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傲因

45、第 45 章

　　韩叙说完这句话，场下瞬间沸腾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只有钟晴和虎哥听懂了，他这句话是说给钟晴听的。

　　舞台上灯光太亮，舞台下人山人海，虽然钟晴的位置靠前，但是每个人都举着横幅，韩叙看不见钟晴坐在哪儿。

　　可是韩叙这番话，钟晴却听的真真切切。

　　钟晴自诩不喜欢这些花痴小女孩才喜欢的罗曼蒂克，但是听着韩叙说的这些话，她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心跳如擂鼓，脸毫无预兆的红了起来……

　　耳边“老公！！！！”“韩叙！！！！”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虎哥也激动不已，在钟晴耳边叽叽喳喳的兴奋着，怕被粉丝听见，她只能小声在钟晴耳边说：“他说这首歌唱给你的你听见了吗！唱给你的唱给你的呀，你快给他加油啊！”

　　钟晴红着脸垂着头，开心又纠结，咬着唇许久，那一声尖叫却卡在喉咙里迟迟开不了口。

　　直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钟晴才下定决心，一把拉下自己的口罩，大声喊道：“韩叙！！！加油！！！”

　　大概是被周围的环境感染，又或者是真的被感动，钟晴有生之年第一次做这种事，喊得嗓子都破了音。

　　而她出声的时候，刚好是乐队准备开始唱歌的时候，场上的欢呼告一段落，正是安静地时候，她的声音就格外突兀。

　　韩叙的眼神带着光，转向钟晴的方向，他看见了她，他，听见了她。

　　钟晴的心跳声甚至让她有些耳鸣，她脸火烧火燎的红了起来，随着韩叙的目光，钟晴觉得似乎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她。

　　这样的备受瞩目让她紧张不已，额头的汗都流了下来。

　　还好韩叙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就挪开了目光，让她不至于尴尬太久。

　　韩叙唱歌很好听，现场听比那些视频里都要好听，这大概就是摇滚的魅力，不修音，不花哨，干净的，直白的，充满力量和激情的，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每个音符的悸动。

　　钟晴对艺术从来没什么感觉，大概是没有继承齐玉的艺术基因，钟晴过去二十年甚至连一首爱听的歌都没有。

　　但是此时此刻，钟晴忽然被沉浸在音乐里的韩叙打动了，她感觉自己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韩叙的声音带动着，感受着他唱腔里深沉直白的情意，钟晴终于明白，为什么齐玉会说，钱是这世上最庸俗的东西，钱带来的快乐远不如音乐和文字更让人记忆深刻。

　　在这一刻，站在人群中，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韩叙，钟晴头一回感受到生命的燃烧，真正的属于年轻人的生命力，那些炙热的如火一般的热情的生命力，将钟晴从冰冷的童年阴影里唤醒，她忽然觉得四肢百骸涌入了一些别的东西，除了不甘、愤怒、防备、猜疑，以外的东西。

　　钟晴想起伍乐说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那时候伍乐总是说钟晴虽然努力，但总是带着一股沉沉的暮气，身上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钟晴当时不明白什么是年轻人的朝气，但她明白伍乐是在说她丧。

　　可是钟晴丧了二十年，一直没觉得丧有什么不好，但这时候，她感觉到了韩叙的朝气，感受到了周围所有年轻的生命散发出来的朝气，她才知道，朝气，的确是很珍贵的东西，是能让她觉得她正在活着的东西。

　　在音乐中时间流逝似乎变得很缓慢，钟晴细细的体会着韩叙唱出的每一个音，每一个字，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像是重新认识了韩叙一遍。

　　她深深地体会到了韩叙对音乐的热爱，也理解了他为什么放着亿万家产不要，甘愿离家出走住在永巷，宁愿每天忍受公共厕所公共澡堂，用尽各种赚钱的办法养乐队。

　　如果人生有一个东西能让钟晴热爱至此，钟晴仔细想了想，能够为自己热爱的东西吃苦，也比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要快乐的多，至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韩叙活着，发着光，他的生命在绽放。

　　韩叙一首歌唱完，又看了钟晴一眼，他愣住了，他分明看见，钟晴眼角有泪光。

　　如果不是李能文推了韩叙一下，韩叙差点就忘了鞠躬答谢观众。

　　钟晴是感动的吗？

　　韩叙心里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三次看见钟晴的眼泪了，但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手足无措。

