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如履薄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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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彻夜未眠，心中一直在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走下去。
以那帮人的行事作风来看，如此一个大好机会，他们没理由白白错过；所以十之八九，他们会选择机会下手。而开封府内戒备森严，如此看来，济善堂应该更容易些。
更何况，根据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一直怀疑济善堂里面，有内奸。
虽然只是怀疑，我却不能不戒备，因为凡事，都得做最坏的打算。这样万一遇到状况，才能够镇定自若，妥善处理。
冷静，一定要冷静思考。
首先，皇上既然是微服出巡，必然不会惊动禁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从大内中挑选好手随行，贴身一批，周围一批，暗中伪装成闲杂人等的，怕是也少不了。
另外，听包大人的意思，展昭，白玉堂，还有开封府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一干人，也应该，或者至少在开封，是跟随保护的。
如果，他们要在济善堂下手，会怎么做？
暗杀？直接调动军队？
如果是暗杀，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刺杀？毒杀？
调动军队的话，会动用那支军队？当今朝廷掌握军权的，又有几人？谁最有可疑？
其次，万一那日真的发生了意外，会是哪个环节？
这济善堂里可有什么薄弱之处，会令心怀歹意之徒钻了空子？又有哪些人值得怀疑？
最后，如果最糟糕的情况真的发生，该如何处理？
如何逃出去？如何通知护卫军前来救援？敌人会如何阻止我们？逃往那个地方最近又最安全？
我的脑海里，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浮现出来，拾起笔，在纸笺上圈圈画画，不时有新的主意出来。
就这样，熬了一夜，当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终于松懈下绷了一晚的神经，顺手把厚厚的一堆纸搁在蜡烛上慢慢烧掉，化成青烟而去。然后，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真的是好多事情要做啊。”我自言自语道，“不过看来，现在还是出门呼吸点新鲜空气来的比较重要。“
于是稍微梳洗一番后，我便略带疲惫地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少了点烈日当空时浑浊而厚腻的腥味，显得干净而微凉，我贪婪地大口呼吸，整个身心都舒展了开来。
微微扭动着酸痛的脖颈，我沿着宽敞的石板路一直向西走去，因为时候还早，路上倒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个行人，只是街边那些卖面食的小铺子，伙计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白色的热气从蒸笼里氤氲出来，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哎呦，这不是白大人么！这么早就出来巡街啊！辛苦了。“耳边猛然传来响亮的声音，我身子不由得一滞。
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前方不远处，白玉堂朝着小贩微微颌首，微尖的下颚在柔和的晨曦中画出完美的弧度。
我停了半刻，便拿下主意一鼓作气，撒开脚步狂奔起来，他应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刚刚想回头看个究竟，却不曾想，我已经伸开双臂拦在了他的面前。
”苏姑娘。“他不自然地叫了一声，眼神四处乱飘，却独独不望向我。
”你过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到了偏僻的小巷。
进了巷口，我警惕地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便愤愤地开口，”白玉堂，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苏姑娘言重。“他摸着鼻尖，尴尬地低头。
”放屁！“这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却还是忍住，强压下怒火低声下气地说，”那日的事情，我需和你说清楚。“
”不必了。“想不到他一挥衣袖，急急撇清，”白某还有要事，改日再谈吧。“
我愣住，继而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热血从身体各处”唰“地涌上脸庞，不禁用可怕的眼神死死瞪着白玉堂的脸庞。
他静静地别过脸去。
“好啊。既然白大人公务繁忙，苏浣也不打搅。”我恢复了镇定，冷笑着回道，然后从袖口掏出那块玉佩，狠狠向他掷过去，”物归原主，你我两清。“
玉佩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落到他手中。
”告辞！“我一甩头，拂袖而去。
”真是的，姑奶奶我离了你还活不下去了不成！“我一边恨恨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抱怨道。”你还真以为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啊！死老鼠！！！！“
发生了这件事情，我便对求助展，白二人这件事情彻底死了心。俗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只是如此看来，皇帝之行事态紧急，就只能对不住丁姑娘，先把她的事情搁一搁了。
事已至此，我便更加不敢懈怠。所有的部署，都紧锣密鼓地悄悄展开。
这日，忙碌到一半，我突然发现，少了”紫鸢“这种药材，便偷偷摸摸地跑到药房，四下寻找起来。
”一，二，三。。“我看着漆黑的木柜，踮起脚尖轻声数道，”就是这个了。“
说罢，轻轻拉开略微有些生锈的铜环，抽屉便露了出来。
”怎么没有？“我失望地自言自语。
