫才有资格佩戴的玄底绣青龙裹额,就知道.........坏事儿了!!!!!!

      “敢问公子找.....找...奴何事?”今天来的阵仗不过是大君殿下的冰山一角,但足以让老鸨腿抖如筛糠。

      “你可知刚才房里点名要见琴魁的是何人?”年轻公子一脸威严。他是凌阳大君府的主事之一,九品少使毛珥,此前化名二毛,陪着大君殿下在谢宅做小厮便是他了。

      老鸨磕头如捣蒜,“知道知道,是新科探花娘子,和....和她的表姐。”

      “你既知道她是探花,也该知道她是驸马,如何还放任她进来?!你就不怕殿下拆了你的倚翠楼!!”

      老鸨惊慌失措,大君殿下这是派人来捉/奸来了。幸亏啊,幸亏这谢探花给她自己和倚翠楼留了条后路,“公子息怒,容老奴回禀:驸马来这儿不过是听听曲儿,喝喝酒,偶尔...做一两首诗,再没别的。”

      “当真?”

      老鸨说,“千真万确。谢驸马光彩照人,头一回来倚翠楼,老奴就记着她了。人美心善,出手也大方,更不为难那些贱奴。通常都是和她表姐一起来,来了,她就干坐着,有时候酒喝多了,就在这儿睡一晚,....从不和小倌儿打情骂俏,就是好些吟风颂月的调调。”

      老鸨战战兢兢,说完了看大君的手下都没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还想着要不要暗示一下他们,倚翠楼指所以能立足,其实也有背后某位宗亲的支持,叫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伤了自家人的脸面。结果一个侍卫在少使的暗示下,飞出一把利刃直/插他的脑门,老鸨眼睛一花,只觉得头皮嗖嗖发凉,一看头发削掉了多半,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毛少使对着半秃头的老鸨冷笑,“管他谁开的这破窑子,也就是殿下大发慈悲饶你一命,要是下回驸马来你们还不拦着,掉的可就不止是头发了!”

      *

      另一头谢琰还在等着琴魁出现。老鸨爹这一生声“稍等”就等了多半个时辰。崔授耐不住欲/火焚烧,勾着俩小倌儿上隔壁快活去了。许是隔音不好,又或者崔授兴奋,反正一直有哦哦啊啊的声音传过来,谢琰就在这些快活的呻-吟中,美酒一杯杯下肚,空余惆怅。

      酒喝干了,谢琰招呼跑堂送酒的,手伸出去发现变成双份,使劲摇摇头,又变成了五根指头一只手,她拍着脑门笑自己,这是喝醉了么。

      门扇从外面打开,蒙着面纱,广袖长袍的男子抱着琴走了进来。

      “娘子,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说话慢吞吞的,尽量装着温柔委婉,可是看见谢琰眼神迷离,两颊喝酒喝得发红,站都站不稳,还是忍不住想发火:本君容易吗!为不教你为难,易容改音,低三下四跑到这腌臜地方扮上了!

      谢琰脑子还算清楚,睁圆了眼睛仔细瞅,觉得琴魁公子果然比其他小倌儿有气质。嗯,音乐果然陶冶情-操啊。心里一乐,伸臂摇晃,“美人儿,过来,过来啊,.....别怕。”

      琴魁站着不肯动,他想把琴摔地下,再踩个稀巴烂。或者直接摔谢琰脑门上。

      谢琰则是有点激动,踉踉跄跄站起来,步履蹒跚,扯住琴魁的衣袖,好一通傻笑,“琴魁公子,快让我.......见识见识.......你.....高超......的技艺......”

      冒名顶替的假琴魁满头黑线,到底还是扶着谢琰坐在榻上,“好你个酒鬼,竟喝成这样,我偏不让你如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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