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裁我不要了》应栀

16、Chapter 16

　　chapter 16

　　时云旗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嘲弄。
　　苏年沉默了几秒，她挺直后背，直直看着时云旗。
　　“什么意思？”

　　时云旗不说话，转身开走。
　　苏年在他身后迟疑了瞬间，跟上了他。

　　后来，苏年也问过自己，如果当时知道时云旗要带她去看的是那样一个画面，她还会不会跟上？
　　苏年给自己的答案是。
　　会。
　　就算再来一次，她依然会跟上，依然会在当时当下做出同样的选择。

　　下午四点，夕阳从玻璃窗里透进来，夕阳下，一对男女相对而站，默默相望。
　　而这对男女的身边，围着他们的家人。
　　男的一身铁灰色高定西服，双腿修长站得笔直，眼神牢牢看着对面，眉峰轻轻拧起。
　　而他对面的女人，穿了身浅色针织衫连衣裙，乖巧站在他身边，两人彷如一对璧人。
　　苏年深吸口气，这个场景让她有些意外，却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像是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
　　等了许久的那只靴子也终于掉了下来。

　　那是陆扶光跟莫韵如。
　　他们身边的是李婉真和李婉华姐妹。
　　剩下的应该是莫韵如的父亲了吧。
　　这是……
　　双方家长会面？

　　难怪李婉真这个病美人都愿意出门了。
　　李婉真的病可以说是薛定谔的病，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但凡是涉及到陆扶光的婚事，她立马犯病，半点不带耽误。

　　也不知道她的病跟陆扶光婚姻有什么必然联系。

　　隔得远，苏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远远看见莫韵如的父亲跟陆扶光在说话，神情满意，又带着几分严肃。

　　“陆家和莫家这回订亲倒也算门当户对了。”时云旗冷笑起来。
　　“订亲？”
　　苏年惊讶住，猝然回头看着时云旗。
　　时云旗笑起来，“圈子里都知道了，莫家想跟陆家订亲，这两家人是在议亲了吧？本来李婉华跟陆扶光的妈就是亲姐妹，这一结亲，更是亲上加亲。”时云旗在苏年身后嘲讽似的开口，“莫汉山这老头还担心他家没人打理，能搭上陆扶光，老头做梦都会笑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他没说出来，但苏年却懂了。
　　只不过，他以为自己找来的是只领头羊，却不知他招来的是匹狼。

　　此时此刻，苏年看自己彷如一个笑话。
　　谁都知道陆家跟莫家走到了议亲这一步，她还妄想能拥有陆扶光？

　　苏年长长舒了一口气，“时总，可以麻烦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她远远看着那边陆扶光跟莫韵如一家站在一起。
　　严格来说陆扶光跟莫韵如之间多少还是适配的，都是圈内顶级家庭出身，都有留学背景，都是家里独子。
　　这两个人结合，确实是门当户对的良配。

　　她原本还在打算今天能最后看一眼陆扶光再离开，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陆扶光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答案，他跟李婉真也达成了协议。

　　苏年转身想走，时云旗却嗤笑一声，猛然拉着她的手走出去。
　　“陆老四，你也来了？”

　　时云旗的声音惊动了陆扶光和莫家一家人，他们齐齐转头看过来。
　　时云旗仿佛才看见一样，“韵如和莫伯父也在，李姨。”

　　陆扶光神色不愉，整个人被层层叠叠的浓雾包围。
　　苏年根本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率先打了个招呼。
　　“陆总。”

　　陆扶光一见她，眼神立马变了变，苏年初时不懂，很久之后苏年想起来的时候才懂得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莫韵如笑了笑：“苏小姐也在？”
　　说着话，往陆扶光的方向靠了过去，脸上淡笑，眼神充满了挑衅。

　　“扶光哥，好歹今天是我们两家父母见面的大日子，不如就在这邀请苏小姐好了。”莫韵如说：“苏小姐，下个月30号是我跟扶光哥订婚的日子，到时候还请你们这帮朋友务必要来参加。”

