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她立于白骨之上》醉漾云舟

4、第四章

　　沈瓷缓缓从阴影里踏出来，幽深的眸子像深海一般平静。她胸口大片血迹斑斑，乍一看去十分可怖。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沈燕归眼泪都流出来了，顺手抓起地上的石块就砸：“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过来！”

　　沈瓷一言不发的躲开，默默看着她抱着头又惊又吓的哭喊了好一会儿，才冷冷说道：“我没死。”

　　“什么？”沈燕归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眼泪鼻涕抹的满脸都是：“……不可能……你流了那么多血……”

　　沈瓷闻言眉头一皱：“到底是多大的仇，让你这么恨我？”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疑惑，沈燕归没那么害怕了，畏畏缩缩的打量着她说：“你真的没死啊……怎么脸也不肿了……”她似乎突然想起来沈瓷的地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叫道：“你故意吓唬我！”

　　她的表情狠厉起来，抽出匕首注入自己微弱的灵力，咬牙切齿的冲沈瓷扑了过来：“小贱人！你的命怎么这么大！”

　　只可惜她被沈瓷轻而易举的闪开了，还不死心，转身又扑了过来。

　　沈瓷觉得她一声声的喊着“小贱人”十分刺耳，这次闪开的时候狠狠一踢她的腿弯！

　　“哎哟！”沈燕归狠狠摔倒在地，那把匕首也掉在一旁，她刚想去捡，却有一只手率先拿了起来。

　　沈瓷看着刀锋上残留的血迹，眸色一暗，反手便将匕首钉在了沈燕归的腿上！

　　“啊——”沈燕归顿时一声惨叫，抱着腿嚎叫起来：“我的腿……我的腿……”

　　她翻滚了几下，“扑通”一声恰好掉进了那个挖好的深坑里。

　　“啊！”她叫得更加惨厉，一边哭嚎一边咒骂着：“你个小贱人！有娘生没娘养！勾引表哥不说还来害我……”

　　沈瓷顺手捡起石块砸过去，居高临下的冷声说道：“再哭就埋了你！”

　　沈燕归被打中了额角，惨叫一声，终于抱着腿不敢再骂了。

　　“你给我记住，我对你那个什么表哥半点兴趣也没有！”沈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凉薄：“今天你刺了我一刀，我还了你一刀，勉强就算扯平了！以后少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以前在孤儿院，她对欺负自己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可现在她没有沈七的记忆，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是谁的错，就暂且放过沈燕归一马。

　　“我说的话，你可牢牢记住了！”她眼神犀利，语气缓慢而狠厉，幽深的眸子里渐渐溢出恐怖的杀意：“如果再来害我，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

　　沈燕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去，那个瘦弱的丫头正立在坑边看着自己，依旧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身有种孤僻而冰冷的气息，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不对！她明明就是个废柴啊！连灵力微弱的自己也比不上，是个压根就没有办法收集灵气的废物！

　　沈燕归回想起沈瓷自幼被自己欺压的经历，很想要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羞辱她，可话到嘴边，她突然对上了沈瓷那双眸子，所有的话顿时都被憋回了肚子了。

　　好……可怕！这丫头……变了！

　　“我……你……”她的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听懂了吗？！”沈瓷语气厌倦到好像沈燕归的智商有问题。

　　沈燕归下巴哆嗦的说不出来话，呆了一会儿才惊恐的连连点头。

　　沈瓷见状，转身干脆的离开了。

　　至于沈燕归会不会遇到危险，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沈七……”她反手抚上胸口，那里有一颗努力跳动的心脏：“……不管你我是什么样的缘分，以后，我会代替你好好生活！”

　　有风拂过她的发梢，又一下子跃上了树尖，像是看不见的灵魂飞向了天空。沈瓷极目远眺，坚定而自信的淡淡笑了起来。

　　天很快就要黑了。

　　距离山脚已经不远了，沈瓷在暗处潜行，小心翼翼的放缓了呼吸。

　　“呜……”两个鬼魂幽幽地飘荡而来，一个脑袋在胸前荡来荡去，靠脖子仅剩的一丝皮肉连在身躯上，另一个胸口被刺了两个大洞，心脏像个坏了的果子一样要掉出来。它们的身体千疮百孔，看情形应该是被野兽啃的。

　　沈瓷咬唇垂目，轻轻扭开了脸。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了野兽的咆哮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瓷选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孤儿院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树，平时她经常靠它来逃避管事阿姨或坏孩子的打骂，早练好了爬树的本事。

