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洗髓丹 ...
-
走到城门口之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城门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照着城墙下的人影也来来回回的晃动，看起来有些压抑。莫一驾车使到城门前，大声朝挡在城门口的一道挺拔背影喊道：“让开”
话音殊落，一杆长枪腾空出现，枪尖指地，发出强烈的撞击声，莫一紧紧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带着阵阵雪雾，“何人拦驾？”
马车往后一倒，沐晨往后一滑身体紧贴着后窗，后背一凉，随即又往前一仰，情急之下抓住车窗才堪堪稳住，走出车厢一看，那道熟悉的背影的顿时让他心沉海底，“外祖父”
莫一一听，慌忙下车行礼，“参见太傅大人，属下无状请太傅大人责罚”
王太傅根本没理莫一，只转过身来盯着沐晨，“殿下意欲何往？”
“云阳”沐晨也没想瞒他，他也瞒不住。
“荒唐”王太傅脸一板，语气便重了，“你道那是什么地方，这么轻率就敢去”
“云阳我非去不可，还望外祖父成全”沐晨知道若是王太傅相拦他是出不了这城门的，语气不免带上了恳求。
王太傅几步走到沐晨面前，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为了练武的事？”
“是”沐晨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躲避，水阁山庄他是非去不可的。
王太傅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有信物，却只能让他们做一件事，武功和面貌只能你选一样，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王太傅盯着沐晨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犹豫出来，但他只看见了坚定与决绝。他能拦得了一时却拦不了一世，从袖中拿出一节楠竹出来，楠竹指节一般大小，圆滚滚的像个口哨。
“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拦你，这就是信物”
沐晨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欣喜不已，将楠竹接了过来，“多谢外祖父，事不宜迟，我先走了”说完就准备上车。
王太傅叫住了他，“殿下，臣还没教你怎么用”
沐晨转过身将楠竹摊在手中，王太傅将楠竹拿起，一用力，白色的齑粉从指间飘下，沐晨心中大惊，“外祖父，你这是？”
“手伸出来”
沐晨将手伸出，一颗白色的丹药从王太傅手中落到他掌心，温热的丹药散发出阵阵药香。
“这是？”沐晨看着手中的丹药疑惑不已。
“洗髓丹”王太傅带着他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才解释说，“练武之人从小打基础，到达瓶颈后便会打通督脉，形成内丹，孕养内气，这是习武之人与常人的根本区别。这洗髓丹能直接打通人的督脉，是为捷径”
沐晨闻言心中大喜，“多谢外祖父赠药，外孙没齿难忘，日后定当好生学习，报之以社稷，以报外祖父的大恩大德”
王太傅见他如此高兴，脸色越发沉重了起来，“练武是最忌讳走捷径的，这世上哪有没有付出就有回报的事，洗髓丹的功效强大，是用外力硬生生冲破督脉，别说疼痛难忍，就是生死也难料”
王太傅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沐晨的肩膀，眼中是父辈的宠溺之情，“孩子，水阁山庄不是你我能随便闯的，弄不好会惹出天大的麻烦，但我今日在这里拦到你，我也知道我拦不住你”王太傅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沐晨眼中的坚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太熟悉了，那种倔强是他王家的荣耀。
“你想清楚了？”
“孩儿明白”沐晨敛下眼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此时一辆皇家马车急匆匆而来，甚至还不及停车皇后便匆匆下了车，吓得一众侍卫白了脸。
皇后看到莫一，紧张的神色才退了去，看到沐晨与王太傅从阴影中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父亲”
“母后”沐晨行了礼，心中有些乱也不想在多说什么，“母后，天色已晚咱们快回去吧。儿臣想明白了，不出城了”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听着沐晨的话，陡然放下心来，抬头看着面前比她还高的少年，心里微微有些酸楚，她儿子也是天之骄子为什么总要受苦。
三人走到王府门前，皇后还是不放心沐晨想留在王府。王太傅劝说他留在王府住几天，皇后这才回了宫。
沐晨一回府便把吴太医叫了过来，将洗髓丹放在桌面上，“吴太医，你看看”
吴太医仔细看了一会儿，又凑近嗅了嗅，随即大惊失色，“洗髓丹？”
“你也知道？”沐晨盯着他。
“微臣偶有耳闻，王爷何处得来这种东西？”
“你先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先死后生，脊骨断裂而死，春草向阳而生”吴太医劝道，“此乃九死一生之药，千万不可服食啊”
沐晨抬起眼眸看他，“你可有降低风险的法子？”
吴太医闻言脸色大变，“王爷，您不会是想？”