只得在一旁的桌案上乱翻一气，倒是无意中寻到了记账的簿本，翻开来看，我不由得懊恼地敲着自己的额头，”真是不巧，怎么偏偏没有！只得去别处取，唉！“
没有办法，我只得又匆匆跑到其他药铺，去买这味药材。
终于买到，我拖着步子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正走着，突然余光一瞟，看见了行色匆匆的丁月华。
见此，我赶紧身形一闪，躲到了背街处，不想与她打个正面，只得耐心等待她走开。
但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留心到，在她身后几尺开外，有一个衣着普通的高个男子，不紧不慢地死死咬紧了她。此人轻功上好，跟踪的技术也属一流，目前看来，丁月华浑然不知。
”奇怪，“我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谁会盯上她？是云海阁的人？还是其他人呢？会不会和跟踪我和白玉堂的是一伙人？假丁月华和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么？难道，这其中从来就不止一路人？“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底长叹，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皇上此次微服出巡，势必要在朝廷和江湖中，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血雨腥风。
紧了紧衣服，不敢多想，只能疾步向济善堂走去。
七天后，那一刻终于来临。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浩浩荡荡地一群人涌进这狭窄的前厅。
看着那名神色戒备的侍卫，眼神警醒地四处查看后，插上了门栓。
我一撩裙裾，跪下叩首，口中有词，“皇上万岁！”
“苏姑娘何须多礼，起来吧。”赵祯微笑着轻轻挥手，示意我起身。
站起，看到多日不见的脸庞，我心底竟不自觉地有股暖流涌上心头。
赵祯，也算是认识了很久的一个朋友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皇上气色真是好了许多呢！”我恭敬地站在一旁，笑着开口。
“是么？”他竟然开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带着几分调皮地语气说道，”朕也觉得是，在宫里闷太久，简直无趣至极。不过虽然好不容易由此良机，到底还是被有些人看着。“说到最后，他有意无意地瞄了站在一旁的包大人好几眼。
”皇上开心就好。“我捂嘴轻笑，回答道，”有些人，可也是好意呢！“
”知道知道。“他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话题一转，“苏姑娘近来可好？朕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你。”
“是啊，”我不禁感叹道，“自从上次大殿一别，便再无相见的机会，如此说来，倒真是有点想念皇上了。”
“咳咳。”包大人突然清了清嗓子，我一惊，意识到自己怕是失了分寸，只得讪讪地闭了口立在一旁。
“包卿家，你若是喉咙不适，便让苏姑娘替你诊治诊治，省得你这般扰人兴致。”皇上意兴阑珊，没好气地说道。
“多谢圣上关心！”包大人一字一板地弯腰行礼。
赵祯立即换上了哭笑不得的神色，看向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忍不住，用袖口掩住嘴巴开心地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荆老先生毕恭毕敬地走上来，奉上香茗，开口道，“请圣上用茶。”
“好。”赵祯接过，正欲揭开杯盖。
“皇上且慢！”只见本来立在墙边沉默不言的侍卫突然开口，止住了皇上。然后一使眼色，另外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便走上前，跪下，尖着个嗓子说道，“还是请奴才先替皇上试试吧。”
“太监？”我好奇地挑了挑眉梢，心底想道。
“恩。”皇上轻轻点头，放下茶杯。
只见那名男子，另外取出一只杯子，从搁在桌上的茶壶里倒出茶水，然后仰脖喝下。此时，大家默契地静了下来。
片刻后，无恙，他便轻轻点头。皇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随即立刻抬头赞许道，“好茶！想不到在宫外，也可品到如此香茗，着实令朕惊喜！”
“皇上谬赞。不过这茶，是老夫千挑万选才择出来的。”荆老先生弯着腰回答。“若是能博圣上欢心，真是小店几世修来的福分。”
“荆老先生真是会说话。”皇上眼睛笑得弯弯，“好，既然如此，就赏你这济善堂白银百两。”
“谢万岁！”荆老先生立即跪下谢恩。
我倒是直直愣在一边，“就。。就这么几句话，就能混到一百两白银！就能抵我辛辛苦苦要死要活做牛做马干了那么久的工钱！靠，果然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马屁不穿啊！”
接下去便和皇上聊了些家常，倒也相谈甚欢。
过了些时候，包大人便开口道，“圣上，时候不早，不如让展护卫和白护卫护送您回宫吧！”
我这才猛地惊醒，伸长脖子探头看，展白二人正静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后。
“知道了。罗嗦！“皇上不高兴地嘟囔着，转脸看向我道，”那么苏姑娘，朕便先回宫去，若是有机缘，下次再见面。“
”恩。“我连连点头。
”咳咳。“包大人又开始咳嗽起来。
”行了行了！朕这就走！“皇上回头白了包大人一眼，起身说道。
”苏浣恭送皇上！“我笑着行礼。
可就在那一瞬，变故顿生。
皇上的身子竟然软下，紧接着一缕鲜血从他的唇边猛地溢出。
”皇上！“所有人几乎同时色变。
”谁也不许动！“离皇上最近的那名侍卫突然拔剑，架在赵祯的脖颈上。
”万万不可！“包大人心急如焚，高声叫道。与此同时，还没待众人看清，展白二人已经跃到前面，手按兵器，关节发白，却迟迟不敢动手。
”茶里有毒？“我立即寻找那名太监，可是他虽然脸色慌乱，双腿因为巨大的恐惧哆嗦不停，但却不似中毒的样子。然后，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荆老先生。
“不错！”他开口。
而且，他的脸上，
只有平静，
诡异异常的，
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如履薄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