　　苏年愣在当场，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陆扶光，陆扶光也正好看着她。

　　苏年强笑了一下，“订婚了？”
　　陆扶光点了点头，“嗯。”
　　“没听你提过。”
　　“刚定下来的。”

　　苏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在回家之前再看他一眼，跟他好好道个别，可她想着道别的时候，他在跟别人准备订婚。

　　可悲又可笑。
　　现在他要订婚了？

　　那她算什么？
　　订婚之前不声不响，现在还是时云旗带她过来才知道的。
　　而就在前一晚，他们还在床上如此亲密。

　　莫韵如父亲认识时云旗，却不认识苏年，见状，好奇开口，“扶光，这位小友是？”
　　都是江湖上的老狐狸，苏年跟陆扶光这个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陆扶光面无表情，“一个朋友。”
　　莫父笑了笑，“既然是朋友，那自然也是要邀请的，云旗，到时候记得要带着你这位小友来参加。”

　　时云旗说：“那是自然，莫伯父相邀，小辈是万万不敢推辞的。”

　　“陆总。”
　　苏年突然叫了陆扶光一声。

　　陆扶光眼神淡漠得很，像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木偶。
　　可这声一出，李婉真姐妹十分警惕地盯着苏年，莫韵如下意识挽紧了陆扶光手臂，她父亲也正色看着苏年。
　　他们都在害怕，害怕她在这个时候闹出点什么事来。

　　苏年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想她好歹是帝都顶级专业排前三的学生，央妈都对她抛出了橄榄枝，不好好搞钱搞事业，她却在这陪莫韵如这个野鸡学校回来的富二代在这演什么宫斗？
　　为了个男人？
　　他配吗？
　　这样一想，苏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神色无甚太大波动，只是笑了笑，“那我就先恭喜陆总和莫小姐百年好合了。”

　　“承你吉言。”莫韵如说。

　　苏年最后看了陆扶光一眼，转身大步走开。
　　连道别都没跟时云旗说。

　　冬日暖阳正好，苏年的背影在暖阳中逐渐染上浓郁的浅金色调，她身上黑色风衣在北风中翻飞，身影次第从陆扶光眼中退出。
　　很久很久之后，陆扶光都不敢回想这个画面。

　　从酒店出来后，苏年立刻订了明天一早离开帝都回西南的票。
　　苏年顺势回了庆园。
　　她在庆园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庆园的屋子里暖气正足，进门的瞬间，苏年便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想了想，她只把羽绒服挂在门口。
　　她把她留在庆园的护肤品，以及日常穿的衣服都打包好，但是陆扶光送给她的一系列名贵的包、衣服和首饰，以及上次被黄静说过的那件香奶奶家的限量高定长裙，她通通没有带走。
　　收拾好后，苏年给黄静打了个电话。
　　“静静。”

　　“嗯。”黄静大概是在开车，忙里偷闲着应了句：“年，你说。”
　　“十点左右，你来庆园门口接我一趟吧。”
　　“十点吗？”
　　“对。”
　　“好。”

　　黄静连为什么发生了什么都没问，只跟她确认了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从头到尾不过就几句话功夫，却让苏年无比安心。
　　苏年放下电话，她等着陆扶光从外面回来。

　　即便再不愿，但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总得有个了断。

　　-

　　陆扶光带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房子里一片漆黑，苏年靠在沙发上没开灯，沉默地看着陆扶光的动作。

　　何江扶着陆扶光进来的，刚一进门，何江要开灯，陆扶光叫停了他。
　　“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

　　何江愣了愣，“好的。”
　　说完这句话，何江转身离开了房子，出门前，还不忘给苏年发了条微信。

　　【何江：苏小姐什么时候回家？】

　　微信提示音响在黑沉沉的房间里。
　　响起的时候，陆扶光正拿起电话准备给苏年打。
　　他手指一直在苏年的名字上流连。
　　几秒后。
　　他放下了电话。
　　还是算了，这个电话，不打也罢。

