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傲因

5、第 5 章

　　北方的冬日天黑的早，眼见太阳就要落山，李能文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叫声，又急又饿，他忍不住原地“嗷”了一声。

　　周围的孩子们正是顽皮的年纪，有样学样，一时间永巷门口就像招来了一群狼。

　　韩叙也有些烦了，啧的一声瞪了李能文一眼：“你号丧呢？”

　　李能文一屁股坐在墙头：“这玩意儿要是再挪不进去，你真的要给我报丧了，我都饿的两眼冒金星头上飞小鸟儿了。”

　　小猛也擦了把脸，卸了劲儿靠在墙上：“真不行了，叙哥，要不咱先叫个黄焖鸡/吧？我也快猝死了。”

　　韩叙有些犹豫：“就剩这一个了，先弄进去，然后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

　　小猛：“呵，你可别给我画饼了，大哥，昨晚赚那点钱，赎回设备，租这个房子，还剩下多少？咱还能吃啥啊？黄焖鸡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奢华的消费了。”

　　想到口袋里的仨瓜俩枣，韩叙更烦了，他一摘帽子，揉了揉被汗打湿的短发：“行吧，那就先吃饭。”

　　钟晴翘着脚坐在车里，冲下车搬箱子的司机师傅喊话：“您小心着点，轻拿轻放哈！”

　　司机师傅一怔：“你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易碎品吗？那我们送易碎品可得加钱啊！”

　　钟晴咂咂嘴：“什么玩意儿就加钱，我箱子里没易碎品，但我这箱子可值钱，你别给我磕了碰了。”

　　司机师傅一边吭哧吭哧搬下一个箱子提在手里打量着，一边问：“一个皮箱，再贵能多贵啊？”

　　钟晴摆弄着羽绒领口的皮草，漫不经心的说：“也就二十几万吧，转手卖卖还能卖个十来万。”

　　“什么玩意儿？！姑娘你说梦话呢？”司机师傅震惊了，好奇让他充满了力量，单手就举起了装满钟晴大衣的箱子，瞪圆了眼睛用恨不能把眼珠子嵌上的眼神盯着那只皮箱：“就这玩意儿？二十几万？我车才五万！”

　　钟晴撇撇嘴，朝司机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多新鲜呐，所以您可仔细着点儿，我这里每个箱子都差不多这个价。还不算箱子里的东西，就单单，这一个箱子。”

　　司机脸上朴实的腮帮子抖了抖，想了想接钟晴时候钟家豪宅的气势，觉得这姑娘也不见得就是疯了。总之甭管她疯没疯，他都是不想赔钱的。

　　于是他苦着一张脸，一边后悔接了这单生意，一边小心翼翼的护宝贝似的把钟情的箱子双手提着往永巷里走。甚至连拖杆和滚轮都不敢用一下，生怕永巷的旧砖头卡坏了这金贵箱子的轮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箱子提到半道儿，被韩叙和他们的大黑盒子给拦住了。

　　那黑盒子半人高，但有两个永巷那么宽，斜卡在那儿，把司机的路彻底堵死了，司机嘿一声，扯着嗓门儿喊了起来：“这谁的东西啊？能让让不？”

　　“我们的我们的……”
　　黑盒子后边儿蹿出一个大块头，正是李能文，他手上捧着一盒黄焖鸡饭，吃的难解难分，一边说话还一边忙活着往嘴里扒饭，一副饿了好些年的饥荒模样。

　　司机头一回看见吃饭这么香的人，下意识就有些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哟，这饭哪家的啊，挺香……”

　　李能文嚼着嘴里的饭，含含糊糊的答：“巷口左拐四百米！老张黄焖鸡！真香！”

　　司机点点头：“得嘞，我下回也订……”

　　话说的多了，司机感觉胳膊有些累，小心的把箱子放地下，想起了正事儿：“对了，你们这把路堵着，我送货送不进去啊……”

　　李能文咽下一大口饭，琢磨片刻，他指指黑盒子和永巷墙壁之间的缝隙：“也是，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挪不走，要不这样，我劲儿大，你从这个缝儿给我递过来，我给你扛过去，送哪户啊？”

　　司机挠挠头：“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箱子可贵，我那客户说这一个箱子就二十多万呢，还不算箱子里东西，你可别给我磕了……”

　　李能文：“二十多万的箱子往这破地方搬？你客户逗你呢吧？叙哥，叙哥你来看看这箱子，值二十万？”

　　黑盒子后应声又站起一人来，韩叙吃饭的样子比李能文文雅不少，但也看得出是挺饿的了，他很礼貌的咽了嘴里的饭菜开口：“值。”

