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吧你没有女朋友》木葉江水

16、回首往昔（二）

　　赵雅顺着她的头发摸了摸，“乖嘛，我们也是为你好，看看你那精美的数学成绩，简直每况愈下，所以我们才会想办法替你补救。”

　　韩小舒哼了一声，“那我要谢谢你们的好意啰？”

　　“当然。”俞茗欣搂着她的肩膀，“好东西就是要跟好朋友分享，虽然李维不是个东西……嗯，可是他的数学，确实教得不错，否则我们也不会一直勉强你跟我们来上课。”

　　韩小舒憋了一肚子气，却只因为听到“李维不是个东西“几个字，瞬间狂笑了起来。
　　她平常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其实很好打发的，这一点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当韩小舒笑得差点背过气的时候，有个人突然走到她们几个人身边，“准备要上课了，还不快点进去。”
　　除了韩小舒以外，其它三个人，齐刷刷地转过头，赫然发现，出声赶她们的人竟然是李维。

　　赵雅推了推还在不知死活大笑的韩小舒，她脸上的表情呆滞了几秒钟。
　　没等过她回过神，她的一群中国好闺蜜们，便一起连拉带推，赶紧把她带进教室里去。
　　也不晓得刚刚她们说的玩笑话，被李维听到了多少。

　　韩小舒逼不得已，又跟着人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本来想趁机溜走的，却因为顾着跟她们三个聊天，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现在她再懊恼也来不及。

　　下半堂课，韩小舒猜想，自己大概是被李维记恨上了，他只要念题目的时候，就会过来她前面蹲下。

　　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她跟他面对面不下十来次，距离还很接近，差不多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宽而已。
　　别说是他的脸了，连他的睫毛有几根，脸上有几个毛细孔，她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可最令她头疼的是他身上喷洒的古龙水，那是一种特别清冽的味道，闻过之后，很难让人忘记。

　　有科学研究指出，味道是最能够唤醒人记忆的感官。
　　韩小舒现在是真得信了，就算李维站起来，离她好几公尺远，她的鼻腔里，却彷佛一直萦绕着那股味道，久久无法消散。

　　她对李维最深刻的印象，或许不是他在课堂上，老爱用一些让她恨得牙痒痒的手段，逼她专心听课，而是他身上的那股香味。

　　很有可能今天离开补习班后，韩小舒一转头便忘了李维是谁。
　　但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忘掉，他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味道。

　　回去后，还没来得及让韩小舒决定要不要去李维那里补习，她爸爸外遇的照片，就被周刊以极为耸动的方式，在封面报导出来。

　　照片的画质跟角度都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拍摄的对象是谁。
　　韩展东因为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所以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在记者的追问下，极力否认。

　　可八卦媒体是嗜血的，他们就是要韩展东出面说没有，接着再将更清楚的照片刊登出来，制造打脸的效果。
　　到这个时候，他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

　　群众哗然的最主要原因是，韩展东跟顾翎结婚，可以说是某个世代人都有的共同回忆。

　　王子跟公主的婚礼，盛大豪华，气派隆重，当晚有数不清的贵客特地前来参加，但最后却落得这种下场，怎能不让人唏嘘或议论。

　　事情发生后，不只韩小舒的家里，连带整个顾家，都几乎快要掀翻过来。
　　顾翎也在顾老爷子的要求下，带着女儿回到顾家。

　　假使丈夫外遇对妻子而言，是信任感被彻底毁灭的重大打击。
　　那么，对双方的孩子来说，就是把她原本所相信的幸褔美满家庭，狠狠地将覆盖在上头的假象，撕碎开来，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

　　韩小舒的世界在一夕之间，起了天翻覆地的变化，她恨透了自己的爸爸。
　　那个把她捧在手掌心上，疼爱她的父亲，是造成所有事情的元凶。

　　在外人面前，顾翎表面上还是很坚强，她依然是个大方得体的豪门女儿，然而那也只是做出来，给顾彬礼心安的样子。

　　韩小舒不会对任何人说，她见过一向温柔美丽的母亲，撕心裂肺地朝父亲大吼，也更加不会说，看似口才很好的父亲，从来没诚心向母亲道歉。

　　他采取的是冷处理的方式，消极地面对妻子的怒火。

　　那天晚上，韩小舒正在房里，准备明天的模拟考。
　　楼下却传来声嘶力竭地怒骂声。

　　顾翎咬牙切齿地问：“韩展东，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羞辱我？”她不只眼睛发红，连整张脸都因为愤怒，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
　　韩展东不响。

