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女大学生不会梦到法兰西长腿学姐》风奉玄

26、二十六

　　二十六
　　弗朗西斯花了一整个圣诞节假期来设计图纸，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抱着画板坐在覆了一层雪的自家花园里，耳朵上别了个铅笔头，日常开始把自己浸泡到童年回忆中去。
　　他曾在花园里放飞了他的遥控飞机，在家门口背起书包，带着他的画板冲出院子，去参观美术馆，在塞纳河边写生……这里无疑承载了他的大部分情感与回忆，而他打算将把这一切都融到笔下，画出满载着他所有最好回忆的作品，然后交托到另一个人手里。
　　母亲推门出来，柔声叫他回去吃晚饭。从圣诞夜——不，准确来说是从登上回法国的飞机开始，父亲就再没和他说过话了。弗朗西斯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进屋，母亲怜爱地摸了摸他冻得发凉的脸。
　　“如果有空的话，把他带来让我看看……弗朗，他一定是个和你一样漂亮又美好的孩子，对不对？”
　　“是的，妈妈，你也会喜欢他的，就像我从来忍不住对他的爱一样。”弗朗西斯说，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那双鸢尾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那么，让我将巴黎的夕阳挽成环，将尼斯的微风雕刻成花纹，将塞纳河的波涛写作诗篇，用鸢尾和牡丹作为属于我们的落款。每一年我都将用一颗钻石在塞纳河的微波上留下不朽的名为爱情的痕迹，它将在我们指间记录我们的一年又一年。
　　弗朗西斯在圣诞节后把设计草图寄到了每年给他和他的父母定制饰品的珠宝店，在表格上填写了他学校的地址。在他准备和妹妹一起登上飞机时父亲叫住了他，把一封厚得像是小说原稿一样的信交到了他手里。
　　他在十余个小时的旅程开始时打开了那封信，在离太阳最近的时候、在漫无边际的云海与天光里，手边放着装在一次性纸杯里的咖啡和一条巧克力，仿佛来自上帝、又仿佛只是来自于自然的光芒洒在羊皮纸与深蓝色的墨迹上，他读起了这篇以“我亲爱的弗朗”为开头的信。
　　飞机在夕阳中降落，当金发的姑娘来找他的哥哥时，她看到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回信封里的信纸背对着她的、被夕阳染上些许橙色光辉的金色发丝，还有空掉的咖啡杯。
　　“…哥哥？”
　　“嗯？”
　　“我们走吧。”
　　弗朗西斯拿起信，和妹妹一起下了飞机。他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整个人都沐浴在夕阳的光影里。
　　提起夕阳，以前的他会想到被染成金色与橙色的石砖路还有魏尔伦的诗，然而他现在想到的，只有他黑发长衫的恋人。
　　王耀看着他时，他的世界都是那双眼睛的颜色。是金色的阳光，是琥珀色的蜜糖，是清晨的日出，是夕阳下的海面，是漫无边际的花海，是他所爱的人。
　　世间万物，只有他是他，而他所爱的万物也无一不是他。
　　而他将一刻不停地，奔至他所爱的人身边去。

