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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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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坚持什么?”
“她不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
“你清醒一点,找个机会就跟她说分手,别再在她这个沼泽里往下陷了。”
阿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听我说了跟言晚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又在劝我分手。
“阿宁。”跟她做比较,我这个当事人就要平静得多,没什么多大的情绪波动,“我就只是跟你讲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阿宁更气愤了:“你他妈的……”她说着还拍了拍桌子,“你们昨天恋爱一百天纪念日,你在家等了她那么久那么久,结果她去找初恋,这种事你都能忍,我看忍者神龟真人版邀请你去演算了,没人比你能忍了。”
她像是越说越气,末尾还加了个脏字:“操!”
“我习惯了。”我露出一个微笑。
请阿宁出来听我说这些感情方面的破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阿宁也习惯了。
我时常想阿宁是不是挺倒霉的,我跟她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她也听我吐了这么多年的苦水。
高中起我就暗恋言晚,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向阿宁诉说我的心事。
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我跟言晚终于是恋人了,可是我还在向阿宁吐苦水。
为什么呢?
答案很明显。
言晚并不喜欢我,哪怕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可她的心里装下的从来都不是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她忘记了我的生日,就算她不在意一百天,就算她总是抛下我去找初恋。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跟阿宁道别以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这个家是我爸妈给我买的公寓,买的时候他们说房子是底气,以后跟对象闹不愉快了,还能有个住的地方。
他们知道我喜欢一个女生的事情,因为我曾喝了酒在他们面前崩溃大哭,算是意外出柜了吧。
我妈那晚一个劲地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你喜欢女孩你就去喜欢,你没有不正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妈妈能理解的,那个女孩怎么样呢?喜欢你吗?”
我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当时说她人很好。
言晚一直都很优秀,学生时代是三好学生,工作了又是公司的优秀员工。
她那么好那么好,可是就是不喜欢我。
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在言晚答应跟我在一起那天,给我妈打了通电话:“妈妈,我跟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我妈自然是开心的,她觉得我还年轻,有的事情放手去做就好。
因为我早就是一个成年人了,是该有自己的世界。
我也这么认为,可我的世界里这么久了,一直都只有言晚一个。
而言晚呢?
她的世界里有过我的影子吗?
哪怕半点。
我倒在沙发上,眼前浮现的是以前看言晚跟她初恋在一起的场景。
我总以第三视角看她们甜蜜。
那时候,言晚的眼里全是对方。
我看着她们相爱,走过了整整九年,就在我以为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时候,她们却以分手做结尾。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有在偷着乐。
我开始联系言晚很频繁,并且还会配合着她的节奏。
她累了,我就给她买按摩仪。
她渴了,我就去请她喝奶茶。
她不开心,我就想方设法让她露出笑容。
她笑了,可是笑容不是因为我,而是她初恋给她发了消息,约她去吃饭。
哦,对了,她的不开心也是因为初恋。
她的喜怒哀乐,从来都跟我没有关系。
哪怕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女朋友一百零一天。
这么一回想,我就有些呼吸不下去。
阿宁说的那些话我听了很多遍,可我就是很轴,听不进去,她苦口婆心劝了我不止一次,以前劝我换个人喜欢,现在劝我向言晚提分手。
可我好不容易才跟言晚在一起,我怎么会提分手呢?
言晚也不舍得的吧。
不对,她不是不舍得,她只是拿我跟她的初恋较劲。
因为她初恋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于是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来找我了,问我可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她没有跟我说过半句喜欢,只是问我可不可以。
我明白,这是问我可不可以帮她忙的意思。
是我自己想的太美好,以为她跟我在一起以后,会放一点点的心思在我身上。
是我自己奢求的太多,以为她跟我在一起以后,会看我比在一起之前多几眼。
我本就是她的工具。
工具不应该记得百天恋爱纪念日,工具也不配得到她的半点心动。
这么想着,我的眼泪竟然自己流了出来,并且控制不住。
言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她已经收拾了昨晚没人动过的蛋糕,还将地面上碎掉的酒瓶渣扫进了垃圾桶。
“醒了?”看见我睁眼,言晚问了句。
“嗯。”
言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这时候在震动,她没看我,拿过手机坐在了沙发靠边的位置。
灯开着,但好像没有言晚的眼睛亮。
而开她这盏灯的开关,从来都不是我。
我因为看见她回来扬起的唇角又压了下去。
她在跟谁聊天呢?
