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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黑沉的子夜,风雨镇在火把和灯笼光里惊醒。

      突然之间,宋家家丁就占据了邻近七凤楼的这条街。一时间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街上家家户户都被搅得鸡犬不宁。可怜庆丰酒店隔壁有个叫阿二的闲汉懵懂间只当是地牛翻身,情急之下跳进水缸,被拖出来时已淹了个半死,从此就落下听见拍门声就喘不过气的毛病。

      悦来客栈的门是被大力踹开的。

      踹门的是宋信——风雨镇人都敬畏三分的宋家管事。仅仅是他出现就足够以让客栈刘掌柜战战兢兢,更何况在他身后,还矗立着几个神策军士。

      “那对卖解的夫妇可住在你这儿?”宋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刘掌柜颤抖着点了点头回道:“天字乙号房。”

      气势汹汹的一行人立刻直奔一楼最右端的客房。无论怎样拍打踢踹,那扇木门始终紧闭。终于有个神策军士按捺不住,嗖的一声拔出腰刀就朝门板上劈去。

      刀锋深深嵌进了某处,却不是门板,而是两根手指之间。接着,这两根手指略表不赞同地微微一晃,镔铁的刀身就折成了两片。

      “狗东西!”折了腰刀的神策军士又惊又怒,一拳挥去却又落入那两根手指的钳制,也不知怎的,只觉得虎口一麻,手臂便垂了下来。

      “黄豹退下!”身披猩红色大氅的神策军官走上前来,对着门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高赞道,“好一个以指为剑,好一招两仪化形!不知阁下是纯阳哪位真人门下,如何称呼?”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皱眉问道:“你们是神策军?砸我的门却是为什么缘故?”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房内也传来一个略带惊惶的娇弱女声:“大哥,是他们么?”

      这时刘掌柜才拖着发软的双腿赶到,战战兢兢拉住宋信说道:“是天字乙号房,甲乙丙丁的乙,可不是这一二三四的一……”

      神策军官听见了,正打算向那冷冰冰的白衣少年道个恼,带着属下改奔天字乙号房去,忽见房内走出个少女。

      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可怜一张小脸蜡黄,原本纵是花容月貌也被掩了七八分。她脚下分明虚浮无力,手中却偏偏持了一把短剑,眼中也满是决然之色,一副要与白衣少年同生共死的模样。

      “小妹你来做什么?万事自有我在。”白衣少年略一侧身,将少女护在身后并低声说了几句话,总算将人劝了回去。正要掩门,忽见对面的神策军官目光炯炯,一脸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

      “一号房在楼上。”两根手指竖起来,朝天花板指了指。

      神策军官却仍然没有转身或挪开视线的意思。只刹那间,许多种神情从他眼中浮起又湮灭,最后沉淀为一抹最幽暗的黑色。

      “那剑……贵友的那把剑可能容我一观?”提出这个请求时,理应不可一世的神策军官声音竟微微颤抖。

      白衣少年面上一凛,冷冷道:“一把顶普通的青钢剑,怎感污了军爷的眼。”说罢闪身回屋,木门又紧紧闭上了。

      神策军官又在门前怅然伫立了片刻,耳中听到楼上一阵喧哗,知道是属下已找到住在天字乙号房的那对卖解夫妇。他摇摇头,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吱呀一声,隔壁的天字三号房门被推开来。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在门里笑嘻嘻地望着他:

      “小孟,好久不见。”

      他顿时苦笑起来,躬身做了个长揖:“孟难见过华阳县主。”

      从孟难这里很容易就能知道七凤楼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时他正是那里的上宾,更不幸的还是最早发现宋南天尸体的人之一。

      “他就俯卧在后园那里,在假山旁边,四肢摊开。月光下那身松烟绿闪金软缎的袍衫很显眼,所以给我打灯的小厮就叫起来,说那不是主人么。我只当他是醉倒了,赶到跟前才发现……”

      孟难的声音转为低沉,“他的脑后插了把柳叶刀。”

      “七寸的?三寸的?”发问的却是唐少微。

      “三寸的。刀柄上缠着一条红布,有人说在镇口卖解的一对夫妇,平日使的就是这样的飞刀。”

      “所以你们就越过官府先来抓人了。”凤城摇摇头,“不妥、不妥。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证据确凿是那对夫妇所为,又怎能私设公堂?宋南天现在又没个一官半职,你堂堂神策军官何苦为他家做狗腿?”