　　一月很快就在忙碌的开学生活中奔向尾声，这期间弗朗西斯收到了从法国邮来的那两个小绒盒。他试过了，他设计的两道塞纳河的波浪能够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工匠没有在分毫的尺寸上偷懒。
　　“弗朗。”
　　“怎么了，mon chouchou？”
　　“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嘉龙给我推了一家餐厅。”
　　弗朗西斯眨了眨眼：“当然好。不过耀居然会主动约我出去诶，这算是约会吗？”
　　王耀从书里抬起头，朝他笑笑：“我以为我们现在这样都可以算是约会了，只要我和你一起。”
　　Dieu.
　　是谁教哥哥的男朋友这样撩人的！法律应该禁止这个！
　　弗朗西斯回去换了一身西装，从头到脚把自己打理得比平时还要一丝不苟，每一根头发丝都泛着光。安东尼奥在他路过时看了他一眼，吹了声口哨：“弗朗，你是要和耀先生结婚去吗？”
　　基尔伯特边打游戏边发出了一连串嘲讽的笑。弗朗西斯边整理领带边在其辣耳朵的笑声中冷静地道：“不，是今晚打算求婚。”
　　笑声在几秒钟后戛然而止。弗朗西斯哼着小调走出门，房间里只剩下刚笑着祝完兄弟顺利的安东尼奥，和一脸茫然连人带笔记本坐到地上了的基尔伯特。
　　而走出门的弗朗西斯内心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冷静。被他摩挲过上百遍的小绒盒在西装裤里贴着他的大腿，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出了宿舍楼他就看到王耀的车停在楼下，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和自家男朋友交换了一个并不深入的甜甜蜜蜜的吻。
　　他觉得王耀今天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但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他并没有多想。进到餐厅里，王耀报上事先订好的隔间号，由侍者将他们领进去。弗朗西斯看了一眼菜单，显然是西式上菜法。
　　他的双手在膝盖上握了握，然后放到了桌面上。他决定在餐前酒上来之后就单膝跪地，至于台词，美学鉴赏课的那些辞藻没完没了地在他脑子里蹦来跳去，他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压制住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句子。
　　不需要那么多，只要说出来，只要说出来你有多爱他——
　　“弗朗，”王耀朝他伸出手，“手借我用一下。”
　　弗朗西斯把手伸过去，脑子里还在忙着把对阿波罗的赞词压下去。然后他感到一个被体温捂得温热的金属环被套到了他的无名指上，王耀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地朝他传过来：“我尺寸还捏得蛮准的。你戴红色很好看。”
　　诶？
　　弗朗西斯愣愣地看着严丝合缝地套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绝对有五克拉的一块鸽血红宝石，牢牢地嵌在白金的戒指圈上。他抬起头，看到王耀同样是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显然是同款的蓝宝石戒指。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看颜色是皇家蓝。
　　“我不知道你们法国有什么规矩。”王耀说，那张脸难得地在灯光下红得彻底，“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来的话，我该去见你的父母，向你的父母提亲，然后带着送给你的彩礼，商议成亲的日期。但这对于我们来说似乎累赘太多了，所以我想，我最该先做的是向你确认这件事，所以我加急订了戒指，宝石都是我亲自去挑的，没什么多余的设计。
　　“这就是我的心，弗朗，没有别的，只有心。我爱你，我曾爱你，我将爱你，只要你答应，我会握着你的手走向未来，王耀的一切都属于你，不管是他的曾经，还是将来。
　　“那么，你愿意吗？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我的法国男孩，你愿意吗？”
　　一秒，两秒。
　　弗朗西斯抑制住了自己跳起来的冲动，努力让脸颊在自己的手掌里降温。然后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用微风在夕阳内侧雕刻着他名字的戒指，趴在桌子上捶桌：“就差一步！哥哥没想到耀连餐前酒都不喝就和哥哥求婚了呜呜呜呜呜——”
　　王耀直接笑出声。他的脸还红着，显然对面的弗朗西斯也是。他打开那个小绒盒，看到了那枚艺术感十足的戒指，设计者显然没少在这枚戒指上用心。
　　“你可以也给我戴一次戒指，那不就扯平了嘛。”他轻声地、带着笑意地嘟囔道，脸颊上的热度迟迟没有散下去。
　　弗朗西斯深呼吸了两个来回，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将戒指推上他的无名指：“Mon chéri，我现在只想立刻拉着你开车到最近的教堂，让神父赶紧给我们主持婚礼，然后我们回到宿舍，或者干脆就在车里——”
　　“弗朗！——”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一个吻里。王耀攀着他的肩膀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弗朗西斯的手已经不老实地开始沿着他的腰线摩挲，王耀迷迷糊糊地听见咔哒一声响，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急忙把人推开：
　　“戒指磕到了！”
　　“哪里？”弗朗西斯也忙握住他的手来看，然后就看到黄金制的塞纳河的波浪还有那两朵精雕细琢的花，像是天生就是那颗蓝宝石的戒指托一样，随着咔哒一声扣在了上面。
　　王耀把两枚戒指一起摘了下来，掰了好几下都没掰开。弗朗西斯不信邪地把他那枚戒指也拿出来，往无名指上戴到底，又是咔哒一声。
　　爱情的诗篇和属于他们的落款，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们的心上。
　　这可不是什么事先说好的事。那是王耀对着一盘宝石的摩挲比对，是弗朗西斯对着画纸与塞纳河的情感抒发。然后这两样东西，这两件事，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顺理成章地，随着那咔哒的一声响，就像天造地设的一般合到一起了。
　　“……耀。”
　　“嗯？”
　　“我们可以去教堂吗？”
　　“现在？”
　　“现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