　　韩叙甚至不敢给钟晴打电话，到了后台，他还要等比赛结果，不能走，后台等结果的时候也有摄像机，韩叙只好借口上厕所，给虎哥打电话，问她钟晴是怎么了。

　　虎哥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半天才听清韩叙说的什么，这时候她才发现钟晴哭了，答应韩叙会照顾好钟晴，虎哥拉着钟晴离开了比赛场地。

　　十二月末，外面很冷，虎哥拉着钟晴跑到一家奶茶店，给钟晴点了杯热奶茶，才来得及问她：“你是怎么了呀？太感动了？”

　　钟晴捧着奶茶，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方才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只专注了韩叙对音乐的热爱，其实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这首歌里韩叙对她表达的情意。

　　或者说，更吸引钟晴的，是韩叙这个人本身以及他身上的魅力，而不是韩叙对她的情意……

　　“我……其实不是。”

　　钟晴搜肠刮肚的遣词造句，费力的思索怎么才能表达出自己刚才的真实想法，这一刻，她突然很后悔，没有听齐玉的话，好好多读书。

　　“我……我其实没太在意那些歌词。”

　　因为读书少，最后还是只能说大白话的钟晴有些无奈的自嘲的笑笑：“但是我被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那种专注和热情打动了。”

　　虎哥有些懵：“打动？”

　　钟晴喝了口奶茶，点点头：“对，是打动，不是感动。说实话，我是个冷心冷肺的人，我从来，没有被人感动过，也很难因为感动，就对一个人产生额外的感情。”

　　虎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倒是很符合你的人设啊……冷酷少女什么的……”

　　钟晴笑笑：“可能是吧。比起被感动，我反而被他身上本来的魅力打动，让我觉得很受触动，让我想要反思自己，想要做个更好，或者说，跟现在不同的人，简单点说，他唱歌的样子，他在舞台上的魅力，让我想要改变自己。”

　　虎哥激动的点头：“这个我懂这个我懂！我在书上看到过，说你爱上一个优秀的人，就会想要变得跟他一样优秀，对不对？”

　　钟晴噗的笑出声，爱他吗？

　　还不至于。

　　但是的确，韩叙是一个优秀的人，一个充满魅力的人。

　　如果真的要与他相爱，也不该是现在的钟晴。

　　“我可能，暂时，不会爱韩叙。”

　　钟晴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却恰好被赶来看她到底为什么哭的韩叙李能文还有小猛听见。

　　虎哥坐在钟晴对面，看见韩叙的瞬间听见钟晴这句话，她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是该立刻叫钟晴闭嘴，还是该第一时间站起来跟韩叙打个招呼缓解尴尬。

　　韩叙带着门外的深冬寒气，站在温暖的奶茶店，深刻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外热内冷。

　　他以为钟晴就算不那么爱他，至少心里是有他的，他以为他可以慢慢等，一点点的融化钟晴的心。

　　可是他不知道冰山是带刺的，也不知道被冰山上的刺扎进心里是这么疼的。

　　韩叙这一刻竟然有点想逃。

　　二十几年的人生，头一回，韩叙会觉得有的事情是他无法直面的。

　　想去问的，想问钟晴是不是真的对他一丝一毫的爱意都没有，但张不开口。

　　韩叙只要一想到要看着钟晴绝情的眼睛听她再说一遍“不爱”，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整个空气都凝固了，小猛和虎哥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好怎么开口。

　　还是李能文第一个憋不住了：“富婆！你说啥呢？你不爱我叙哥你跟我叙哥结啥婚呢？遛傻小子呢？”

　　李能文是个暴脾气，尤其护犊子。

　　钟晴伤害他他也许都能秉承好男不跟女斗的直男思想不去计较，但他站在韩叙身边，韩叙一瞬间红掉的眼眶僵硬的身体，都让李能文这个神经巨粗的人都能感觉到韩叙真的被钟晴这句话伤了心。

　　伤李能文的兄弟，他才不管对面是谁。

　　钟晴被李能文炸雷一样的咆哮唬了一跳，手里的奶茶撒了一身，狼狈的站起身，对上韩叙的眼睛。

　　钟晴刚刚哭过，眼眶还红着，而韩叙的眼睛，此刻也有些红。

　　两人搁着几步的距离，红着眼眶对视，颇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的狗血效果。

　　钟晴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就有些心虚。

　　虽然她刚才说的是实话，但钟晴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她知道有些时候，实话是最伤人的。

　　可是要她这时候再说谎补救，钟晴也是不愿意的。

　　如果韩叙没有那么喜欢她，对她没有那么好，钟晴倒是不介意说谎，可她唯独不能对韩叙说谎。

　　“我为什么跟他结婚，他清楚。我们不是因为爱情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