      孟难苦笑道:“这趟差使原不是我的,好容易争来正想在营里露回脸,不想又出了意外。若是宋家嚷嚷起来或告到杨相国、高将军处……”

      凤城了然地点点头。

      片刻静默之后,她要求去七凤楼走一走,并告诉自己的两位同伴:这回既是要行走江湖,那么就应该如江湖儿女一般路见不平则拔刀相助。她虽然没有刀,也拿不动十八般武器中的任意一样,但是一样富于侠义精神。她们也不必担心卷入此事会暴露行踪,毕竟孟难在不喝醉时还算是位靠得住的朋友。

      “何况厘清此事应该不费什么功夫。”她颇有信心地说,“顶多在风雨镇耽搁一日,到时候他们大概还在找那两匹骟马呢。”

      于是他们来到七凤楼下。笙歌声已化作哭号和不安的窃窃私语,前院灯火依然通明,后园也有两列手持火把的家丁驻守。在悲痛欲绝的宋夫人坚持下,宋南天的尸身已移入屋内,安置在一张足以匹配地方一霸身份的绣榻上。产自越地的白绫覆在他胖大而冰冷的身躯上,遮盖了死时的狼狈。然而谁也不敢为他翻一个身,让他能体面仰卧,因为那柄断送他性命的柳叶刀仍插在他后脑。

      凤城只瞟了一眼便指出,那个位置正是督脉天部风气生发之源风府穴。

      “这下手怪狠的。”她说,“书上说扎针风府最当小心,针尖稍一偏移或用力就可能刺入枕骨大孔误伤延髓。”

      “风府本身就在脑后凹陷里,从枕骨缝隙里入刀容易——飞刀刀身扁薄,刺入就更容易了。”唐少微解说道,毫不顾及怀中还抱着个熟睡的孩子。

      “确实扎得够深的,只露了个刀柄。”

      凤城一边说,一边试着拔出凶器,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不足以撼动刀柄丝毫。于是她就站在榻边,一脸苦恼地盯着缠有红布的刀柄和死者后颈上已渐干涸的血迹,直到唐少微助人为乐地伸出援手把刀拔起。

      这时宋信匆匆跑来,要孟难借两个彪悍的手下用用。

      “那两个贱人不肯招认,不上重刑可不成。”他咬牙切齿地说。

      在宋家人看来,这可不算屈打成招。天字乙号房门被撞破时,那对卖解的夫妇正满面惊骇地抱着行李,临街的窗户打开着,如果不是街上也有宋家家丁牵着恶犬守着,只怕他俩已破窗逃跑了。

      “行李已经搜过。褡裢里原有一套飞刀共是十二把,偏偏就少了一把。再瞧瞧这飞刀,难道不是一模一样?”

      宋信手中的柳叶刀果然也只有三寸,刀柄也是牛革包着木柄,系了一条红布。在镇口大槐树下表演飞刀绝技时,这红布一定相当飘扬好看;扎在宋南天后脑时,这红布却是紧紧缠满刀柄——这是两把刀之间唯一的区别。

      “布条可以保持飞刀的平衡,让刀飞得更远。”唐少微继续以暗器高手的姿态解说。

      “那么缠在刀柄上又是为什么缘故呢?”凤城一边说,一边解开红布。一转眼秘密就飘落下来——一缕头发,柔软、微卷的、泛着赤金光泽的头发。

      宋信说,那个卖解的妇人正是个满头红发的妖娆胡姬。“他男人倒是汉人,一身蛮力,三四个家丁都按他不住。”

      “掷飞刀与发暗器一样需要力道。”唐少微压低了声音,似乎并不情愿让那对夫妇成为刺杀宋南天的凶手。

      “可不是吗?”一个妇人突然走进来,手中绣帕半掩面目,却掩不住怨毒的神气,“我早说过,早说过,那小妖精迟早会要了夫主性命。”