　　简单明了一个字，说完就又蹲下继续吃饭了。

　　李能文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顺势又扒了一口饭，含糊的说：“看来这永巷还真卧虎藏龙啊……”

　　李能文一口饭咽下去，把饭盒往旁边地上随手一放，冲司机师傅招招手：“来，您递给我，我这儿接着。”

　　司机师傅原本有些不放心，但看韩叙是个识货的，李能文又一副身强力壮的样子，加上肚子饿赶着收工，他还是答应了李能文的建议，把箱子举起来从黑盒子和墙壁的缝隙间递了过去。
　　“永巷尽头那家！”他一边递箱子一边跟李能文说，顺便在心里琢磨这样也好，后面少走一大截儿路呢。

　　李能文“嘿”一声，“还挺巧！那不是我们房东家吗？是吗？叙哥？”

　　韩叙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如李能文所说，箱子的运送一开始进行的非常顺利，但单纯如李能文，并不能想像，司机师傅口中的客户竟然能拥有数量如此庞大的行李箱，韩叙和小猛吃的头也不抬，一副并不打算帮忙的样子，李能文只好咬着牙仗着一身腱子肉把刚吃进去的劲儿都吐了出来。

　　运到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饶是李能文这样的健儿，都已经肌肉发酸脸颊颤抖了，偏巧，最后一个箱子不知道装了什么，又大又沉，李能文胳膊一抖，愣是没拿住，箱子哐的一声实打实砸在了永巷的石砖路上，箱子上复古做旧的搭扣咔哒一声弹开，箱子里几只毛茸茸的不明生物扑朔朔“蹦”了一地，把李能文的晚饭尽数收入“身下”。

　　“卧槽！”
　　李能文大喊一声后跳一步才没被箱子砸了脚，再低头以为箱子里是什么活物，蹦的更高了，落下来的时候还把那些不明生物狠狠踩了两脚。

　　踩上去才发现，这些并不是活物，而是一堆质量非常好的皮草，毛质顺滑蓬松，黄昏的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宛如活物……

　　司机师傅在那头听见箱子落地的动静瞬间就崩溃了，扒着墙缝踮起脚往里瞅，待瞅到地上那一摊被李能文的晚饭污染并且印了几个大脚印的皮草之后，司机师傅只觉得天旋地转，血压迅速升到极限，“嗷呜！”一嗓子原地破了音。

　　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呼号过于凄惨，韩叙终于从黄焖鸡盛宴中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他舔了舔嘴角晚饭的余香，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赶在司机师傅崩溃发飙之前，理智的先一步开口：“这样，师傅，您叫您那位客户来看一眼，这要怎么赔偿，我们承担。”

　　司机师傅将要出口的脏话被韩叙一句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儿，噎的他原地翻了个白眼儿，正寻思着如何去向钟晴开口，钟晴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魔鬼般响起：“哟，挺巧。”

　　钟晴裹着一件长到小腿的白色羽绒服，巴掌大的脸全部埋在羽绒服帽檐上的白色皮草边儿里，站在昏暗的巷子里白的有些耀眼，就像天上掉下个雪人似的。

　　韩叙眯了眯眼，没认出眼前这尊雪人是哪里来的旧相识，正待开口，雪人抬手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来。

　　钟晴不化妆和化妆的样子反差很大，同样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化了妆的钟晴五官看上去浓艳又充满侵略性，素颜的时候，这五官却淡的就像水墨画上的远山近水，带着一种缥缈而又脆弱的美感。

　　韩叙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儿，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钟晴素净缥缈的五官瞬间凌厉起来，原本柔软的眉毛竖起两道锋利的眉峰，她的眼神迅速从韩叙嘴唇上挪开，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冷哼一声，朝韩叙伸手一只小手：“五百万。”

　　韩叙一怔：“你说什么？”

　　钟晴朝地上努努嘴：“我那些皮草啊，你不是说要赔我？我粗略算了算，这一箱，连箱子带皮草，加上折旧，给你凑个整，最低五百万。”

　　韩叙还没说话，李能文和小猛双双蹦了起来：“五百万！你丫抢钱啊！”

　　李能文急的去拉韩叙的胳膊：“卧槽叙哥你可不能让这富婆给坑了啊！就这些玩意儿！就这些动物皮！值五百万？！能值五百万？”

　　就连钟晴身边的司机也瞪圆了眼睛，心说这小伙子可千万别赖账，这要是赖他头上，这辈子可别活了……这么想着，司机恨不能立刻扑过去抱住韩叙的大腿，生怕这傻小子跑路了。

　　在司机殷切的目光下，韩叙轻轻甩开李能文的胳膊，盯着钟晴的眼睛，缓缓开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