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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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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朦胧的月藏在云端之中,渴望被照射的大地陷入一片黑蒙蒙,渐渐的月出了云的包围,皓白色的月光照亮这片大地。
霁月楼中,三郎悠悠的睁开眼,轻声咳了两声,一旁守着的阿荣瞬间就被惊醒了。
“阿姐!”少年独特的嗓音中充满了喜悦,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泪珠子反倒是先掉了出来,“阿姐你醒了,阿姐……”
少年反复重复着这句话,温热的泪珠滚烫的流在三郎手上。
“嗯,醒了。”本以为必死的她,露出淡淡的笑安抚着少年,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三郎往右抬眸看去,静谧的灯光下,元昭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发丝,宛若天人的俊颜更添了一丝慵懒感,身上披着一件黑金色披风,手持着一封竹简缓缓卷和上,那双墨色的瞳眸之中,望向她时仿若在笑一般,三郎有片刻失神。
他并未走近她,只是远远的坐在那看着她和阿荣,那略带着炙热的眼神,三郎以前并未从他眼中察觉出,感觉这次醒来过后,元昭有哪里变了。
可惜初醒来的她精神并不太好,很快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白日中天了,感觉到脸颊被人细心的一点点擦拭着,以为是晚秋的三郎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双墨色勾人的黑瞳,四目相对时,他拿着帕子的手停了下,脸上露出笑容,“饿吗?”
三郎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只见元昭拧好毛巾将脸盆放置好后,从桌上端了一碗小米粥来。
看着他拿起勺子摆出一副准备喂她的模样时,三郎挣扎着坐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自己来吧。”
元昭拿碗的手几不可见的顿了顿,紧接着笑着点了点头将碗和勺子递给她。
三郎默默的吃完一整碗,才将碗又重新递回到元昭手中,对方却在结果后低声笑了起来,只听他笑完道,“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在山谷中的时候,只是那时是你照顾躺在病榻上得我,而此时是我在照顾着你。”
这话倒是将三郎也回忆起在谷中的生活,脸上露出一抹惔笑。
“可惜那样安静的生活,随着你们救了我彻底没了,后悔吗?”突如其来的发问令三郎有些惊讶。
她看着元昭,元昭也在看着她,那惯有的笑容却令三郎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看着她的反应元昭的笑容淡了,低声说了句,“抱歉,我以为我有能力为你们遮风挡雨,却忽视了你们所有的风雨都是被我带来的。”
三郎沉吟片刻,“你这话我不可否认,不过我并不后悔救了你。”说完她认真的看着元昭,“我应该谢谢你元昭,你已经救了我们姐弟两次了,我很诧异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后悔,我本就准备带着阿荣出谷的,只是因为你我们出谷的时机稍微特殊了些。”
“既然救了你我就不会后悔,而来到了这盛京我更加不后悔。”此番来到盛京不说其他,就只是阴槐枝都已经是不虚此行,说完三郎抿了抿嘴,面上一片平静,“那日我本不想伤人的。”
想起那些被她一一捏碎骨关节的建文苑中人,三郎眸中波光闪动,那时候真的控制不住她的情绪,那种看着别人恐惧害怕的眼神,都会令她打从心底的生出兴奋感,只是这话她没办法跟任何人讲,就连现在,那股子嗜血的欲望消失之后,想起那些眼神她也着实厌恶的紧,那些人被废都是轻的,可是不该是在这种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这只说明她的情况越发的不好了。
“嗯,不怪你。”元昭笑着,“你才刚醒别想这些,赶紧把身子调理好才是正事。”
说起身子,三郎伸出右手为自己探过脉后,有些惊讶的发现这次醒来身体的状况比以往要好多了。
“谁救得我?”
“我一朋友,苏恒。”
三郎眼瞳有过一丝了悟,“我听茯苓提过他,太医院士苏恒,谢谢你阿昭。”
元昭轻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你们姐弟就没有这事儿,可是看到你傻乎乎的跟我道谢,我这悬了数日的心总算是下来了。”
三郎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元昭的话音带着丝宠溺令她不适,眼神漂移不定的转向别处试图转开话题,“阿荣呢?”
“守了你两天两夜撑不住在你床边睡死过去了,我让墨风把他抱回自个儿房里,这会儿大概在自个床上呼呼大睡吧。”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元昭笑笑接过她的话道。
“哦。”三郎低应了声。
“说来也巧了,上次你昏迷我给你带来了阴槐枝的消息,这次你猜猜我会不会又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元昭看着她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半个时辰前宫中传来消息,珍宝堂里确实找到了凤凰衣,乃是火努国在五年前陛下大婚时送来的贡礼之一。
闻言,三郎瞬间眼睛一亮看着他,仿若忘记了她自个是个刚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的人,带着几分难言之喜伴随着几分难以置信,“凤凰衣?”
