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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江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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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一颗碎银子来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比天籁还要动听,连忙称谢,“多谢大侠高抬贵手”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我这个啊,最是心肠软了”说完就出了门,白衣掠过,众人皆有口难言,只盼着这瘟神赶紧走。
却不料白衣男子走到门口蓦地就停住了,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微微带笑的脸色一下就黑沉了下来,“怎么又是你?”
门外站在的人亦是一脸黑沉,看着仿佛要喷出火来,“江徽,你知道是不是?”
江徽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想问清楚,只想赶紧躲开。毕竟他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被堵门。于是趾高气昂的从他身旁走开,那人却一把拉住了他,语气越发暴躁,“我问你是不是知道?”
江徽不想多做纠缠,“周慎你又发什么疯?”
“你知道不知道?”周慎却仿佛只要一个答案,一直追问。
江徽被他问得不耐烦了,“什么知不知道?”
“七公主要和亲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周慎侧目看他,一向和平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江徽心中一惊,随即说道:“这种事情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屋中的人本来就关注着江徽的动向,一直在看。加上两人的声音也不小,周围有不少人也看了过来,周围一时寂静无声。听了江徽的话周慎这才找回了些理智,拉着江徽就往前走。
江徽被他扯得挣脱不开,“周慎,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慎也不理他,只拉着他往前走,走了半个时辰,走到了护城河边,春天已至,河边杨柳发出嫩芽,细细的垂着,地势又开阔,不怕人偷听。
两人站在杨柳下,周慎又问了一遍,“你究竟知不知道?”
江徽见他已失了智,更是不想过多的掺和,转身就要走。周慎快他一步拦在他身前,“你为何不肯回答我?”
江徽道:“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咱们也并不熟识,我也没义务陪着你在这发疯,周侍郎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
周慎气得捏得拳头咯吱作响,“东临律法,伤人者,按伤情、人数作罚,轻则仗责,重则入狱,情节特别严重者,可终身监禁”
果然话刚开口江徽的脚步就顿住了,他已完全忘了饭馆伤人的事了,若是真严查起来,恐怕不仅他,就连他爹都要受牵连。
两人背对背站了一会儿,江徽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的火气,“周侍郎是何意?”
周慎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说说”
没什么意思还说什么说,分明就是要挟他。江徽在心里唾弃他,“如果周侍郎只是说说,那我就告辞了”他有空在这里陪他疯,还不如早点去将这件事情抹了。
刚走两步,就听周慎喊了他一声,“江徽”
江徽下意识的转过身看他,“怎样?”
周慎背对着他,也没有要转身的意思,只是问道:“你知道的对不对?”说话间竟隐隐带了些自嘲之意。
江徽被他问得心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又要走。
周慎转过身来看着他匆忙的背影,语无波澜的说道:“恰好,我也有事,不知你可有马车,能否送我一趟?”
江徽脚下没停,扬手拒绝了他,“没有”
“那也无妨,说起来刑部据此也并不远”说完转身,与江徽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江徽听到他的话气得牙痒痒,这赤果果的就是威胁,奈何他又没有办法,连忙喊道:“周慎”
周慎转过身,“何事?”
江徽顺了好大一会儿气,周慎也很是耐心等着,好半晌江徽才道:“别去刑部”
周慎看他,“你不是说咱们并不熟识,我为何要听你的?”
江徽心里气但又不能表现到明面上来,弄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来,“以前不熟识,现在熟识熟识”说着作了一揖,“在下江徽,字秉钧,见过周侍郎”
周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江徽也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说话,便试探着问道:“周侍郎,你没事吧?”
周慎还是看着他没说话,江徽没了办法,又道:“你只要不追究这事,我江徽承你一个情,日后但有所请,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江徽说得一脸认真,但心想,只要能过了这事,周慎查不到线索,以后他要是真来找他,就说力不能及,也不算违约。
周慎却问他,“京城哪家酒馆的酒最好?”
