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我成神了》夜行歌

21、神殿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晴天出太阳，夜里有星星，人被杀就会死，这样自古有之、不容置疑的事。

　　司长仍是笑问：“林君不再考虑考虑？”

　　林晏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认真问道：“我给你十座灵脉，你能在自己心口捅一刀吗？”

　　司长脸色一僵，尤其当他发现保镖和侍从竟然在偷偷盯着他心口看的时候。

　　司长哈哈笑两声：“开个玩笑，林君当真了？”说完又觉得措辞不太对，万一对方来一句‘我不拿他开玩笑’，再多加几条灵脉买命，场面应该会很好看。

　　他不再自讨没趣，回座位观看场上比赛。

　　直播间气氛一变。

　　“妈呀快笑死了哈哈哈，林老板话说完后，那两个保镖想搞死主子换赏钱，武国人都这么不要脸吗哈哈哈哈”
　　“没错！武国人就是这么不要脸！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梁奸进贵宾区干啥来的？”
　　“林老板没事就爱撒币玩儿，观众席当然要买最贵的嘛2333”
　　“怎么回事？发现了几条疑似舔狗？看清楚，这是卖国的梁奸啊各位！”
　　“感觉林老板跟五年前不一样了哇，气质变化好大，以前奸商猥琐男人设，现在怎么看着挺苏的……？”
　　“你们都误会老板了！老板不猥琐，他明明强势，阴郁，变态……而智障。五年前成安赛队队员名言，大家品品。”

　　特情司委员长很想找林晏谈谈话，但认真算来，这人五年前干的事情再缺德，也是按正常程序走的，顶多钻了点空子，没违反任何法律法规。

　　与其跟他兜圈子，还不如集中火力，炮轰保守派即将退出来的医药天才。别看媒体吹得那么厉害，肯定是个徒有其表的豆腐渣，怎么能跟预言中的战略性人才相比！

　　看看我们家候选人，不仅研究做得好，灵武比赛还那么出色，这换谁谁行？

　　梁国共有十六府。第一轮比赛，十六支赛队两两比拼，胜者得一分，选出积分最高的四支队伍，争夺冠亚军。因此，初赛可谓是旷日持久。国家体育馆一天比十六场，也得半个月才能进入下一赛段。

　　十五天下来，观众和其他赛队，对济世队新手言官的骚操作，已经麻木了。

　　几名种子选手接连惨败，四下一合计，搞了一个“反济世联盟”出来。决赛那天，各府最强灵术师武斗师集合成一队，誓要雪耻。

　　保守派和少壮派见状都有点不爽，总有刁民想害我们家文武双全的叶天才/天师。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顶多算钻空子，没有违规操作，特情司想抓人也不好找理由。

　　万众瞩目下，决赛双方各自上场。

　　反济世队气势如虹。管你有多少阴谋损招，不过一力破十会。兄弟们挺住！莽到底，就能赢！

　　叶承感觉有点难办。万界牌的精髓，在于武斗牌和灵术牌互相配合，自己不断堆combo憋大招，顺便毁对家的combo拆大招。如果对方全程不放灵术师，拿武斗士硬堆战斗力，还真不好打。

　　上场之前，他跟裁判提出申请，临时加入一名队员。

　　体育馆座无虚席，官方直播平台的热度也到达了极为可怕的数字。各府观众一早守在电脑前，就想看看叶承还能怎么骚。

　　这位新晋言官好像有一双假手，什么垃圾灵术师到他队里，都能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干对家一下子。

　　这种骚出一片新天地的打法，在面对四十名重甲强战士的时候，能苟住几个回合？

　　比赛一开始，叶承还是老风格，放飞自我放弃治疗，你们尽管砍我队友，皱下眉头算我输。

　　解说员躲在一旁消极怠工，反正他们永远都猜不透叶姓言官到底在想什么，不如不干了，省得被打脸。这都冬天了，挨巴掌挺疼的。

　　“日常心疼队友（1/1）”
　　“小哥哥你振作一点！队友还没死透，还能抢救一下！”
　　“各位，我有一个大胆……”
　　“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怎么感觉今天的小哥哥格外的佛？”
　　“吓傻了吧，毕竟是四十名重甲强战士啊。”

　　死了五六名队友后，叶承终于善心大发，给灵术师们套了一个结界——贤者之境。

　　怎么讲呢，这位结界师，是梁国公认的废物型选手，施放的效果是：结界内状态平稳，能量恒定。

　　能有啥用？

　　观众们想不出来，猜测这位爷大概也是上去送人头的。

　　对家上场的强战士达到了十名，再上两位，就能发动重兵攻城效果，一个辅助型结界，秒秒钟撞碎不占回合数的。

　　“号外号外！小哥哥笑了！目测反杀开始！”
　　“对手都称霸近战区了，这尼玛还能反杀？？”
　　“称霸近战区算什么，就算小哥哥远战单位全灭，照样能揍得对家怀疑人生：）”
　　“？怎么还当场换装了？我在看奇迹冷冷吗？”