      这个满头珠翠的妇人是宋南天的一房宠妾。

      “三房,或者四房……我记不太清楚。”孟难低声向凤城道,“宴饮时除了宋夫人,其他五位如夫人都曾出来,清一色的酡颜斜红看得人眼花缭乱。”

      凤城点点头,示意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这宠妾还未被眼泪冲洗掉的浓艳妆容。

      “五位如夫人?不是还有个七凤吗?”在旁打了许久瞌睡的崔九香忽然开口,朝凤城迷惘地问道:“阿嫂,是我算数不好么?还是那说书的瞎子说得不对?”

      宠妾冷笑一声:“什么七凤八凰,就是只招祸的野鸡精罢了!枉费夫主疼了她好几年,竟做下那等不知廉耻的事,哎哎哎,真是提起她就脏了我的口!”

      宋信已走过来请她回屋静一静,两个使女也跟来分别架起她一边胳膊。然而她兀自大声嚷道:“我早说过,早说过!可夫主就是被迷了心窍,也不想想那男人身怀武艺,可不是这镇上的阿猫阿狗!也不是会把自己老婆送人的孬种孱头!”

      凤城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宋信的神情变得更加尴尬。

      不过这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在看见那个妖娆的红发胡姬和她的丈夫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方圆四十里中只有一个人能对宋南天做出这样的猛烈一击。

      这并不是说别人心中所藏的怨恨更浅,而是他既有怨恨又有手段,在风雨镇所呆的时日也还没有长到能培养出对宋家财势的恐惧。许多人都亲眼见过他在镇口一连掷出数把飞刀,每一把都能从四十尺外正中大槐树上悬挂的靶心。许多人也知道他爱喝酒,脾气又暴烈,谁若是对他美貌的妻子多瞧两眼,就会被拳头威胁。闲汉阿二就吃过他的苦头,如今总算轮到宋南天了。

      但是这个名叫丁大的汉子拒不承认是自己所为,反倒是他的妻子在看见那缕头发后,碧眼中滚出几颗泪珠来。

      “也可能不是他,而是她。”唐少微继续附在凤城耳边低语,“谁说这种事里最不能忍的是做丈夫的?咱们女子也有女子的体面和志气要维护呀。瞧她这样美貌,谁知道曾经受过宋南天多少侮辱呢?”

      宋夫人和宋家的如夫人们似乎更倾向于这个论断。

      因为这个名叫阿丝的胡姬不只容貌诱人,会立在石碾上跳胡旋舞,也会掷飞刀。他们夫妇在镇上常耍的一个把戏就是两人各背靠一棵大树,相距约二十来尺,然后相互朝对方掷飞刀,却总是让飞刀擦身而过扎进树里。她的力气不如丈夫,举不起那把关刀或是铁棍,但是如果是一把小小的飞刀就毫无问题了。

      “主人生性风流,最是怜香惜玉,哪会提防女子?”宋信刚哽咽着说完这句,脸色突然骇变。

      “不是她!是她!”他没头没脑像疯了一般大叫起来,“是她!是她呀!她回来了!”

      宋信口中的“她”,便是孟难之前在悦来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病弱少女。

      这少女名唤楚霞影,但在八年前,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对此她毫不掩饰,并在宋信颤抖着指认时,扬着脸走上前来。

      “不错,是我回来了。”她冷冰冰地说,“回来祭奠我阿爷阿娘和苦命的弟弟。”

      “原来曹瞎子说的故事,竟是真有其事?”凤城忽然两眼发光地望着她,“你就是楚小妹?那欺男霸女强占民宅的宋员外就是宋南天?”

