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少年[电竞]》叙甚禾

10、他曾是少年（上）

　　国外某公墓

　　徐柏轩将手中的花放到墓碑前，看着照片中温婉美丽的母亲，她最终长眠在这里，再也无法看见参与他的未来。

　　其实已经两年了，她又是因为生病，在生命渐渐流逝的那段日子，徐柏轩全程陪伴着，所以其实他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不会特别悲恸，可是这次不知怎么了，他看着妈妈和善的笑容，不知怎么眼泪就流下来了，可能悲伤会转移吧，它于无形之中把他和顾择的感情的伤痛全都转移到这儿来，夹杂着对母亲的思念，在这一刻生生凌迟着他。

　　徐柏轩蹲下，用手绢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曾经他以为以后一定会带着顾择和妈妈这两个他人生中最爱的人环游世界，可终究是不可能了，这两个人现在于他而言，一个死别，一个生离。

　　***

　　遇见顾择的时候，徐柏轩刚刚十四周岁，他那时候因为成绩好，直接跳级到了高一，又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他的人身安全总是不能保证，因此，母亲强烈央求把他从原来的贵族学校转到了一所普通的寄宿学校。

　　也就在那里，他遇到了顾择，他此生唯一爱的人。

　　顾择原是不爱说话的，在徐柏轩的记忆里，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总是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也不怎么惹事。他处于班级的灰色地带，既不是好学生，也不是坏学生，他的成绩很差，但其他方面却都很守规矩。

　　高一下半年的时候，顾择原来的室友转学了，学校为了规整宿舍，就把他调到了徐柏轩的宿舍里，从那时候起，两人开始慢慢熟悉。

　　顾择喜欢安静，徐柏轩却喜欢热闹，他总是在宿舍里开着音响，放着音乐。

　　顾择学习很差，徐柏轩成绩却很好，他比这个班的大部分人都小两岁，却一直都是第一，因此，老师非常器重他。

　　后来有一次月考，顾择交了白卷，拉低了班里的平均成绩。班主任彻底炸了，他气急败坏的把顾择叫到办公室里，“明天叫你家长来！”

　　“我没有家长。”

　　“没有？”班主任眼睛一瞪，更加生气，“没有家长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别以为你平时不惹事就可以安稳的在这混三年，回去告诉你家长，再不管教你，等着被退学吧。”

　　顾择的家长最后还是没有来，班主任三令五申，他还是不为所动，气的班主任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后来，徐柏轩都忘了他那会儿因为什么原因在老师办公室了，只记得顾择被老师那一脚踢得腰撞到桌角时，他第一次心里对这个一直在他面前很和善的老师产生了意见。

　　那天晚自习下课，徐柏轩回宿舍前特意去药店逛了一圈，等他回到宿舍，果然，顾择已经洗完澡坐在自己书桌前了。

　　天气还未变暖，但他只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半干的头发胡乱的支棱着，让人有种把它揉顺的冲动，徐柏轩从兜里掏出药膏，放在他面前。

　　顾择像是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被宿舍另一个人抢先道，“呦，班长这是抚慰受伤群众啊~”

　　“有你什么事啊，你特么管的着吗？”徐柏轩不客气的回怼道，他虽然年龄小，但一直是班长，而且性格开朗，吃穿用度又非常讲究，别人尽管不知道他爸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大都知道他家非常有钱，因此，常常在他身边恭维着他。

　　这样的人徐柏轩从小见的多了，对于这些所谓的好兄弟好朋友，他从头到尾都充满鄙夷，那个人被他怼过之后悻悻的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澡堂，他正开心宿舍现在只有他们俩人时，就见顾择把药膏递过来：“我没事，不用了，谢谢班长。”

　　其他人叫他班长，徐柏轩是丝毫没感觉的，可偏偏顾择一叫他，他就浑身不舒服，但那个时候他们还真不熟，因此，徐柏轩只记得自己当时无奈说道，“不是作为班长，是作为同学，作为朋友关心你不可以吗？”

　　顾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他磕在后腰上，没办法自己涂药，只得麻烦徐柏轩，到现在徐柏轩再回忆时对他们当时聊了些什么全都不记得了，刻在脑海里的只有顾择露在他面前的那半截腰，还有抚在那上面的自己的手，两种不同的肌肤相碰，摩擦出灼人的热度，给人以不一样的感觉。

　　少年时的感情总是如此纯真，就因为一瓶小小的药膏，从此拉近了他和顾择的关系。

　　从那天开始，徐柏轩感觉顾择在慢慢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比如他会在放假回家时专门给他带一份外婆亲手做的小吃，比如他会在他生病时跑前跑后的照顾他，比如他会和他谈天说地，去看自己喜欢的电影。这种感觉徐柏轩从未有过，这是只有顾择才能给予他的。

　　短短不到半年，他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就在徐柏轩以为他们之间仅限于此再无法前进一步的时候，生命总给他惊喜。

　　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是他们班班花，高二的时候班里转来了一个女生，在大众眼里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家境还非常优渥，是班花的不二人选。

　　后来不知怎么，有一天晚自习放学，徐柏轩正打算和顾择一起回宿舍时，班花拦住了他，她站在他面前，语气真诚而又自信的诉说着她对他的欣赏和喜欢，这样的表白在当时是不常见的，当时的女生喜欢别人只敢递情书，从来不曾当面告白过。

　　可能是班花对自己的外貌颇有自信吧，总之在那天全班人的注视下，她大声的宣扬着自己的感情，从小的绅士教育让徐柏轩没有当面拒绝，他稍稍笑了笑，就拉着顾择赶紧离开现场。

　　他以为他这是委婉的拒绝，可没想到对所有人都造成了误会。

　　从那以后，班级里的人在有意无意的调侃他和班花，而那个班花呢，则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正牌女友。

