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湛然舟

39、藏鬼阁

　　听了女管事的解释，晴曦顿觉得脖子后面冒凉风，兴许不是通灵，和小小的鬼杖一样，里面有鬼！这哪是藏宝阁，分明是藏鬼阁！

　　女管事见晴曦脸色都变了，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只需要尽心做事，百里轩是不会亏待你的。嗯，对了，你最好在夜晚巡视，因为深夜安静，人气最是不足的时候。”女管事说完，飘飘然离去，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晴曦。

　　晴曦站在原地，机械地偏头去看眼前精致得一塌糊涂的门，觉得里面鬼气森森，像是凶兽的大口，等待她这个肥肉入口。
　　她估计一下，现在还是白天，她要踩踩点，熟悉一下环境。她大着胆子推开面前的门，一个足有丈长的红纱遮住去路，也阻挡了货架上摆放的诸多宝物。

　　晴曦很顺手地撩起红纱，刚一碰到，就感觉手指像是被小虫啃噬似的，微微一痛，她抬起手一看，冒出来点儿血丝，赶紧心疼地把手指放在口中含着。便也因此没有看到右手货架上一个银壶亮出的两道红光！
　　恰在这时，晴曦身侧的红纱无风而动，轻飘飘飞起来，擦过银壶，银壶一阵颤抖，而后寂静无声。
　　待晴曦再抬头时，红纱搭在她的肩膀处，她随手将它拨开，然后走进过道，开始认真看货架上陈列的宝物。

　　摆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上的是一件兵器，不过三尺长，通体银白色，没有剑鞘。剑柄处刻着像是鱼鳞样的图案，剑身雪白，如镜面，将晴曦的面容清晰地映照在上面。晴曦的手指还没碰到剑身，就感受到从剑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她赶紧收回手指，继续往下看，下面的是个紫金葫芦，但是葫芦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晴曦瞥了眼，就不想再看了。匆匆一览，这一列全都是兵器，有三四件光用眼睛就能看出是大凶之物。

　　她继续看右手边，这头的东西就多了，许多像是平常用的玩意和摆设，比如茶壶，字画，毛笔，而后晴曦在最后的角落里看到一个瓷器铸成的小娃娃，小娃娃左手拿着荷叶，身上穿着双鱼戏珠的肚兜，白白胖胖的颈上还挂着一串金色长命锁。别的没看出来，晴曦敢肯定，这个制作小娃娃的人技艺一定十分精湛，这娃娃栩栩如生，要不是它精致小巧，足够以假乱真。
　　晴曦用小拇指蹭了下娃娃的脸，温凉细腻，触感很好，又忍不住欣赏两眼，然后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的心法……”

　　她嘴里念叨着，很快转到另一列，自然也没看到，在她转身的刹那，小娃娃圆溜溜的大眼睛很快人性化地眨了一下，然后踢踢腿，伸伸胳膊，活动好筋骨后，他把荷叶顶在头顶，飞在半空中，跟在晴曦的身后。
　　晴曦一门心思找适合自己的心法，一头扎在各种古籍中，哪里有心思注意身后的事。十元曾经说过，要选择与自己有缘的心法，有些心法普通，大多数人都可以研读，但是有一些就需要特定的人。如何看自己适不适合这门心法，就要看读到心法时，先天灵觉会生出反应。

　　晴曦不知道这个“先天灵觉”是个什么东西，十元又描述得很奇怪，最后靠她自己理解，就是在看到适合自己的心法时，身体自动分泌荷尔蒙，更通俗说“看对眼儿了”！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晴曦看了二十几分钟，也没有这种感觉，就在她要放弃时，看到堆在最里面的一张褶皱的纸，她抽出来一看，发现上面有个字。
　　这种感觉很陌生，之前的心法她看着就像是在看一个个十分无聊的字，通篇下来，她也没记住内容。可这张纸上的字，唯有一个“道”字，她的心神就像是被吸引一样，心中也空，脑中也空，最后都被这个“道”字填满。她觉得自己知道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包裹着她，等她从这种奇怪中回神时，太阳已经垂落，银月高悬，清清浅浅的月光透过窗牖落到屋内，很柔和地为藏宝阁附上一层银辉。

　　藏宝阁内静悄悄的，整层楼内只有她一个大活人，至于宝物里面有没有鬼她就不知道了。想到鬼，晴曦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眼睛四下里乱扫，这一看就看出了事。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立着一个瓷娃娃，白胖的身体，小脸白嫩嫩，笑嘻嘻，右手拿着一个荷叶。
　　等等……右手？刚才不是左手吗？！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刚才没有瓷娃娃，这一列全部是古籍心法，哪来的摆设！
　　晴曦差点大叫出声，最后一刻理智占了上风，她打算眼不见为净，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可刚一转身，瓷娃娃就飞过来，噘着嘴，朝她脸上袭来！
　　没等晴曦出手，她腕上窜出一道青光，一个神龙摆尾，就把瓷娃娃扫出去，“啪嗒”一声撞在墙上。听声音清脆悦耳，晴曦就知道这下子不轻。
　　但瓷娃娃就像没事似的，蹦跶到地板上，咧着嘴朝晴曦奔过来，口里还呵呵叫着：“娘，娘，娘……”
　　“娘？！你看着我这年龄叫出这字，良心不痛吗？”
　　瓷娃娃却不管，爬到她的鞋上，踩着鞋面抱着晴曦的脚腕，死活不撒手。
　　晴曦干跺脚也不管用，而刚才帮忙的小青，琥珀色的眼珠扫视一眼藏宝阁后，慢悠悠地又爬到自己的专属“王座”上，颇有再次大睡的架势。
　　晴曦哪敢让小青睡，多条蛇壮胆也是好的，她一把按住它：“不行，你要陪陪我，我总觉得这里有古怪。”
　　事实上，她总觉得暗处有东西盯着她。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晴曦匆匆往前走，一路畅通无阻，眼看手要挨到门时，身后一个又细又软的东西缠到她的腰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