　　言官指挥区，叶承数了数装备，耳机，转播镜，移动收发器，该带的都带了。

　　对家言官莫名其妙看他折腾半天，裁判出声催了一回，叶承笑着致歉，大步走出指挥区，跨进贤者结界。

　　“？？？小哥哥干嘛呢？”
　　“这是要掀翻战场，揍对方言官了？？”
　　“等等，他上场前加了一名队员是吧？！加的是谁？！”
　　“‘刺骨寒霜’，据说小哥哥练的灵术就是‘刺骨寒霜’……懵逼.jpg”
　　“我·出·我·自·己。”
　　“流啤！”

　　此时正是腊月中旬，天寒地冻。观众席倒是有空调全天开放，为了不影响灵术效果，战场温度跟室外是一样的。

　　叶承反手一个刺骨寒霜，对家十名重甲骑士……走不动了……战甲结冰了……

　　言官队里一水的强战士，但不敢上啊，上去就是结冰冷冻的下场。言官瞪着眼睛，指挥重甲兵原地操练。叶承慢条斯理，一位接一位上新队友。

　　好不容易盼来一位掌握“大地回春”的强战士，言官毫不犹豫命令他施展天象灵术，霎时间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叶承微笑一挥手，“烈阳当空”，强战士重甲发红发烫，人快被烤熟了。

　　“……我的妈，重甲兵好惨。”
　　“就不会把衣服脱了么？”
　　“小哥哥这边等着发群攻灵术呢，重甲兵敢脱衣服，一个‘风刀霜剑’砍过去教做人好不好。”
　　“为重甲兵默哀。败得好憋屈。”
　　“谁败啦？还没败！兄弟们莽住！我们能赢！”
　　“呵呵，人生三大错觉：小哥哥放弃治疗，灵术师比不上武斗士，辣鸡赛队能赢。”

　　对家言官抽抽鼻子，没看近战战场。

　　憋屈。
　　好憋屈。
　　憋屈死了。

　　但能怎么办，他根本想不出破局的办法，手下的队员组成，也不支持他实现反杀。

　　言官向裁判席抬手致意，认输。

　　白爷爷瞪着远战区的年轻言官，眼睛里有火在烧。

　　周部长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许送你的强身口服液喝了没？那玩意挺好使。”

　　“没有。”白爷爷有小神医调理身体，怎么看得上三无小作坊出产的东西。

　　周部长咂咂嘴：“你不要给我啊，怪浪费的。”

　　白爷爷没理他，给孙女发了一条短信。半分钟后，白念淮回复：“爷爷，确定吗？”

　　“确定。”

　　颁奖仪式还有十五分钟开始，队员们说说笑笑，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体育馆忽然闯入一排蓝衣专员，为首的深蓝专员向巡逻队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冠亚季军赛队说：“突击检查，言官资格证拿出来。”

　　来的人是执法队，独立于两派之外的三方势力。行事风格也很第三方，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迁就，有理的事就干，没理的事求破头也不答应。除了他们，也没人会在国赛结束后突击检查了。

　　很不巧的，林老板买资格证的事在灵武局留了底，这要是查出来，算违规操作，要被请去喝茶的。

　　特情司委员长宰人的目光霎时射向灵武局局长。局长部长错以为这是炫耀的意思，更加愤怒地瞪了回去。

　　糟老头子，坏的很！

　　委员长当即走下台，跟执法队长说更重要的事等着处理，检查请等一等。执法队长一脸法不容情，委员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队长臭着脸答应了。

　　摄像机对准领导区，委员长眉目慈蔼说道：“诸位，今天是国赛冠军诞生的日子，同时，也是票选大梁时代人物的日子。”

　　“？怎么就票选了？人选定了吗就盲选？”
　　“早就定了，藏着掖着，不知道搞什么鬼。”
　　“无理由支持特情司！高科技帝国万岁！”
　　“滚你的吧！灵武才是大梁的国魂！”
　　“我选言官小哥哥！”

　　委员长长篇大论，讲述太宗如何艰难地创下伟业，梁国人民如何守业创新，懒得说那么多你们投票给特情司就完事了。

　　灵武局局长同样长篇大论，煽情说大梁全新的十年，涌现出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你们谁不投灵武局，当心我记小本本。

　　两派领头人物互怼一顿，就号召大家投票了。

　　竟然投票了！连候选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敢想？？

　　想到国家命运就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大梁人民一下子心情复杂了起来。

　　投票花了三天，统票花了半天，最终结果，灵武局稍逊特情司一酬，战略性人才最终胜过了医疗天才。还有一部分人，习惯性投了国赛冠军，这一小撮人占梁国总人数的百分之二。

　　灵武局局长半点不慌，感谢广大人民对灵武局的支持和期待，也感谢百分之二慧眼识英才的观众们。

　　特情司委员长微微一笑，心想待会你就哭了。

　　灵武局长说道：“正因为有了百分之二的票数，我们才能反败为胜……”

　　委员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瞎说什么呢？”

　　“现在，我宣布，”灵武局长激情澎湃，“大梁时代人物就是灵武局选送的——医药天才，叶承！”