　　还有顾择，他开始渐渐的疏远他，他又慢慢在自己周围支起了保护伞，变回了原来的沉默寡言。

　　这变化让徐柏轩措手不及，起初他以为是顾择一时的情绪问题，直到有一次顾择拒绝跟他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把顾择堵在了宿舍里，那天周末，宿舍的其他人都出去上网了，一夜未归。

　　“顾择，你最近怎么了？”他站在顾择书桌前问道。

　　“没怎么，挺好的。”他连头也没抬，仿佛对他的话毫不在意。

　　这彻底激怒了徐柏轩，他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因此他当时一下爆发了：“顾择你特么别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你特么到底怎么了啊？你觉得这几天每次都晾着我很好玩是不是？到底特么谁惹你了啊？”

　　“没有谁惹着我，真的。我只是觉得马上就到高三了，我不该再扯你后腿了，我应该还给你一个清静的学习环境。”

　　“少特么拿这理由糊弄我，你要影响我早就影响了。快点说，到底怎么了？”

　　他步步紧逼，最终使得顾择缴械投降，“小轩，从你跟她在一起之后，我就知道我不能再跟你关系那么亲密了。”

　　什么？徐柏轩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顾择接着开口，他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也说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最后，他说，“所以就是这样，我喜欢男的，你认为咱俩还能再继续当好朋友吗？”

　　他喜欢男的？

　　徐柏轩非常惊愕，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在看见顾择说完垂下头失落的样子时，又急忙开口：“当然可以啊，为什么你喜欢男的我们就不可以当好朋友呢？”

　　“怎么当？周轩，还要我说的再明白点吗，我喜欢你，所以我没办法再跟你当好朋友知道吗？”

　　“你、喜欢我？”他当时愣了一下，怕顾择看见他的反应失望，又赶紧说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吗？是可以相互亲吻，是以后要生活在一起，是陪伴一辈子的喜欢——唔~”徐柏轩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了，反正在顾择说完可以互相亲吻时，他就一直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巴，然后在他还未说完之际，扑上去撞上他的嘴唇，那嘴唇的触感软软的，让徐柏轩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吻彻底捅破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以后的日子，他们的关系越发好，但顾择却拒绝再进一步发展。

　　他说：“我不确定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喜欢男生的，还是因为喜欢男生才喜欢我的。如果是前者，我想我不能带坏你。”

　　可偏偏徐柏轩就是因为喜欢顾择才喜欢男生的，没了顾择，他还是正常的取向。可他最后骗了顾择，他骗他说自己是意识到也喜欢男生的，所以才喜欢他。

　　这回答让顾择稍微放心，他们在高三的时候顺利的确认了恋人的关系。现在想起，那一年，大概是他们过得最开心最快乐的一年。

　　后来毕业，徐柏轩的家里想让他出国读书，但他因为牵挂着顾择，就没答应，直接选择在北京读书，而顾择一直在在打游戏上非常有天赋，因此，在徐柏轩的支持下，他毅然决然的办理休学去电竞战队青训。

　　那一年他正好十八岁，因为是个特殊的生日，所以家里决定为他大办一下，因此，他和顾择的庆祝只得提前庆祝，他们在酒店开了一个房，买了蛋糕、饮料、吃的。整整一天，他们窝在那个房间里向之前过的所有日子一样，平淡而又美好。

　　最后，就在徐柏轩以为这次生日庆祝快要结束时，顾择拿出了一个东西，他把自己当成他十八岁生日的礼物，后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尽管那次于他们而言很青涩，也不享受，可是就是很美好，美好的想哭。那时他们都以为，此后的路应该更好走了，却不想，美好的事情之后，会是深渊。

　　徐柏轩从来不曾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但唯独后悔的就是那天在生日宴上他为什么把手机借给小外甥玩，他为什么不把他和顾择在一起的照片加密，他为什么会以为小孩子除了玩游戏不会乱翻其他的软件。

　　就在他们更加坚定彼此的心意之后不过才几天，他们的事就被他家里发现了。

　　起初，他其实是不屈服的，尽管家里派了很多说客，尽管他们认为他是一时的贪玩，尽管心理医生诊断他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男人。

　　那自然是真的，从头到尾，徐柏轩喜欢的，都只有顾择一人而已。

　　他以为只要他不屈服，家里最终拿他没办法，可是他忘了，父亲是政治家，他最懂得如何说服别人。

　　徐柏轩还记得，那天父亲把他叫到书房，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胜利的时候，父亲一下给他说了两件事：一件是他母亲的病，他不知道原来她的病竟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另一件就是他的安全问题，从小到大一直困扰他的事情，在那时候，忽然又重新爆发。

　　父亲正晋升到了关键的位置，开始站队，在那时候，稍不留神，可能就会为家人招来杀身之祸，徐柏轩记得，那时候父亲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我们尚可用尽全力保护，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呢，你要知道，稍不注意，他可能就会丢掉性命。所以，为了他，为了你们的未来，你也要去国外，正好你妈妈的病情复发，需要去国外治疗，你就和她一起吧。”

　　时至今日，徐柏轩都不知道当年父亲说的那些话是真正的担心他们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把他们分开，但于他而言，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成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保护他爱的人。

　　所以，几乎没有迟疑的，他改了名字，和母亲一起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他那个时候以为，只要他能忍住几年的离别，再见面时，他们肯定会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他十四岁的时候认识他，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上他，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他。

　　到现在二十四岁，还依然从未放下过他。

　　可是他呢？他又是怎样的呢？徐柏轩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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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非常喜欢徐柏轩的原因，他是因为顾择所以才喜欢男生，只有顾择才能拨动他的心弦，这样的深情，恐怕连顾择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