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惊神诀》九月净央

9、永远不松开

　　　秦雨岚默默地看着娘亲所做的一切，她能感受到娘此时悲切绝望的心情，她想对李云燕说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找到那些孩子的，就算找不到，我们一家三口也永不会分离，我们生死都会在一起！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了娘会更加的难过担心，她只能伸手抱住自己的娘亲，什么都不说。
　　李云燕还是走了，秦铁山看着空落落的院门，想到她离开时几乎都是在倒退着行走，她的担心她的不舍她的眷恋她的无奈她的无悔她的期盼她的祝福，他都知道！你放心吧！燕妹，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岚儿也不会有事的，我永远都会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
　　秦铁山虎目含泪，在心中辗转念叨。
　　秦雨岚一直拉着秦铁山的手看着娘亲离开，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心里却一直都在呐喊，一直都在竭力无声的呐喊。她知道爹爹心里的难过和决心，爹爹抓自己的那只手是那样的用力，他竟然不知道已经把自己的手抓得好疼好疼，可是她也没有说，能被爹爹这样紧紧的抓住，哪怕疼得就要碎掉她也愿意，能天天都被娘亲紧紧的搂在怀中，哪怕紧到不能呼吸而死掉她也愿意！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朋友们帮忙。”秦铁山低头对女儿说道。现在唯有把希望都寄托在女儿的那些朋友身上了。
　　来到后山的林子里，秦雨岚一直紧紧抓住秦铁山的手，她想就这样一直拉着爹爹的手，永远不松开。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秦雨岚叫了很久之后才有六只小鸟飞来，它们这段时间都听话的飞进深山里，只留下几只在这附近，秦雨岚和它们交谈之后，把失望隐藏在眼底，看着秦铁山比手势道：“它们不知道，我让它们去找附近的所有兽类打听了。爹爹放心吧，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些孩子的。”
　　“嗯，你的朋友们一定能找到线索的！”秦铁山安慰自己的女儿，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心底暗暗祈祷希翼：一定要找到啊！不管是为了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还是为了我们一家人！
　　父女二人就这样紧紧地抓着手，满心期待的站在雪地里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原来是如此的难熬。
　　一弯残月爬到了空中，把雪地映照得一如白昼，寒风肆虐的啸吼着，把树枝上的雪吹下来撒了他们一身。雪花掉在他们的头发上、脖颈上，慢慢的融化，冰凉的雪水渗进他们的肌肤，可是他们都没有感觉，依旧动都不曾动一下。
　　等待、等待、等待……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这声音仿如天籁，秦铁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爹爹，我知道了！”秦雨岚和朋友们交谈之后连忙用右手对父亲比划起来：“村里有个人在过年前回来，是他把那些孩子抓走了！”
　　“那他把他们都藏在哪里了？我们快去告诉村民！”秦铁山的双眼一直期待的看着秦雨岚和鸟儿谈话，心里七上八下无从安宁，当听到秦雨岚说知道的时候，他的心骤然剧烈地跳动起来，那只抓住秦雨岚的手猛然剧烈地颤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突然间又有了光彩，谢天谢地！真的找到了！燕妹，我马上就去接你回家！
　　秦雨岚突然安静下来，看着秦铁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感受到父亲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脸色也渐渐苍白，极其缓慢地用右手比划道：“那个最近才回来的人，他已经把抓去的孩子都杀了！”秦雨岚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们一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久久不愿说出来！
　　“什么！”这句话犹如万斤铁锤一般，狠狠击中秦铁山的胸口，他的身子晃了晃，脚步一挫差点摔倒在地，充满血丝的双眼猛然睁大，对于秦雨岚所说的话，他不可置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心里却知道这就是事实，颤抖着声音，一字字缓慢地哑声问道：“怎么死的？为什么？”
　　“它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听出来的结果就是那些孩子已经都死了！”秦雨岚沉重的打手势说道：“那些孩子的尸体现在就在后山山谷的一个隐秘洞穴里。”