      初到风雨镇的人,如果因缘巧合又或穷极无聊,多半就能在镇口大槐树旁的某眼枯井旁边碰见一个形容枯瘦的瞎子。

      这瞎子衣衫褴褛,随身只有一根顶端开裂的竹棍,却从不肯受人施舍的银钱米粮。如谁好心要赏他一口饭吃、一件衣穿,他必会说一段书回报,而所说的永远只是一个故事。

      故事说的是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哪一位天子坐明堂时,风雨镇上有一位有财有势的宋员外。宋员外新娶了一房姨太太,要建一座新楼藏娇。他看来看去,看中了自家别院附近的一块地。那地虽不过两亩,也是有主的。主人姓楚,是个肯下苦力的庄稼汉,娶妻罗氏,生有一女一子,大闺女不到十岁,小儿子才交四岁,全家都靠着着两亩地吃饭度日。宋员外将楚四叫去,说给他五两银子买地,后来又加到八两。楚四只是不肯。一则因为这两亩旱地经他多年经营已成良田,市价至少二十两;二则他道庄稼人离不开田地,就算白银百两也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可在这田里只要肯下力气,一家四口总能有饭吃。

      楚四如此不识抬举,宋员外自然也有方法治他。没过几日,有人见楚家的小二子笑嘻嘻抱着肚子说“吃鹅吃鹅”,接着就有管事领着官差就上门,说小二子偷吃了宋家的鹅,又说那鹅是王羲之家传名种,神俊非常,不是一般白鹅菜鹅大头鹅可比,一只至少也值三十贯,要么拿钱赔鹅,要么就以田地相抵。楚家哪里赔得起这等金贵的鹅,楚四又抵死不舍自家田地,于是被锁链套去官衙,几顿板子夹棍吃下来已是不成人形。

      再说那楚四嫂,同楚四一样也是个执拗人。她知道自家虽穷,两个孩儿却最乖觉。平日一家又很是惧怕宋家,决不会去偷他们的鹅吃,便到宋家去理论,却被家丁打了出来,赶到衙门去喊冤也被轰了出来。她再去探监,只见丈夫已是血肉模糊,话也说不出,情急之下便横了心,赶回家里,一手拖了楚小二,一手拿了柄菜刀,叫了左右乡邻,一齐上社庙去。

      这社庙却与别处社庙不同,供的不是土地公婆,却是雷公爷爷。原来五百年前此地曾有胡人肆虐,多亏雷公爷爷在云端降下神通,用霹雳火烧死了胡人胡马,又降了一场大雨才保住了全镇大小。从此镇名改作风雨镇,社庙里也塑起了雷公金身。众所周知,雷公最是嫉恶如仇,楚四嫂满腔冤屈无人可诉,只得去向他讨一个公道。众乡邻见她可怜,也同去做个见证,谁知却目睹了一桩惨觉人寰的悲剧。

      故事说到这里时,凤城还记得曹瞎子长吁一口气,将早已不能视物的双眼紧紧闭上了好一会儿,似乎当日所见情景至今犹让他不忍直视。

      不过他到底还是说了下去,而且比手划脚,声嘶力竭,恨不得将那血淋淋的一幕放到人前。

      当时楚四嫂在雷公座前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响头,祈道:“雷公爷爷,我家孩儿决不可能偷人家的鹅。他今年还只四岁,刁嘴拗舌,说不清楚,在人面说什么吃鹅!小妇人一家横遭不白,官衙又断事不明,只有向雷公爷爷伸冤!”说罢就提起刀来,一刀便将楚小二的肚子剖了,那肚子里哪有半点鹅肉,只有些化不尽的小螺蛳壳。原来小二子饿极时跟着姐姐去田里摸了些螺蛳充饥,螺鹅读来相近,小儿吐字含混,竟就这样冤送了性命……

      楚四嫂见状惨笑数声,叫了句“我儿清白”跟着也一头撞死在雷公座前。

      乡邻们一时义愤,抬了楚四嫂母子尸首要去官衙申冤,谁知到了官衙才知道楚四受罪不过也断了气。可怜才短短三两日,一家四口就只剩下孤女一人寄身社庙。宋家趁势收了那两亩地大张旗鼓盖起楼来。