看着元昭笑着点头,三郎苍白的脸容上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凤凰衣,最后一位主药终于找到了。
“太好了阿昭,有了太白莲花、阴槐枝再加上凤凰衣这三味主药,阿荣的怪疾总算有希望根治了。”笑着说完的三郎,却没曾想元昭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话后一连数变。
“阿昭?”
元昭紧紧拧着眉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独留下三郎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怎么了?
……
皇城:
“真的解了?”元昊手持着那碧青色瓷瓶,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苏恒。
“真的啊真的,比珍珠还真呐陛下,从昨晚到现在您不知道问我多少回了。”之前为陛下诊脉时他的脉象就已呈正常,只是还不敢断定,可昨夜正是月中,缠着陛下五年的牵机之毒却未再毒发,可不就解了嘛。
“真是太可惜了。”元昊的声音与苏恒同时发出,前者是真的惋惜,后者却在说完后做出跳脚的神情,“陛下你这话也说了无数遍了,臣都会背下了。”
“……”元昊冷冰冰的眸色扫了他一眼,“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都多大的人了,也该找个媳妇管管你了。”
“别别别别别,好好好,你说!你说行了吧,不管你重复多少遍,臣听着就是了,您可千万别一时想不开给臣来个赐婚。”苏恒连连挥手告饶,“你看那边,阿昭从刚刚进来到现在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肯定是想他的心上人了,陛下你是没看到,阿昭对那三郎姑娘是有多上心呐,一看就是情根深种,此情不渝,您的眼睛要放在这两只鸳鸯上,可不能放到臣这边来棒打鸳鸯好吧。您还不知到嘛,臣暗恋茯苓那是多少年的事儿了。”
元昊白了他一眼,“你这暗恋可真明目张胆的,都快人尽皆知了。”
苏恒干笑两声,“陛下别光说我啊。”
元昭听到他的话伸了个懒腰,“陛下可别听他的,臣弟与三郎,八字还没一撇呢。”再加上三郎的病,想到此,元昭本就不太明朗的脸上更是布上一层阴云。
看她费尽心思找的那几味药居然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阿荣,枉然不顾她自个安危,只要想起,元昭心底就不由的有些抵触情绪。
元昊皱了下眉头,以他对元昭的了解,很明显他此时的情绪是不对劲的,而且苏恒口口声声说那女子是他心上人阿昭却完全不带反驳,这还真是有情况?
“真对那女子动心了?”元昊眯起冷眸问道。
听到这问话,元昭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看着元昊,又看了看凑过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的苏恒,一沉吟,“是的,没有错,臣弟动心了。”
他以为陛下会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元昊只是皱了下眉头说了句,“时机不对,如今牵机已解,朕的身子再无后顾之忧,待于达升进京以后,德王这边就该动刀了。阿昭,对你若是没法儿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暂时的朕劝你还是将他们送的远远的比较好。”
瞬间懂了他意思的元昭苦笑一声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苏恒嘟囔了一声,“别啊,就那姑娘的身子状况,送走说不定就成诀别了,陛下你这可使不得。”
元昊挑眉,苏恒在一旁详细的将三郎的身体状况告知与他,天子稍显惊讶,却也没再说送走的话。
“还真是医者不自医,可惜了她这么高的医术。”忽又想起那颗喂了狗的太白玄心丸,元昊看着手中的空瓶,目中尽是惋惜。
“若是能让她重新修习以前的内功心法,说不定这走火入魔的症状能迈出正途,为了阿昭的终身大事,等大白入京,我与他商量一下,若他姐弟真是董碧霄的后人,那她所修习的应该是我们药王谷的心法,三郎姑娘忘了不打紧,只要大白同意了,再传于她便是。”
“白先生还有多久到盛京?”
苏恒掰了掰手指,“约莫着再过个三五日吧。”
元昭猛然想起一事,抬头看向苏恒,“为了澹台家这场拍卖会?”
“你也知道啊?”苏恒惊讶。
元昭甩了他一眼刀子,“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她是为了阴槐枝而来。”
“……”不是,你这一副得意的口气是咋回事?
元昭说完朝他勾勾嘴唇,“不过这玩意儿我答应了三郎为她拍得,你大师兄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啥?苏很直接跳脚,“又没内定给你,大白有钱得很好吧。”
“你家大白师兄纵然富可敌国,还能比得过陛下么?”元昭示意他眼神往陛下那里看去。
这又关陛下鸟事儿啊?苏恒转过头看向元昊,天子手持一杯清茶,面无表情的轻啜一口,见他望来,举杯示意道,“新进的贡茶,还不错!”
“……”陛下这样子,阴槐枝与内定又有何区别。。。
苏恒撇了撇嘴,看着元昭,“我大白师兄大老远的跑来,阿昭,你这说不定还要有求于他,把阴槐枝让给大白吧。”
元昭斜了他一眼,“这东西对三郎同样至关重要。”
苏恒左右看看,叹了口气,大白这趟看样子是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