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19节、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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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时节，秋风飒飒，碧落三重山的一条狭道，碧草丛生，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狭道暗自绵延而去，连接的乃是另一方天地，一座小山，景色之秀丽堪比世外桃源。某日，风倾商与尧漱兰上山游玩，竟在无意间发现了这里，便就此成了两人的秘密基地，并取名曰“风兰源”。
自从尧家灭门那天起，风倾商就再未踏足此地，然而今日，漫无目的地行走，竟又来到了这里，究竟是缘还是孽？风倾商轻声感叹，穿过那黑暗而狭长的小道，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景象，其间溪水潺潺，竹叶飘摇，阡陌之间更是花开漫漫，如画的风景美不自禁。竹林前更有一座草屋，乃是当年风倾商与尧漱兰玩意搭建下的，只是几年过去，那草屋已然蛛网结生，有些残破不堪了。
风倾商负手而立，青色长衫随着微风摆起，更显得落寞，此情此景，叫人如何不感叹？只见他轻摇了头，不再看那草屋，而是穿过草屋向着竹林深处行去。踩在满地竹叶之上，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在这空旷之地更是被无限放大。好一会儿，才止步停住，看向前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是苍茫，只见前方赫然立着一块墓碑，奇怪的是上面却无任何的铭刻，估计是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淋，原本光滑的碑面已显得有些残破了。
“兰儿……”风倾商一声轻换，如同梦呓一般，心中悲戚，久久说不出后面的话来。这块无字碑，乃是当年他得知尧漱兰死讯时，悲痛万分来到风兰源立下的。因为当时以为尧漱兰已被火烧成灰烬，他只得将那承载着彼此记忆的紫玉箫深埋地下，望她泉下有知能不寂寞。
缘起缘灭，纠缠纠葛，到底如何才是一个尽头？风倾商望着那傲然而立的墓碑，心中不住感慨，免不得又是一阵叹息，实在有愧平日大家对其逍遥公子的美誉了。
突然间，竹林里响起一片细细碎碎的沙沙之声，风倾商一个激灵，警觉道：“谁？”说话间，长衫中的手已然紧握成拳。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竹林中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向着风倾商的方向款步而来。风倾商不禁一阵惊疑，风兰源乃是他与尧漱兰偶然发现的，他们也从未发现有人问津此地，如此隐秘之地，今日怎会有人出现在此？
只见那白衣男子微笑着走近风倾商，一脸的淡雅，正是拾忆，只见他抬手抱拳，微微施礼，对着风倾商缓缓道：“在下拾忆，在碧落山上无意间发现此处世外桃源，遂进来看看。”
风倾商看着拾忆，略微点头，亦是淡淡回礼，径自看着那墓碑发呆，并不言语。拾忆不禁有些好奇地转头看着那墓碑，问道：“这墓碑上为何没有任何的铭刻？”
铭刻？该如何铭刻？风倾商暗自寻问，心里犹自寂然，尧漱兰这个他爱的女子，他终究还是辜负了。他该以什么名义去为此碑铭刻呢？风倾商想着眉间不住纠结。总归而言，即使不是自己亲手亲手杀害了尧家的满门，那也是全因由他而起的债，他不杀伯仁，伯仁却终是因他而死。
“今日一剑，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尧漱兰话语中的决意，风倾商不禁心伤，能说什么呢，即使她再来一剑，将自己击毙，自己也不会还手的啊。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反抗呢，兰儿所说皆是事实，铁铮铮横亘在彼此之间的事实，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即使知道她活着又如何，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决然而去的身影，那般落寞，那般寂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谁都回不去了……
风倾商失落地想着，突然间冲上那墓碑，不顾所以，狠狠地砸在那石碑之上，一拳接着一拳，发泄着心中的郁闷，一阵狂乱中，不禁吼道：“风倾商，你这个孬种，你这个懦夫，你谁都保护不了，谁都保护不了！”
结结实实，一拳一拳，原本白净的双手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风倾商却无知无觉，这样的疼痛，较之心中之痛，或许真的算不上什么吧。一旁的拾忆不明所以，看见风倾商突然间爆发的吼叫以及反常的行为，甚是不解，思索了片刻再回过神时，风倾商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了，拾忆这才急急上前将其拉住拦下，口中不住说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说不出来便是，何以如此？”
好一会儿，风倾商才慢慢平复了心情，低头的眼眸显得有些失神，口中仍是不住呢喃：“你知道吗？我保护不了我最爱的女子，还害死了她全家，我是个没用的懦夫，懦夫！”
看着这个面容俊逸，青衫飘然的陌生男子，如此自责而狼狈的模样，拾忆经不住轻锁眉头，却不知该说什么，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或许他已经压抑了太久心中的情绪，发泄对他而言，抑或是一种减免的解脱吧。
“知道吗，这里到处都是我和她的记忆，曾经我们在此抚琴弄箫，观星夜话……她喜欢兰花，我便为她在那屋前种满了蝴蝶兰，每日悉心打理。一朵朵紫色的花儿绽开，宛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呵，很美很美，然而在我眼里，却是始终不及她百分之一的妍色。”
风倾商淡淡回忆道，深色的眼眸看着那屋前早已荒废破败，杂草丛生的小圃，仿佛看到了微微春风中摇曳的兰花，抑或花中漫漫起舞的女子一般，眼里柔光荡漾，嘴边更是弥漾起隐约的笑意。
“当时想如果一辈子能够如此与她田园牧歌，即使粗布麻衣，清茶淡饭，此生也是足矣了。可是，我却跟另一个女子成婚，辜负了她的相思意，将其置之万劫不复的苦痛之中。我……我……怎么能如此懦弱，怎么能！”风倾商继续说道，始终放不下心中的一份悲凉，梦里千回百转，现实却只是一片苍白，让他深感无力的苍白。
“往事何堪忆从头……”拾忆淡淡接语道，心中却不住有些叹然，如此往事可让人纠结在心，而自己这个没有往事记忆的人呢，是该庆幸吗？
风倾商望着拾忆重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略微点头。这些话，他从未对他人讲起，他一直都是个隐忍而静默的人，却不想，今日在这风兰源之内，触景生情，竟对一个陌生男子说了如此许多，风倾商缓缓敛神看向拾忆，不禁勾唇浅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19节、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