　　靠在沙发上的苏年有些心灰意冷。
　　透过阳台的落地窗，她在反光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陆扶光的动作。

　　她以为这条微信是陆扶光发的，可他们之间，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她原本想，只要陆扶光对订婚的事情说一句解释，那她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可惜了。
　　差点做了她最讨厌的犯贱行为。

　　“陆总。”
　　苏年突然从沙发上扬声喊他。

　　陆扶光的外套堪堪脱下来，闻言，他转头看着苏年。

　　浓黑的夜，房间里仅余窗户外面透进来的点点灯火，还有一轮高悬的月。
　　陆扶光只能看见苏年的轮廓，还有几缕细碎的发挂在她耳侧。

　　他看不清她脸上神色，却清楚感觉到，疏离在他们之中蔓延。
　　陆扶光薄唇紧抿，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往常她都是不叫他的名字，或者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就算是在某些情|事激烈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陆总。
　　陆总。
　　多生疏的两个字。

　　就连苏年自己也被她叫出来的这两个字惊住。
　　她顿了顿，冲陆扶光扬起个笑脸，“你回来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什么？”陆扶光问。
　　平铺直叙地问，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说完这句，他朝苏年走进两步。

　　“你别过来，我们就这样说吧。”
　　苏年冷淡地制止了他。

　　他微微怔住，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却又不知所以。
　　他只是看着苏年的双眼轮廓，试图在黑暗中，能在这双眼睛里还能看见之前的些微情意。

　　苏年双手背在身后狠狠掐着自己，怕她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仰头看着陆扶光。
　　“我想跟你说两件事。”

　　陆扶光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苏年说：“第一件事，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陆扶光眉峰轻皱，并未打断她。
　　“第二件事——”苏年说：“我们分手吧。”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陆扶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后。
　　他淡淡地看着苏年：“苏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年：“我很清醒。”
　　她不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未有过的清醒。

　　她跟陆扶光，从认识到如今，一直以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不能公开下楼逛街，不敢在路上跟他牵手，更不敢在所有人面前公开。
　　这是我的男朋友，其实我男朋友是个很优秀的人。
　　这些最普通不过的小事，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现在好了，她只需要快刀斩断这一切。
　　她相信，她可以的。

　　原本陆扶光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该怎么处理苏年的事，李婉真和莫家他需要处理，苏年他也需要处理，他有些棘手……
　　可如今听到她说分手两个字，陆扶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并且，究竟是因为苏年要离开了还是因为苏年先放弃了他而不舒服，他无法判断。
　　许久后。
　　陆扶光看着苏年，“你考虑好了？离开我，就是你要的？”

　　苏年苦笑一声,“是。”
　　月亮正好爬到了夜空最高点，月光完完整整地进入了屋里。
　　客厅骤然亮了一瞬，就这个瞬间，陆扶光看见了苏年。她的眼神脆弱又惶恐，像是风雨夜突然被抛弃荒野的小动物。
　　陆扶光心突地一跳，他说：“苏年——”
　　“陆总，我先祝你跟莫小姐白头偕老。”苏年打断他，不让他说出任何话，“我这人脾气坏，可脾气再坏，我也不喜欢要一个分割的东西，如果一个东西不能完全属于我，那就算了吧。要么就是唯一，要么什么都不要。”

　　“好。”陆扶光说：“苏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谢谢陆总。”苏年说：“也请陆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了。”

　　苏年起身，拉着行李箱在他面前从容离开。
　　走到门口，苏年转头，长长地看了陆扶光一眼。
　　再见，我这场无望的绮梦。
　　再见，我的执念。

　　她缓缓的拉上门，陆扶光的身影在门的夹缝里渐渐消失，直至变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