      大凡这种故事,到悲惨处总会有一两位侠义之士出场惩恶扬善。

      这个故事也不例外。

      寄身社庙的楚小妹很快就遇见一对神仙侠侣。这对夫妇男俊女俏更身怀武艺,常年游侠江湖遂有孟尝夫妇之号。听罢楚小妹的故事,两人当夜就闯去宋员外的别院要取他项上人头以倡公义,哪知宋家财势惊人,竟有军中高手充当护卫。可怜他夫妇寡不敌众,男子侥幸逃出也被刺伤一条腿,那天仙似的女侠却遭生擒,数日后更是被宋家大公子逼迫自尽。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申冤两字,楚小妹不久后也从风雨镇上消失,也许是像某个苦命女子一样也被宋家家丁丢入了井中。曹瞎子两只瞽目中缓缓流下泪来,说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我当时就对他说,这绝不该是结局。”凤城笑吟吟道,“所有的故事都应当邪不压正,善有善报,只是还没有说完罢了。”

      楚小妹也笑了笑,笑容却极凄苦:“当年多亏义父及时带我离开此地,我才没有被宋家害死。”

      “你的义父便是那位侠士么?”孟难问道,“那么八年前宋家南天别院和宋家围场的血案,可是他所为?”

      楚小妹点点头,又摇摇头。

      “当初义母遇害,义父身受重伤,勉强带我离开镇子躲避宋家的搜捕,哪里还有机会报仇。不过路上曾遇见几位好汉……呀,只恨我当初年幼,记不得那些义士的姓名,不能一一报答。”
      孟难低哼一声,道了声“果然”。

      楚小妹又慨然道她此次回来正是想为家人报仇,想不到有人却先她一步伸张了正义:“宋南天死了么?好,好极了!雷公爷爷总算应了我阿娘的祈求,没再让宋南天侥幸逃脱狗命!”

      说话时她的手搭在腰间,手指微颤似乎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拔剑出鞘。白衣少年立在她身后,一脸警惕地瞪着众人,尤其是脸色晦暗、眼光凝滞的孟难。他一定想不到,正是孟难最先开口为他们声辩。

      “不会是她。”孟难说,“她连多走几步都如此无力,怎么能潜入七凤楼取人性命?”

      “那就是他!”宋信跳着脚,眼珠已红了,“他们是回来报仇的呀!看,她还带着剑!是她的剑,一定是她的剑!”

      “不错,这正是我义母的秋离剑!自从义父将这把剑授与我,我日日练剑、磨剑,只盼着有朝一日能用此剑手刃仇人……”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楚小妹。白衣少年将她扶着在榻上坐稳,代为继续道:“我同小妹确实有刺杀宋南天之心。不过才到风雨镇,小妹的宿疾就发作了,这两日虚弱得很。”

      “所以你也无法撇下她独自行事。”孟难点点头,对宋信说他确信这两人并无作案可能。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还要求借楚小妹的秋离剑一用。

      “澄如秋练,长引离魂”,这秋离剑果然剑如其名,一出鞘就使房中顿生寒意。

      孟难拔了根头发放在剑锋前轻吹一口气,发丝随即而断。他以指轻弹剑身,听了听那回音,眼中露出无限倾慕之色,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将宝剑还于楚小妹。

      他向众人解释道:“习武之人总有最惯使的招式和最擅用到武器。无论是谁想取宋南天性命,都务求一击致命。楚小妹习的既是剑术,又有秋离剑这样的利器,为何还会舍长取短?”

      “况且她为报仇而来,恨不得手人仇人后再将当年的冤屈昭告天下,才不会遮遮掩掩,还借用飞刀嫁祸他人。”凤城附和道。

      “嫁祸?”孟难楞了楞。

      “丁力夫妇自然也不会是凶手。”凤城说,“道理很简单。他们若想杀宋南天,则又不需正告天下,理应有所遮掩,又怎么会肆无忌惮地用自己的飞刀下手?难道生怕人不知凶手是谁?”

      “只有飞刀才能不近身就取其性命。”唐少微提醒道,“如果换作其他武器来袭,宋南天就算不及抵挡也会大叫起来。被刺中后脑,显然是未及防备。”

      “不错,显然是未及防备。”凤城赞同道,“这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篇传奇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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