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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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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想起上一刻自己做的事情,陆昀羞愤欲死,但又提心吊胆,想等着一个判决。
他献吻,被方名真拒绝,拒绝得言简意赅:“我不缺男人。”
就像把他小心翼翼捧出去的自尊扔到地上踩成了渣渣,而他想要换取的东西还可能不会有。
相对无言许久,陆昀先开口:“其实我真的......是自愿的。”
“被自愿吧。”方名真拿着那份协议,在陆昀焦虑的目光中一撕两半,扔进了纸篓。
陆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方名真重新拿出一份协议扔到他面前,陆昀扫了一眼,题目相同,但内容......完全不同。
他猛然抬头。
方名真把笔扔给他。
“为什么?”
“我高兴。”
陆昀目光复杂,嘴唇翕动着,吐不出一句话。视线回到协议上,条款中明白写着:方名真将会借给他五十万,相应的,他需要履行的义务是:在名真投资的保底资助下完成学业,并保证每年获得奖学金。毕业后进入名真投资义务工作十年,包吃包住。
换言之,方名真将用不足六十万买断他未来初出茅庐的十年时间。
按照本市工资标准,本科毕业生月工资最低六千,六十万甚至不足十年底薪,何况方名真能够看到他在金融上的天赋,证明他的前途绝非只够保底。
但是陆昀却觉得震惊。这样的条件,或许没有经历中间波折时,他会想:差不多就这样。可现在,他竟然会觉得满心膨胀的感激和愧疚。
浑浑噩噩地签了合约,复杂的情绪起伏着,令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样回到的医院,恍然回神,发现已经来到了陆宁的床前。
陆宁收回晃在他眼前的手:“总算回神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一样,难道这是初夜综合征?”
陆昀低声“没有。”
“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哦。”
陆宁的反应不太符合陆昀预期:“你知道了?”
“差不多能猜到吧。”陆宁托着下巴:“毕竟她可是首富的闺女,招招手,男人一大把,不缺你一个。”
陆昀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我看起来很差劲?”
陆宁煞有介事打量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点头:“反正人家什么优质男没见过,还不至于非你不可。你都那么不情愿了,谁愿意强~奸你啊。”
陆昀生气地在他头上胡乱撸了一把,像是触动什么开关,忽然一齐笑起来。
陆昀心情舒畅,微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以前对她的看法有点偏差,她还是,嗯,不错的。”
陆宁嫌弃撇嘴:“哦,这就是好人了啊,你可真是——”顿了顿,捏着嗓子:“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善变!”
同样的情况,在乐此时这里却是另外一种反应。
得知方名真放过了那个无论身高体重三围,还是年龄个性都不错的男人,乐此时连连叹气表示惋惜,惋惜着惋惜着,忽然就眼睛发光地说:“昨天没和你说,在飞机上我认识了一个帅哥哦~”她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多岁的弟弟哦~”
方名真举杯:“预祝你再婚成功。”
乐此时的婚史也堪称传奇。第一任丈夫是相处二十年的青梅竹马,梦幻般的学前相识,大学恋爱,毕业结婚,却在婚后第三年出轨。
她大哭一场,终于在第二任丈夫的追求中翻过这一页。这一次是姐弟恋,对方的爱情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勇往直前与热情如火,重新唤起了乐此时对爱情的渴望。然而三年后,两人因为矛盾难以调和而分手。
这一次她终于看开了,爱的时候认真爱,结束的时候也痛痛快快,于是她和第三任丈夫即前夫又在相识的第三年离婚,原因是对方已经四十岁,开始满足不了三十多岁的她对和谐生活的期待。
不过这一次,她是彻底看开了,因此一场分手旅行后,出现在方名真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憧憬着爱情的女人。
太过依赖爱情的人会被伤害,然后因为受了伤便不敢去爱。但乐此时不同,她憧憬爱情却不怕受伤,因为她从不将其视为全部。这大概是第一次婚姻带给她的教训。
工作中的乐此时反而格外有魅力,当这样有魅力的人是自己下属时,上级会省心省力。方名真再次挖角:“真不来?”
乐此时连连摇头:“我要自由,你家老头子请我我还没去呢。”她喝口果汁:“方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来见乐此时前,方名真正好回家吃了顿饭。和老方见面前,他的秘书还嘱咐了几句,提到最近生意不太景气,烦心事太多,让她注意着点儿。不过他实在多虑了。心心念念想和女儿吃饭的方爸爸终于得偿所愿,看起来高兴得很。
不过他心态一向宽和,自从妻子死后,鲜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动他,平日里又坚持锻炼,身体状态没有太大起伏。最近要说真有什么烦心事,那也绝对不是生意上的,而是关于她这个女儿的。
方名真基本没让他操心过,这大概也与他放养的态度有关,只要不犯法,随便她吃喝玩乐搞男人。唯独六年前那件事,让他一直担心到现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旁敲侧击地关心一下她的私生活。
“曲家和孟家两个小子我觉得都不错,你就没考虑过发展发展?”
方名真态度怠惰,一抬眼:“需要我联姻了?”
“你也该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了。”
方名真嗯了声:“我有好几段稳定关系。”
“你就不能跟此时学一学!”方安平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每三年结一次婚分一次手,这才是正常情况!”
方名真笑了:“那你不是也不正常?”
方安平沉默了一阵,叹息一声:“已经六年了啊......”
他的妻子去世六年,她的前男友失踪六年。
这段父女谈话终结于方安平感慨的叹息声中。方名真离开时,方安平送她出了大门,拍拍她肩膀,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方名真悠然吐出一句:“放心,你赚的钱,还有我帮着花。”
方安平一下子乐了,笑骂:“小兔崽子!”
近期地产生意受各方面影响,的确不景气,方安平已经考虑转型的问题,但是企业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尾大不掉,转型困难。一旦决定动手,将来很可能面临一连串的不良反应,最可能的资金链断裂。这些方安平并没有说,但方名真知道,不仅她知道,她朋友圈里的人对此都十分关注。
同样受人关注的还有即将到来的慈善晚宴。方名真曾考虑与陆昀一同出席,陆昀作为受捐赠者以及未来可能的工作伙伴,作为慈善晚宴的装点十分合适,但曲云收已经钦定了位置。像曲云收说的那样,除非孟祁连赶回来,否则没有谁能够跟他抢。为此他还匆匆结束在格陵兰岛的雪橇旅行计划,飞回国内,一落地就先给乐杉打了个电话询问方名真的行程。
方名真在和爱医院陪伴秦肆完成轻微脑震荡观察期的最后检查,并且最终敲定萧哲的前途,顺便关照同住医院的陆家兄弟,一时不会离开。
她所在的这家与她有合作关系的和爱医院,创始人及院长正是曲云收的母亲,作为少东家,曲云收和医护人员非常熟识,这些医护人员也基本认识方名真。听到曲云收打听她的近况,就说了个大概。
曲云收很快从中提取出关键信息。
方名真经常送男性·病人来医院,看起来和他们关、系、不、错。
想到乐杉说明的日程中牵涉到的几个同样处在医院的男人,曲云收感到想见她的心情更加急切,询问了方名真的具体位置,就轻车熟路找过去,在一个房间门外隐约听到了方名真的说话声。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但据他所知,这并非那几个男人所在的病房。
他整了整身上衣服,理了理头顶黄毛儿,再挑挑嘴角。然后一开门,张开双臂大声而热情道:“Surprise!”
房间中,陆昀正与方名真交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向旁边让出一步,和方名真拉开了距离。
有点此地无银。曲云收眯了眯眼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