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傲因

25、第 25 章

　　钟晴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平日里在红叔那里，红叔红婶作息规律，笃信早饭必须得吃的真理，每天早上都会叫钟晴起来吃早饭，哪怕吃了早饭再睡都行，就是不许她一觉睡到中午。

　　今天难得没有人叫她，钟晴踏踏实实睡了个自然醒，醒来的时候浑身酥软，只除了一条胳膊感觉沉甸甸的……

　　“麻了麻了麻了……”

　　钟晴还没彻底清醒，只觉得一条胳膊麻的都快丧失知觉了，一连串的咕哝，试图抬起那条胳膊，却发现，力不从心……

　　鬼压床？

　　脑袋里突兀的蹦出这个词儿，钟晴惊的立刻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韩叙被钟晴抽动胳膊的动作晃醒，听见钟晴咕咕哝哝的念叨麻了，原地惊醒，蹭的坐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心虚，虚的他底气侧漏了个干净，跪在床边极为狗腿的帮钟晴揉起了那条麻了的胳膊。

　　“好点儿了吗？”

　　他问的温柔，服务态度可以说是十分良好了。

　　但钟晴一双杏眼几乎瞪成了正圆，半天也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

　　“你干嘛呢？”

　　半晌，钟晴操着晨起特有的鸭嗓，嘎嘎的问。

　　“呃……”

　　伶牙俐齿的韩叙生平头一回卡了壳。

　　“我在……帮你按胳膊？”他嘿嘿的干笑着，装起了傻。

　　“说你傻你就流上鼻涕了？我是问的这个吗？”

　　钟晴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一个翻身端坐在床上，本来是想在气势上压倒韩叙，结果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尾巴这一回也并没打算放过她，钟晴刚一坐起来就疼的“嗷”一嗓子原地又躺了回去。

　　韩叙被钟晴这一连串的操作逗乐，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完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是“接受审查”的时候，合该严肃对待，于是又立刻憋了回去，这笑声就像是打了个嗝儿，更加滑稽了。

　　钟晴翻不了身的乌龟似的躺在床上，仰视着韩叙，气势瞬间就矮了好几头，气的她肝儿颤。

　　“笑你个西瓜头！赶紧交代！”

　　她嘎嘎的嗓子都破了音。终于找回了几分气势。

　　韩叙揉了揉被钟晴抱在怀里揉的稀乱的头发，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

　　不然找被子找到别人床上还睡了一夜这种理由他实在没脸说出口，况且说出来谁信呐。

　　这事儿要不是他自己干出来的，换了别人谁说他也不能信。

　　“交代啥？”

　　韩叙铁了脑袋打算把这个铁憨憨装到底。

　　钟晴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韩叙继续装憨：“嗯？什么怎么回事？”

　　钟晴彻底清醒，周身的知觉渐渐恢复，除了那条麻了的胳膊，别处似乎并没有遭到什么“侵犯”。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某个疯狂的角落又不安分的开始有点失落，这点失落搞得钟晴很是烦躁。

　　韩叙这一装傻给她搞的更烦，干脆一脚蹬了过去，给韩叙从床边结结实实踹了下去。

　　钟晴这一脚还挺有力度，韩叙摔了个屁墩儿，还挺疼。

　　他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却没敢嚎，毕竟这事儿说到底也还是他不地道，昨晚真的就不能爬起来跑出去吗？

　　韩叙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决定不回答这个令人羞愧的灵魂拷问。

　　他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一溜烟儿跑出了卧室，一边跑一边说：“我给你买早饭去。”

　　钟晴看着韩叙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又有点想笑。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看着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缕阳光。

　　忽然觉得韩叙就有点像这一缕阳光……

　　这黑沉沉的屋子因为有了这一缕阳光就变得温馨起来，而钟晴死水一般的心因为遇到了韩叙竟然开始有了波澜。

　　虽然这波澜似乎大部分时候并不那么让人愉悦，它会让她失落，让她慌张，甚至还曾经让她流泪。

　　但此时此刻，钟晴躺在还带着韩叙体温的大床上，听见韩叙换完衣服关上门跑出去，期待着他带回热腾腾的早饭……

　　这样的愉悦是钟晴从未体会过的。

　　爱情是什么样子钟晴一直没仔细想过，总觉得不该是她父母那样，也不该是钟南平和胡可盈那样，可如果是像红叔和红婶那样……

　　钟晴脸上的笑容忽然又凝固了。

　　平平淡淡在那样的小院儿里清贫相守一辈子，这样的爱情，果真是她想要的吗？

　　阳光渐渐开始有些刺眼，钟晴闭上了眼睛。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钟晴。”

　　钟晴一字一句对自己说完这句话，呼吸渐渐又平稳下来，这是个不那么踏实的回笼觉，钟晴百年难得一见的梦见了妈妈。

　　她还是美的那么不真实，带着一种缥缈的疏离感，看着钟晴，久久的看着，最后她的眼皮轻轻一掀，很是疲惫的样子，恹恹地说了句：“钟家人，太像了。”

　　钟晴是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有淡淡地香味飘了进来，她甩了甩脑袋，努力忘记刚才那个梦。

　　钟晴走出卧室的时候，韩叙正忐忑的琢磨是要叫醒她还是等她醒了再给她热一下饭。

　　看见钟晴走出来，韩叙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哪里似乎跟他走之前不太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清，但就是感觉钟晴整个人突然又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

