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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苹果 ...

  •   林暮辰换完衣服走到门口就见陈熹微撅着嘴靠墙嘟嘟囔囔,一脸的懊恼之色。他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缘故,没好气的笑了笑,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出声:“陈熹微,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我不会觉得你为人反复无常。”

      陈熹微听到声音心里一惊,抬头故作懵懂道:“什么呀,我才没有后悔和你一起去吃晚饭,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我可没说吃饭的事。”林暮辰斜倚在门边,唇角勾起,不自觉挑了下眉毛,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
      不打自招。
      陈熹微暗自咬了咬牙,懊恼地捏了自己一把。

      林暮辰见对面人脸色已经浮红,也不敢把人逗得,逼急后跑了可得不偿失。他正了正神色,说:“走吧,去太晚没座位了。”
      “恩。”
      陈熹微点点头,跟着他下楼。

      这个点出入单元楼的人不多,灯影绰绰里两人的影子隔着不远的距离,没有交汇却莫名和谐。

      陈熹微亦步亦趋跟在林暮辰身边,看他下台阶时脚步怪异,忍不住关心:“你脚都这样了,没事吧,要不先去附近诊所看看?”
      “没事,就是崴了一下,刚开始可能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陈熹微地眼神在他脚踝上扫了又扫,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隔着裤子她也能看出来对方地脚裸其实肿得很厉害,偏生本人没当回事,但就他们俩这半熟不熟的关系,陈熹微也不好继续再劝什么了,只轻轻“恩”了一声。

      楼道里冷冷清清,俩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和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在交替变化。林暮辰抿着唇,神情好像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有一种愉悦在发酵。
      他忽然意识到,有陈熹微在身边,即使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他那如一滩死水般寂静的心却能突然活泛起来,生的但晦暗与荒凉在远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缓缓地包裹住了他。

      林暮辰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盯着前面人的身影,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陈熹微察觉到林暮辰的落后,秀眉微微皱起,扭头关心道:“你脚走路是不是很疼?”
      林暮辰一愣,转瞬了然,说:“是挺疼的,怎么办?”

      陈熹微顿时紧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没事,饭我们可以下次再吃。”她板着脸,郑重道。
      不想林暮辰听了乐呵呵笑几声:“逗你的,不严重。就你这小身板,还送我去医院。我这胳膊一搭上来,你得趴地上。”

      陈熹微脸色一窘,不服气道:“瞧不起谁呢。再说了哪有人拿身体开玩笑。”
      “行,我认输,你身板结实,威武雄壮。”林暮辰弯着笑眼,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陈熹微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心脏一时失了规律地猛跳了几下,惊得她慌乱转开了眼,结巴道:“你……算了,不和你吵架,小学鸡。”转而便垂了眸子往前走,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脸颊红红的,像是气的。

      林暮辰见她这样,以为是生气了,也不继续逗她,只是边走边忍不住偷睨了她两眼,打心底觉得脸颊红红的陈熹微像是什么可爱的东西,总让他有想啃一口的冲动,可一时间他又想不出来像什么,直到路过一个水果摊时,无意瞥见了摊位上水灵饱满的大红苹果,这才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苹果。

      两人不紧不慢到了小炒菜馆,恰好有一桌人离开空出了座,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候在一旁等他们点单。
      林暮辰给陈熹微指了指桌上的菜单,“你喜欢吃什么,我请客,当是谢谢你的药。”

      “原来是这样啊,那药也不值钱,你不用这么客气的。”陈熹微嘀咕着,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失望,她听完林暮辰的话,下意识把这顿饭归于感谢,却忘了对方是约她吃饭在前,后才知道袋子里放了药的。

      林暮辰压根儿没察觉到对面人的失落,见她没动静,便又叫了一声:“陈熹微?”
      陈熹微错愕地抬头,撞上对面人黑沉沉的眼瞳,慌乱地笑笑,说:“我不挑食,你来吧,点单我最不在行了。”
      林暮辰应下,转头点了两份味道还不错的单人套餐。

      服务员客气地接过菜单去了后厨,桌边没了别人,气氛好像更尴尬。陈熹微看着对面的人,想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一直局促地咬着唇,佯装随意地打量着店内的装修。

      林暮辰留心多瞧了她几眼,那眼神像极了盯准猎物的豹子,坚定又带着丝玩味。他忍了又忍,过了片刻,终于笑出声来。
      “陈熹微,和我一起吃饭有那么不自在吗?跟要你命似的。”

      陈熹微脸上浮起丝被人看穿的窘迫,支支吾吾半天,说:“主要我们还不太熟,是感觉怪怪的。”
      林暮辰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答,整个人愣了一下,平静的脸上有了丝裂痕,好半天才道:“知道了,知道我们不太熟了。可是你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我会有一点伤心。”