　　秦雨岚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秦铁山却了解得很。
　　后山有个很深很多枝蔓的洞穴，那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夏天的时候孩子们总会去那里玩耍嬉闹捉迷藏，但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后，就不会再有人去那里，等来年夏天后，那里又会成为孩子们寻宝嬉戏的天堂，但现在，那里却成了失踪孩子的葬身之地！
　　“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秦铁山的脸色已经惨白，晃动的身体忍不住跟呛了几步，差点把秦雨岚给拉扯摔倒在地。嘴唇抖动着，神经质地不停喃喃自语。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那些孩子已经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如果和村民直说的话，他们肯定会更加疯狂！而自己也永远不能解释清楚！他们不会相信女儿会和动物交谈，如果相信的话，那就是相信了女儿是妖怪！相信女儿是妖怪，那么这些事情就一定是妖怪所为！可是如果不直说，他们明天来了我又该怎么回答？在他们手里的燕妹怎么办？我的岚儿怎么办？！
　　“爹爹，我们现在只能把我们知道的都说出来。”秦雨岚看着突然间苍老了二十岁的父亲，心倏然如被撕裂了般，疼到几乎麻痹，紧了紧秦铁山的手，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暗暗下定决心，对自己说道：爹爹，如果村民要一个妖怪的话，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妖怪，只要他们不伤害你们！
　　“好，我们就直说吧！要不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孩子遇害。”秦铁山睁大无神的双眼，没有焦距的目光看着不知名的远处，无奈的点头同意了，是啊，现在还能怎么办？你娘在他们手里，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原以为那些孩子要么是被人拐骗，要么是去山里玩耍迷路，谁知道竟然是死了啊！
　　那个不久前回来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孩子？
　　秦铁山想到这里，心里猛然一颤，拉住秦雨岚的手低声说道：“岚儿，这里既然有人要杀小孩子，那你也有危险，你既然和动物们是朋友，那牠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还是到山里去吧！就去当初我们找到你的那个地方，也许过几天你亲生母亲就会来找你了。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和你娘亲会去接你回家的。”
　　天亮后，不知道说出真相那些村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又不能抛下李云燕让她独自面对村民的愤怒，现在只能把女儿送走了，只要女儿能活下去，那么他们夫妇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岚儿绝不一个人离开！岚儿要和爹娘在一起！”秦雨岚坚定地摇了摇头，第一次不听从爹爹的话，清亮透彻的双眸中闪烁着坚毅的神采，对秦铁山郑重比划道：“爹爹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村民们一定会相信我们的！”
　　她怎会不知道秦铁山的意思？暗想爹爹是想把我送走，他是怕我会受到伤害啊！可是要我自己跑掉是不可能的！不管面对什么，我都要和爹娘在一起！失踪的孩子已经死了，暴怒的村民是不可能放过自己这个“妖怪”的，自己一旦独自离开，只会给父母带来灾难！
　　小小年纪的秦雨岚，已经打定注意，要自己一力承担，如果村民不听他们的解释，那么，她就会给他们一个“妖怪”，只要父母不会受到伤害，她做什么都愿意！
　　“唉！”秦铁山凝视着秦雨岚决绝的面容，知道这孩子虽然听话懂事，看起来柔弱随意，但心性却无比坚定。她下了决心的事情是绝不会改变的！何况她的年龄太小，身体又如此瘦小虚弱，独自一人进山他也不放心啊！且还很有可能被村民抓住！那样的话，再想解释就什么都晚了！
　　又想她的来历极不平常，应该不会有事，就算村民听了实话后疯狂起来，他也会一人承认承担，绝不会让李云燕和秦雨岚受到丝毫伤害！想到这里，秦铁山深深叹了一声，终于拿定主意振作起精神，抓住秦雨岚的手更用力，一字字说道：“好吧！岚儿就一直和爹娘在一起！”
　　想让她一个人走既然不可能，那我们一家人就一起面对吧！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总会有人会相信我们的吧？
　　秦铁山和秦雨岚静静的一直站在树林里一动不动，看着月亮隐去，鹅毛般的大雪竟又慢慢飘起，渐渐地，他们的身上撒满了雪花，远远看去，竟似两尊一大一小的雪雕一般。但却谁都没有提起回家休息，因为李云燕不在他们身边，因为他们知道李云燕肯定也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