喝酒误事,他从小被管教得甚严从不喝酒也不知道哪里的酒好喝。
江徽一听,他这算是答应了?于是神色一变,高高兴兴的带着他去买酒,“要说京城好酒,自然要数青竹园的黛漆墨最好,入口清洌,回味悠长,味甘,气香,力醇最是勾人”
江徽本就是爱酒之人,说起酒来没完没了,主要是他现在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好,话比平时还多了些。
周慎一言不发的听他说,面无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但绕是这样江徽还是说得很自在。
两人买了酒,江徽十分期待的问道:“我送你回府?”
周慎依旧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江徽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你去哪里啊?”
周慎不答他只顾着往前走,江徽还是不放心今日的事,也只能跟着他走。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天都黑了,周慎才停了下来。好在月色很明,江徽仔细一看,这是城郊一处落败的小院子,荒草丛生,萧条得很。
周慎轻车熟路的推开门进去,“吱呀”的声音尤其刺耳。
江徽跟在周慎后面,一阵风吹来,让他觉得凉嗖嗖的,不由得出声,“周侍郎,这是什么地方啊?”
周慎走到院中,将酒壶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拂了石凳上的落叶以后坐在了石凳上。
江徽看了他一眼,又四处看了看,院子很小,只是个一进的院落,春天已到,院中四处都长了半人身的草,风一吹猎猎的响。
江徽实在搞不懂周慎的想法了,要买醉就去酒楼,要人陪就去青楼,不要人陪就回家关在屋中,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瘆得慌,“周侍郎,你这是.?”
周慎撕开酒封,仰头灌了一口,酒入喉咙,辣的发痛,忍不住咳了几声。
江徽讶异道:“周侍郎你不会不会喝酒吧?”
周慎一言不发的灌了好几口,脸色微红,这才看向了江徽,“你很高兴?”
江徽不懂他的意思,但也知道他不高兴,于是说道:“没有”
周慎顾自说道:“你今天话很多,比这一个月来跟我说的话都多”
江徽一顿,他们平时根本就没怎么说话啊,他躲他都还来不及呢,哪会凑上去和他说话。而且他今天是有求于他,当然不能冷场了,不然他一个不高兴又要去刑部怎么办。
周慎看着他,月光下的江徽好像在发光,温柔冰冷的光。
“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的福祸。江徽,京中世家子弟都说你古道热肠,为人耿直,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周慎又猛灌了一口酒,“七公主的事你明明知道,却不肯告诉我,你顾及你江家。可只要出了一点差错,我周家恐怕要遭大难,你明明知道却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真以为我会将事情说出去害你”
江徽说不出话来,平日里的巧舌能辩此刻全然没了用。周慎说得对,但更主要的是周慎此刻落寞的神情让他有点内疚,每次见他都是神采奕奕,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
虽然他们并没有深交,但是周慎的风评还是好的,除了武痴了些,但没有贵族子弟的纨绔,反而直率坦诚。
如果没有周丞相,或许他们早就成了朋友。
江徽叹了口气坐下,“周侍郎,你醉了”
周慎道:“醉了又如何,我说的都是想说的,也是真的,不是吗?”
江徽淡淡的笑了笑,“敢问你来找我周丞相可知道?”
周慎反问他,“我来找你与我爹何干?”
“因为家父与周丞相似乎有些不合”
周慎闻言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江徽觉得有些好笑,周慎竟然真的不知道,这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虽然他也问过江志两家交恶的原因是什么,但江志从来都不肯说,只道,“离周家人越远越好”
他也暗中查过但啥也没查出来,便只能作罢。不过从只言片语中,时间他大概知道,“约摸二十年前”
周慎道:“那时候我刚出生,确实不知道”
江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也是那会出生的”
周慎红着脸看他,眼睛有些模糊,看不太真切,“但你笑什么?”
“难道你以为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二十年前就解决了?”
“那不然呢?”
“只要人还活着,恩怨就会继续”
“你什么意思?”周慎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所以今日白天之事还请你不要告诉周丞相”
周慎皱眉,“你我之事为何要告诉他?”
江徽听罢总算是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周慎拿起酒坛又喝了一口,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于是伸手去拿江徽面前的酒坛。江徽一把抓住他,“别喝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周慎道:“不回去,今晚就住这里了”
这句话倒是把江徽的好奇心全都勾了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