      他垂着眼,语气流露出落寞。陈熹微心里莫名颤了一下,像是心上被人不轻不重打了一拳,不是很疼却足够引起不适。
      她手足无措,焦急地盘算,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弥补自己刚刚的错话,就听到对面人发出了清朗的笑声。
      一抬头,就见林暮辰弯着狐狸眼,边笑边道:“哈哈哈,陈熹微,你也太好骗了,我说伤心这你都信。”

      陈熹微狐疑的看着他,也辩不出他到底哪刻情绪是真哪刻是假,本来焦急的脸渐渐鼓成了包子,气呼呼道:“林暮辰,再拿我寻开心我翻脸不认人了。”
      话音刚落,服务员恰好把套餐端了过来,林暮辰止住笑,给她递了筷子和勺,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陈熹微接过餐具,露出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低头尝了一口饭菜,刚要夸好吃,就听林暮辰低声问她,“但是陈熹微,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一种动物?”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陈熹微疑惑看着他,随即就听林暮辰解释道:“你生气的时候好像小河豚。”
      陈熹微:……

      陈熹微一言不发,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低头猛吃饭,像是要把怨气都化为食量。林暮辰盯着她的发旋,嘴角得意地上扬,笑意从眼角眉梢偷跑了出来,肆意蔓延。
      不远处,手机拍照声“咔嚓”响了一下,店里人太多,两人都没留意到。

      饭吃到一半,陈熹微无意瞥了林暮辰一眼,发现这人将青椒、胡萝卜、莴苣全挑了出来分别堆在了餐盘角落,不由得诧异:“你是不吃青菜吗?”
      林暮辰拣菜的手一顿。

      陈熹微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故意轻笑一声,说:“哟,怎么这么大了还像小朋友一样挑食。”
      不想林暮辰神色平静,默默夹起块莴苣往嘴里塞,“我只是喜欢把菜分开来吃而已。”
      “是吗?”
      “当然。”林暮辰又吃了块胡萝卜,低头开始扒饭。

      陈熹微勾着唇角,也没点破林暮辰刚刚嚼莴苣时难看的神情,只暗自低头憋笑。
      林暮辰这人明明看着挺唬人,但是身上总有种怪异的孩子气,喜欢漫画,挑食,爱欺负人,小毛病不少但好像又都无伤大雅,甚至还会让她觉得——有一点可爱。

      这个想法一浮现在脑海,陈熹微连忙摇了摇头,企图甩开它却又不自觉朝林暮辰看了好几眼。后者乖乖扒着饭,异常认真虔诚,和店里热闹的气氛融成一体。陈熹微觉得此时的林暮辰一点也不凶,反而像一只温顺的大狗狗。

      她注视着他,眼里有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偏生自己一无所知,只是抿了抿唇,觉得心情异常明媚,甚至自认为宽宏大量地想着:算了,承认他很可爱的话,也没什么,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店里的挂钟一点点转着,两人在店内吃完饭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林暮辰请了一天的假,但陈熹微晚上还要上自习,便同他道别往学校去了。

      林暮辰站在路边看着她走远,直到陈熹微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家。
      夕阳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拉得颀长,他一个人往回走,世界好像又重新寂静下来了,那些温暖的光亮在逐渐退去,黑暗又将重新包裹他。
      林暮辰心里有种道不出的失落填充,他面无表情地拧开家门把手,走进门,颓唐地把自己扔进沙发,脑子里跟回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全都是陈熹微的影子。

      不知这样痴坐了多久,窗外的路灯到点亮了,角落里的鞋袋也在这时突然倒地,林暮辰听到响动,往鞋袋处看了一眼,不徐不疾走过去。
      他把陈熹微刷干净的鞋子拿了出来,蹲在旁边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盯着被刷得干干净净的鞋看了半晌,突然自嘲般地哼笑出声,呢喃道:“算了,陈熹微,我认输。”

      说完,又不服气地伸手戳了一下干净的鞋面,将鞋子戳翻在地。
      看着翻倒在地的鞋,林暮辰抿了抿唇,忽然又起身拿钥匙出了门。等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袋水灵的红苹果。

      空空如也的冰箱被打开,几个苹果被人恭恭敬敬地摆在了冷藏室,像是某种庄严又神圣的暗喻。林暮辰站在冰箱门前认真盯着那几颗苹果,骤然笑开,似是冰河乍破,霜雪初融,那些温暖柔软的东西冲破了冰封,在他身体里缓缓流淌开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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