　　这样的钟晴让韩叙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他有些忐忑的站起身，问钟晴：“你吃饺子还是吃炒饭？我都买了一点。”

　　钟晴无视韩叙，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说：“煎饺。”

　　韩叙一怔，被这气氛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帮钟晴把煎饺挪到她面前。

　　钟晴摆了摆手：“没事，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她没再多看韩叙一眼，闷头专心吃起了东西。

　　韩叙一碗炒饭吃的没滋没味的，好容易吃完饭，收拾东西的时候实在忍不住，问了钟晴一句：“你还在生气吗？”

　　钟晴终于抬眼看了韩叙一眼，但那眼神很淡，淡的让韩叙心慌，就好像他们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忽然都被钟晴一键清除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

　　钟晴的声音无波无澜，韩叙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怎么都说不出口，半晌，只好问了句：“你今天，怎么安排？”

　　钟晴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咂咂嘴：“在家养伤呗，你呢？”

　　韩叙本来想说“我陪你”，但眼神跟钟晴冷淡的眼神一接触到，他又鬼使神差的改了口：“我去趟酒吧，看看胖哥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

　　钟晴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顺便帮我跟他道个歉，昨天估计砸坏他不少家当。不过要钱别找我啊，去找那俩智障去。”

　　韩叙的一颗心随着钟晴冷淡的态度渐渐凉了下去，他想要道歉，却又无从开口，他隐隐感觉得到钟晴的确不是生气了，可是钟晴到底怎么了他又想不明白。

　　明明他出门之前还好好的，他回来就看见钟晴在睡觉，这中间也不像发生了什么别的事的样子……

　　韩叙迷惑又失落，只觉得跟这样的钟晴相处起来实在压抑，本能的就想走，于是他点了点头：“嗯，你放心，他知道。那我先出去了，中午你想吃什么？”

　　钟晴看了看时间，睡了个懒觉，这会儿已经十一点了，她摆摆手：“不用了，没那么快饿，你忙你的吧。”

　　韩叙没再说话，收拾了桌上的垃圾，转身准备走。

　　韩叙走到门口，钟晴叫住了他，韩叙仿佛看到什么希望似的，激动的转过头：“怎么了？”

　　“能叫李能文帮我把电脑从家拿出来吗？还有点儿工作要处理。”

　　公事公办的语气。

　　韩叙感觉自己心脏病快犯了，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他推开门，吸了一口门外的冷空气，才终于找回一点知觉：“好，我下午给你送来。”

　　韩叙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钟晴愣愣的看着门口三秒，心底某个莫名的地方隐隐有些难受，但钟晴已经决定不要再被这些没意义的情绪拉扯，于是她固执的扭开头，转身回到床上，掏出手机，玩起了弱智蜘蛛纸牌。

　　这是钟晴从小到大失眠和烦躁的时候固定的娱乐项目。

　　在她实验了各种游戏之后找到的，最适合催眠和排除杂念的游戏，不是竞技类游戏不用太动脑子，不需要什么配合也不用等别人出牌，自己跟自己较劲脑子一秒也不得闲，时间就这样很快的被打发掉，情绪也没有任何机会发育。

　　没多久钟晴就又一次困了。

　　闭眼之前她想，这可真是养伤啊，吃了睡睡了吃，基本没有别的事了，这种生活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就当这是最后的狂欢吧。

　　这么想着，钟晴又一次放任自己进入了无边的梦境，好在，这一次没有出现可怕的父母。

　　韩叙当然不可能上午十一点就去酒吧，没有哪个酒吧会敬业到上午十一点就开门营业，他开着胡可露的车在街上晃了一大圈，脑子里反反复复琢磨着钟晴究竟是怎么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胡可露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女朋友安抚的怎么样了？”

　　胡可露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带着点沙哑，估计昨晚又喝了不少酒。

　　韩叙没有否认女朋友这件事，不知道是潜意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直接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要我把车给你送回去吗？”

　　胡可露也并不在意韩叙对她调侃的无视，她实在敏锐，一下就能听出韩叙语气里的失落和心不在焉，很显然昨晚的安抚工作并不顺利，恐怕还遇到了一些新的麻烦。

　　胡可露忍不住又在心底感叹了一次年轻真好，还能一大清早就为了感情苦恼，到了她这个年纪，自己昨晚发生什么都已经懒得去回忆琢磨，更别提为了别人的情绪烦恼。

　　“嗯，你要没事的话就来接我一下吧，我有点累，不想在山上待了。”胡可露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想来昨天的确是累着了。

　　韩叙没有多问，爽快的应了，胡可露很是体贴，转了一千块给韩叙让他去加油。

　　韩叙并没跟她客气，爽快的收了钱，去加油顺便洗了个车。

　　韩叙开车往出城的方向走，顺路回了一趟永巷，让小猛把钟晴的电脑从红叔家拿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找小猛而不是李能文，韩叙不愿意多想，但潜意识里他的确对红婶试图撮合李能文和钟晴这件事有些暗暗的不爽。

　　尤其是在钟晴莫名其妙不理他的情况下。

　　去山上来回一趟大约三个小时，韩叙估摸着时间，打算先接了胡可露，再把电脑给钟晴拿过去。

　　离开永巷时，韩叙在巷口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车，怎么想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这种豪车出现在永巷，实在是突兀的让韩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辆车似乎也注意到了韩叙，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