答案显而易见。
我不想去想了,可是这不是我不想就能不想的。
我这个工具像是第一次有了灵魂,有些艰涩地开口问:“是在跟她聊天吗?”
言晚的指尖一顿,她抿着唇,用鼻音“嗯”了一声。
甚至都没看向我。
“不好意思。”我抓了下我的头发,“我从睡了一下午,现在还不是很清醒。”
言晚:“没事。”
言晚终于分了我一眼:“昨天买的蛋糕怎么一口没动,也没放冰箱,酒瓶怎么还碎了。”
“突然没胃口了。”
“是个意外。”
我挨个回答她的问题,站起身来,又说:“我去洗澡了。”
“好。”她的目光早就又回到了发着光的手机上。
我跟她说过,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想着吃蛋糕,即使昨晚的蛋糕是因为恋爱一百天。
但她从来都不会记得,更不会关心我一句,哪怕只是问我一句是不是不开心了。
可她没有。
酒瓶意外掉了一地,渣子四处飞溅,她也没有问我有没有受伤。
而我真的受伤了,脚背上有好几个伤口,她也没看见。
或许是看见了,她只是不想关心罢了。
这些我都知道都明白都清楚。
可我真是好贱啊,她都这样对待我了,我却越陷越深,快被淹没。
我快喘不过气了。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好狼狈,浴室外又响起她的声音:“我出去一趟。”
“好。”我的回复她没有听见,也不需要听见。
客厅安静了下来。
不对,本来就很安静,言晚每天只在这里待片刻,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没多久就会走。
可能……
在我这里多呼吸一口,都让她难受吧。
而等我从浴室出去,就看见了在茶几上震动的手机。
不是我的,是言晚的。
她忘记了带手机。
我站在原地,看着屏幕黑下去,又亮起来。
反复了几次,我才走过去看了眼来电。
是陌生的号码。
很着急的样子。
挣扎了一会儿,我还是接听了。
是言晚打来的。
“我在小区门口,把我手机拿来下,谢谢。”她可能借的别人的电话。
我换了衣服,把手机给她拿去。
“谢谢。”摸到手机,她又冲我说了这两个字。
夜有些深了,我有些看不清她的眉眼,在她转身之前,我问出了恋爱后的第二个问题:“你今晚又去找她吗?”
她又是用鼻音回我,“嗯”了一下。
我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都快结婚了,你还去找她,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言晚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多少都有些凄凉的意味,“我跟她是这么多年的……好友。”
我没再说什么,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夜晚的风很大,我的脸被吹得生疼,眼睛里像是被吹进了树叶,一转身我就开始掉眼泪,慢慢地往回走。
言晚跟我不同的方向。
身边有路人经过,我的眼前却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但走了十来步,言晚又折了回来,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我身后问我:“昨晚是你的生日吗?”
不是。
我的生日是跟她在一起的那天。
我那时候以为她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珍贵的礼物。
“是。”
言晚给我递纸:“祝你生日快乐,希望现在不晚。”
“谢谢。”我没接,只是看着她,“言晚,我们可不可以分手?”
像她之前问我那样的格式。
言晚愣了下:“好。”
“那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到这里,她竟然有浓重的鼻音,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不想看见了。
因为我好累。
回了家,我给阿宁打了电话:“我分手了。”
“好。”阿宁说,“你打起精神来,你过几天就结婚了。”
“冬冬,我们要当正常人。”
“我知道。”
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面,我妈没有因为我喜欢女生而气出病来,她还活在这世上。
梦里面,言晚的初恋是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