“是”沐晨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吴太医面前，盯着他说道，“你有没有法子？”
吴太医心中一咯噔，连忙就跪下了，苦劝道：“王爷，洗髓丹药力霸道，不能以外力相抗，否则只会徒增伤亡。您千万不能吃啊，您想想皇后娘娘，想想安王府中的所有人，您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您已是王爷之尊，何必受这些折磨”
“下去吧”沐晨不想在听他说了。
“王爷”吴太医还要再劝。
“下去”沐晨喝了一声，吴太医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门“吱呀”的关上，屋中只留下沐晨一人，静静地看着桌上的丹药出神。
丹药只有小拇指节一般大小，在灯火照耀之下，表面泛起晶莹透亮的光泽，像是一个白色的珍珠。
沐晨深吸一口气，闭眼拿起洗髓丹就吞了下去。顿时一股暖流从喉咙长驱直入，几乎瞬间就到达四肢百骸。突然身体开始刺痛，暖流中仿佛包裹着密密麻麻绵密的毒针，扎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上，释放出强烈的毒液。
沐晨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疼痛密密麻麻而来，疼得他想叫，可喉咙一动就像撕裂一样，未发出的气息又只能咽了下去。
沐晨躺在冰冷的地上，动也动不了，痛得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一动就疼得更厉害，只能闭着眼睛尽量的想着高兴的事，不然，他怕他真的熬不过去，他甚至已经疼得开始思考选择哪种死法能让他解脱得更容易些。
“划拉”一声脆响，他的脚提到了矮凳上面的青花瓷瓶摔了下来，打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碎片在黑暗中好像闪着迷人的光，要将他吸引过去，碎片拿在手中，他仿佛体会到了血流出的快感。突然脑中浮现一个人影，时而乖巧的叫他王爷，时而认真的在房里看书，时而红着脸不敢看他。
沐晨忆起他的样子有些想笑，心里暖融融的，原来他只要想到他就那么满足。可场景一转，苏谦虚弱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沐晨已经痛到麻木的身体颤了一下，碎瓷片割破了手掌，流出些鲜红的血来，这点伤口比起内俯的疼痛完全感受不到。
手一松碎瓷片就掉到了地上，有一声轻微的响声。
“不行了，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吴太医满脸焦急，一伸手就要推沐晨的房门。
“住手”霸气的声音一落，王太傅从走廊走过来，匆匆的脚步泄露了他心中的担忧。
吴太医见是王太傅，连忙行礼，心里也猜到沐晨的洗髓丹是从哪里来的了，微微放心了些，毕竟虎毒不食子，王太傅虽与沐晨不和，但总归不会害他性命。
屋中偶尔传来些声响，或大或小，都是些东西摇晃下坠的声音，一句人声也未传出，若是不知详情，恐怕还以为是闹了耗子。
十日后，连续落了十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朝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终于给寒寂的大地来了些带着暖洋洋的意味。
当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久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王太傅盯着门内站着五官都瘦得脱相的人，通红眼眶蓦地湿润了，好半晌才说出话来，“感觉怎么样？”
沐晨脑子晕沉沉的仿佛只能撑着门才能站得住，嗓子低沉中带着沙哑，“还好，扛过来了”
就在刚才，一股熟悉的暖流从胃里涌上，在体内流转，暖流所到之处，刺痛的感觉蓦地消失，滋润了他干涸的身体，连日来的脱力感也消失了许多，只是觉得困得慌，痛感消失之后只想睡一觉，但想起王太傅肯定还在等着他，这才强打起精神开了门出来算是报喜了。
只一句话将他浑身的力量用尽了，往前一栽就倒了下去，王太傅眼明手快的接住他，“晨儿？”
“快传太医”慌乱的喊了一声，抱着沐晨就朝屋内走去，将他放在床上。
吴太医的神经这几天都是绷着的，虽然王太傅日日晚上都要他休息，但沐晨情况不明，他哪里睡得着？知道沐晨吃下洗髓丹的人只有他与王太傅，他还要在众人面前做戏，心累身也累，现在听到王太傅的声音，竟然有解脱之感。
吴太医不知道是怎么去到沐晨房里的，诊完脉之后心神仿佛才归位，“太傅大人放心，王爷吉人天相，身体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睡着了”
王太傅这才听到沐晨发出的轻微鼾声，刚才是他太过紧张才会没有发觉，他竟会以为沐晨会就此睡过去在不醒来了。
“在这里守着王爷醒过来”王太傅吩咐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十日未睡，他觉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厚厚阴影，视线都模糊了。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果然是老了，早已不复当年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洗髓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