　　打从他下课，躲开记者的纠缠，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可看到顾翎坐在客厅里等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妻子肯定又要找他吵架了。

　　在周刊报导以后，她大吵大闹已经不只一次，夫妻间的关系陷入冰点。
　　顾翎朝韩展东摔东西，他也不闪躲。
　　但当花瓶砸碎在他的脚边，发出框啷巨响后，他终于忍不住说：“你冷静一点。”

　　顾翎被丈夫事不关己的态度给激怒，她扑上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凭什么叫我冷静，你怎么有脸跟我这样说话。”

　　没等第二个巴掌打下来，韩展东已经抓住她的手腕，“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你配跟我好好说话吗？你配吗？”顾翎流着泪，可嘴角却是挂着嘲讽的微笑，“想当初你是什么身分？要不是因为我家的钱，你能有今天的地位？”

　　韩展东最厌恶的就是人家拿这点来说嘴，他是靠妻子的娘家起家没错，但他有今天的成就，也要靠他自己一点一滴的努力，才有办法得来的。

　　然而外面的人依旧将他看作不劳而获的凤凰男，在妻子娘家人面前，他永远只能低声下气，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顾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低下头，用眼睛偷瞄她的女孩子。
　　她不再崇拜他，更不把他当作是一回事。

　　韩展东就像天底下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合理化自己出轨的理由。
　　因为妻子不了解他，所以他只好去外头找能了解他的女人。

　　顾翎目眦欲裂地问：“她有哪里比我好？我有哪一样比不过她？你要这么对我？”
　　拜周刊所赐，她清楚得知小三的身分，对方不过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

　　跟所有被丈夫背叛的女人相似，顾翎的立即反应，就是提出许多无法解答的问题。
　　可即便韩展东解答了又怎样，事情发生就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

　　那种巨大的痛苦，将永远存在她的心中，没有办法可以抹去。
　　往后每想起一次，便痛一次，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舔拭自己的伤口。
　　无时无刻催眠着自己，时间是良药。
　　可惜良药只能减轻所有伤痛，没法不让伤口留下疤痕。

　　韩展东失去对妻子的耐心，他刚进家门，转身又要走。
　　顾翎紧紧地抓住他，大声质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到底是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女人？”

　　韩展东不作声，甩开她的手，可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躲在楼梯转角处的韩小舒。
　　她其实早就下来了，从爸爸一回家，她就躲在楼梯上偷听，直到妈妈摔破花瓶，她才着急地跑下来。

　　韩展东说：“小舒，这里没你的事，你回房去念书。”
　　在那一瞬间，韩小舒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说好，而是冲过去，跟母亲一样，怒骂自己的父亲。

　　他怎么能这么可恶呢？

　　为什么他造成这么难以收拾的局面，却还能在她面前端起做父亲的架子？

　　韩小舒冷冷地直视父亲，走到母亲身边，紧紧地抱住她。
　　或许从今以后，她都不屑开口再跟父亲说一个字。

　　韩展东被女儿的眼神，看得既是愧疚，又是生气，可他什么事也没做，只是打开大门，朝外头走出去。

　　顾翎歇斯底里地大喊：“滚，快点给我滚，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韩小舒搂住母亲，轻声说：“妈，没关系，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翎饮泣，哭倒在女儿的怀里。
　　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也不是个好母亲。
　　在这一刻，顾翎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女儿。

　　被狗仔盯梢的压力，还有丈夫不知去向，以及对韩小舒的歉意，这三重压力，终于把她彻底给压垮了。

　　隔天中午，顾翎吞安眠药自杀，幸好及时发现，被送到医院洗胃。
　　可也因为这样，媒体又得到整起外遇事件后，更为震撼的后续消息。

　　韩小舒跟顾翎也就是这样，才被顾老爷子勒令回去顾家。
　　有其他人在，情况看似比在家里好很多。

　　顾翎的心情很平静，不像在家里的时候，总是不断地流泪跟发抖。

　　韩小舒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当她在学校听到母亲进医院的时候，她正在考第一次模拟考试。

　　她连下笔的时候，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脑袋里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考得非常差，也是意料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