　　登高望远，她很快看清了林子里的情况。

　　没有听错，果然是沈恒。

　　他跌坐在地上，一条腿鲜血淋漓，看样子站不起来了。

　　他身边不远处躺着两具尸体，看死状正是现在围着沈瓷哭嚎的那两个鬼魂。

　　而在沈恒对面，有一只野兽正围着他吼叫不已。

　　那野兽鹿角虎身，周身灰色的长毛，两只尖锐的长牙上不时滴落染着血沫的涎水，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让沈燕归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能看到空气都被扭曲了。

　　这波动竟然和之前女鬼消失时的波动极为相似。

　　沈瓷的脑中有一个想法闪过，脸上若有所思。

　　“破！”

　　不远处的沈恒真有几分胆色，面对猛兽勉强维持了镇定，口中不时吟诵着什么，每每那野兽想要靠近的时候，他就猛地挥手，地上的落叶立即像飞镖一样刺过去，逼得它退回原处。

　　这该不会真的是沈燕归说的那个什么曦云兽吧？如果是的话那丫头的运气还真不错。沈瓷嘲讽的想。

　　这个沈恒虽然有些本事，但明显坚持不了多久了，想要杀了曦云兽更是不可能的。

　　想到他对自己的“落叶之恩”，沈瓷眼珠一转，冲那两个死状凄惨的鬼魂伸出了手。

　　几乎是在瞬间，鬼魂飞身而去，扑在曦云兽身上又撕又咬。

　　人被兽咬死成了鬼，可鬼复起仇来跟兽也没什么两样。

　　沈瓷看着拼命挣扎却不知如何摆脱袭击的曦云兽，还有目瞪口呆的沈恒，悄悄沿着树枝爬到另一棵树上离开了。

　　当初沈恒并没有阻止沈燕归的恶行，这次就算是她报答他那点可怜的同情心，接下来能不能度过难关，就全靠他自己了。

　　她只管离去，再没有看身后一眼，却不知那遍体鳞伤的曦云兽挣扎着回头向她怒吼，眼中竟沁出一滴血泪来。

　　那滴泪水像枚血红的珠子，没有滑落，而是漂浮起来，越升越高，一直浮出树顶，然后箭一般的向东南方向而去，只须臾间，就飞越了崇山峻岭。

　　缓缓下降，它落进一人掌中。

　　“这般无用，还有脸回来报信。”修长的五指把玩着那枚血珠，那人语气十分冰冷，似乎下一刻就会发怒。

　　可转眼间，却又笑了：“呵呵……一个小丫头吗……”

　　凤眸危险地眯起来看向远方，许久，那人突然就原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沈瓷正窝在一棵树上仰望着星空。

　　这个世界的月亮是淡淡的红色，星星都很大，像一颗颗硕大的水晶灯满满当当地镶嵌在天幕上，璀璨无比。

　　陌生，却极美，让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也许，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会更加快乐一些？

　　像是在打招呼一般，她孩子气的伸出手冲着月亮挥了挥。

　　“呵……”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沈瓷瞬间翻身而起，全神戒备。

　　身侧不远处浓密的树荫里露出一角玄紫的衣摆，平静而无害，似乎它的主人对她毫无恶意。

　　可沈瓷却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为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莫非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不了解的能力，曾经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也派不上用场了？！

　　她轻轻咬咬唇角，重心后移，准备逃了。

　　可哪里逃得了。

　　树梢上骤然腾起一个身影，翩然如蝶，轻盈似鸟，好像完全没有用力一般，就轻飘飘的落在了沈瓷的面前。

　　别说是树枝，就连树叶都没有动一下。

　　“小丫头，你怎么杀了我的曦云兽？”懒洋洋的质问，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有着不容欺瞒的压迫感。

　　那是个面容俊美的男子。

　　一身玄紫衣衫宽松垂下，黑发没有束起，随着清风在肩头徐徐拂过，半掩了容颜，却露出一双不怒自威的凤眸，看过来的时候，竟然有晶莹如血玉一样的红色一闪而过，快得让她以为那只是幻觉。

　　夜色深沉，他修身玉立，只那么居高临下的看过来，整个人就像是最耀眼的星辰般恣意张狂。

　　沈瓷这下知道为什么没有感知到他了——他的动作与气流完全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空气的一部分！

　　她绝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沈瓷心里第一次泛起了强烈的惧意。她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虽然生活艰难却也成长在和平年代，哪里面对过这样危险的人物。

　　逃吗？逃不了。

　　否认吗？他不会信的。

　　他既然能直接找上自己，必然是有了证据。

　　嘴唇张开时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只好狠狠咬了一下，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开口反问道：“你的曦云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