　　“等等等等！”委员长一把抢过话筒，“你们搞清楚！他是我们特情司的，上关注名单很久了！”

　　两位大佬你一言我一语吵闹起来，大梁人民满脸无语看他们打嘴仗。

　　合着你们推的都是一个人，联起手来耍百姓玩儿呢？

　　国家的命运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心情好疲惫，不想说话。

　　与此同时，叶承与众位西装革履的大人物们相对而坐，严肃说道：“我很认真地问你们一个问题。”

　　“问！”局长部长们听洗脑故事一样排排坐好。

　　叶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你们不是跳广场舞的二大爷吗？”

　　怎么听他几十席忽悠，这就造反成功，打入政府上层了？！

　　天尊护佑是真的吗？佑自己能不能行？

　　早知道信徒这么给力，他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打比赛/学灵术/造药丸？

　　如果一早收了他们，三天拿下大梁国，十天干翻同武会，两个月实现国际统一，不是梦想啊！

　　时光再次飞逝，曾经被梁国“反济世队联盟”集体扎小人唾骂的新晋言官声名大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开创大赛新流派，改良灵武术，研发新药，研发国防热武器，预言中匡扶梁国的年轻言官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灵武重拾旧日辉煌，科技走向新的巅峰，梁国百姓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如数家珍，都骄傲地唤他，“大梁国魂”。

　　像砸钱买许可证不小心进了一次局子，为勾搭大佬假装天师，跟投资人关系不清不楚这种事……咳，梁国百姓表示，不可能不可能，那都是造谣呢！！

　　冬日彻骨的寒风中，一名面容寡淡的男人拉着辆小推车，来到绿地广场摆摊。

　　传说中叶姓言官的小本营，经过几次翻修，越加有了十字长街该有的繁华。迷茫中的年轻人常来此处走一走，希望得到天尊的启示。

　　男人想热一热锅子，又怕一时没客人，费油，就守在摊位旁，也不吆喝，双手揣在袖子里站着。

　　不久便走来一位长发姑娘，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你是来做生意的还是做大爷的？”

　　男人慢吞吞开火，说道：“削瓜。”

　　姑娘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拿起刨丝器和黄瓜，熟练地处理起来。

　　过了一会，男人包好一份煎饼，递到姑娘手边。冻得通红的手有点舍不得放开塑料袋。

　　煎饼喷香扑鼻，热气腾腾。长发过腰的姑娘边咬边抱怨：“怎么又加肉松？肉松多钱一斤你晓得哈？”

　　男人嘀咕：“吵死了。每天都在啰嗦。”

　　他抬起头，看一眼广场大屏幕上昔日同学的面容，自嘲般一笑，曾经的凌云壮志，好似已随风飘散。

　　客人渐渐多起来。姑娘吃完了煎饼，把他草草捋起的袖子卷得整整齐齐，然后继续收整蔬菜。

　　很平常的一天。

　　在这个世界的声望达到顶峰，叶承并未立刻脱离出来。

　　他进入了一座灰暗的大殿。空旷，广阔，借着微暗的光，也能看出陈设奢靡又华贵。

　　叶承问道：“这是哪里？”

　　星君小声答：“您的神殿。在这里，您是全知全能的。等以后信仰值多了，您掌控范围会慢慢扩大，整个世界都会是您的领域。”

　　叶承不由想起《圣经》里很中二的那句，‘神说，要有光’。

　　念头一动，耀目的光芒挣脱虚空，大殿猝不及防落入白昼。叶承眯了眯眼睛，不太适应这种程度亮光，光线顷刻间变得温顺柔和，轻轻撒遍每一块玉砖。神殿不复幽冷，精美绝伦的雕梁也温柔了几分。

　　叶承一眼看见了玉阶之上的神座。没办法，那把，不，那套椅子中二的造型，过于……醒目了一点。跟电视剧里金銮殿摆的款式略有相似，只不过整体是黑色的，黑得有点像是污血。

　　霖绯不遗余力撺掇他坐上去，叶承试了试，四周空空荡荡无所依，感觉有点累。除非他整个人爬上神座，才能靠上椅背——那样画面就太过分了，一米八的个子，坐姿像个婴儿一样……不忍直视啊。

　　他跳下座位，干脆坐到玉阶厚实的毯子上，打量起他的“领域”。

　　神殿很大，很高，具体多大多高他没有确切概念。支撑房梁的台柱一共有……三十六根，刷着红漆，雕刻有苍龙盘柱。房梁之间画着各种玄妙的图案，暂时看不懂。两旁是一面面壁画，其中瑞兽栩栩如生，回眸望向大殿中央，等待谁唤醒它们一般。

　　霖绯说道：“他们都在等待您重归神位，我的神。”

　　叶承问道：“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霖绯回答说：“是您经历过的那个世界，有人意志苏醒了。我建议您，抹除他们的自我意识。”

　　叶承笑了一下：“不用了。”

　　霖绯嗫嚅道：“但是，放任不管的话，苏醒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不利于您完全掌控那个世界……”

　　叶承认真想了想，仍旧说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