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惊神诀》九月净央

3、哑女受欺

　　第二天一早，李云燕给秦雨岚穿上了一身白底蓝花的新衣服，头发梳得齐齐整整，打扮得漂漂亮亮，反反复复地嘱咐她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好好和新朋友相处，秦雨岚嘻嘻笑着，咿咿呀呀比划着对李云燕做着承诺。表示一定会听她的话，让娘亲放宽心。
　　吃过早饭后，秦铁山便牵起小雨岚向私塾走去，一边走一边告诉她周围的道路和环境，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才到私塾，和私塾的先生说明了她的情况，让先生多多体谅照看一下。
　　这是秦雨岚第二次见生人，第一次是因为爹娘担心她的身体是否有问题，就请来据说离村庄很远很远的县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家里如果来人的话她就在房间里不出去。这次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见外人。
　　她一直盯着先生看，很有礼貌的依从爹爹的话，给先生鞠躬行礼。
　　先生仔细的看着这个小女娃，他从未曾见过如此有灵气的孩子，真是可惜了！深深地暗叹一声，怎么是个哑巴啊！看来人无完人这句话，真是先人的真知灼见。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不算长的胡须，微微点头笑道：“铁山兄，早就听说你有个孩子，但却一直深藏家中，让我们都无缘得见，这孩子如此可爱聪慧，你早该带出来让她多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耍才是嘛，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先生也是秦家村的人，姓秦名庭筠，少年时自负才学过人出去闯荡了一番，暗想有朝一日必能功成名就衣锦返乡，谁知外面的世道，竟无一能让人安生之所。到处兵荒马乱，连年征战不休，百姓苦不堪言，几番周折之后差点客死异乡，担惊受怕心灰意冷之下，唯有回到家乡以教学幼童卿以自聊。
　　“那就多谢庭筠兄了，兄若不嫌，他日有空，望来家中薄饮一杯，我就先告辞了。”
　　秦铁山对先生拱手一礼后，又弯身对秦雨岚柔声嘱咐：“岚儿在此要细听先生教诲，莫要淘气才好。等下学之后你娘亲自来接你。”爱怜地拍了拍她小小的后背方转身离去了。
　　秦雨岚冲着父亲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声，又细细的四处张望起来，这时已有学生陆陆续续的来到，他们与秦雨岚相互打量，秦雨岚对他们都含着微笑轻轻点头示好。
　　待学生们都在座位上坐定后，先生用镇尺敲了敲桌面，轻轻咳嗽两声，伸出手掌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秦雨岚，介绍道：“这位是今天来的新同学，名唤秦雨岚，六岁，她现在还不会说话，你们要互敬互爱，不可欺负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下面表情不一“哦”声不断，同学间开始相互私语，看秦雨岚的眼神，有同情有嬉笑有嘲笑有鄙视有幸灾乐祸。
　　秦雨岚坐在明显比她高了不少的书桌前，那凳子还是私塾里最高的一根，小胳膊努力放在书桌上，同学们的私语声传入她的耳里，忍不住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渐渐地开始不知所措，脸上的笑容逐渐有些僵硬起来。
　　她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小小的心思暗自猜测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呢？那笑声让我好不舒服，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肃静，肃静！”孩子们的表情和语气一一落入先生眼里，他拿起镇尺用劲敲了两下，整了整面容，缓缓沉声道：“这是你们应有的对待新同学的态度吗？再如此就重重惩处！现在开始上课！秦守之，你将昨天教的《学而》背诵一遍。”
　　先生点了最先笑出声来的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孩子，他是村里的首富秦世骏的三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但因他家是本村最富有的人家，他母亲对他有求必应又极度护短，所以使得他从小便养成自己高人一等的心理，是这私塾的霸王。
　　“我，我，我……”秦守之期期艾艾的站起身来，死老头子！又让我出丑！那天把小爷惹急了要你好看！脸上神色难看至极，心里狠狠地把先生给骂了个遍。
　　“好了，坐下，你也该好好的用用功了，不要整天只知玩乐！”秦庭筠也是拿这个小霸王无可奈何，他的母亲是秦世骏的正房，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儿子，拿他当宝，疼爱到极致，使得他这个先生也无从管教。“今天教……”
　　秦雨岚拿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同窗，见她没有再看自己时，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她还想回头再看看身后的人，看是否还在用那种眼光注视自己，却也忍住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那样看她笑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样对待她时她会难过，爹娘不是说，来了后就会有很多好朋友的吗？这些，就是朋友吗？
　　朋友，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小小的心里充满了难过的疑惑。
　　一晃上学也快一月了，秦雨岚回家后，经常会拿出竹签，拉李云燕去院子的泥地里写先生教的字，然后微笑着看娘亲开心的笑，先生教的东西她觉得好简单，几乎都是教一遍之后就会了，学会后回家能让娘亲笑开来，她觉得好开心，她想娘亲天天都这么笑，娘亲的笑最能让她满足。
　　只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朋友，那些同学除了拿她取笑外，都不理她，她现在知道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的缘故，但她还是对他们微笑，希望他们会成为她的朋友。
　　爹娘说了她上学就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啊！她不想让爹娘失望，所以暗自决定要继续努力。
　　小小的心灵认为只要自己是个好孩子，朋友慢慢会有的。就像爹娘说的一样。
　　小小的秦雨岚心里总装着要让同学喜欢自己的心思，每天都用甜甜的微笑面对捉弄她的同学，期望有一天能和他们成为朋友，让娘亲开心。
　　可是她太小，不明白人性人心，不是你妥协，不是你善良包容就会有善意的回报。特别当对象是不知事的小孩子。
　　“喂，小哑巴，瞧你这又瘦又矮的样子，以后可不能说认识我哦，我觉得丢人！”秦守之拦住秦雨岚，双手插在腰间，鼻孔朝天，一脸鄙视的说道。
　　秦雨岚抬头看着他，脸上又露出甜甜的微笑，她希望自己的笑能让他也笑起来，就像爹娘对自己一样。
　　“笑笑笑！天天只知道笑，你笑得很难看知不知道！你这个矮子哑巴！”秦守之脸上的鄙视更深了：“喂，你们过来，看看这个哑巴笑得多难看，我从来没有看她哭过，你们谁能让她哭，我就把我的木马赏给他！”
　　私塾所有的人都被他弄哭过，就这个死哑巴，不管他怎么骂怎么说她都不哭，还要笑给他看！那不是在取笑他无能吗！今天一定要她哭才行。秦守之嘲弄地用眼角斜睨着秦雨岚，他这次打定注意，一定要看到秦雨岚哭成花猫才甘心。
　　他说的木马，是他爹在去年进城时给他买回来的，只要把马肚子上的发条拧紧，那匹木马就能哒哒哒的跑起来，那是这群孩子一直都想玩耍拥有的东西。
　　“我来！”一个比秦守之约小的男孩子快步走了过来，嘿嘿笑道：“看我的！小哑巴，来，哭一个给三少爷看看，哭啊，哭啊，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笑，先用手轻轻推秦雨岚小小的身子，却见她始终在甜甜的笑，这让他很没有面子，渐渐的，推搡秦雨岚的手劲越来越大。
　　秦雨岚看着这个不停地推着自己的人，脸上还是挂着她认为最甜的笑，她不知道她哪里妨碍到他们了，就因为自己不哭吗？可是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他们不喜欢我，因为他们想看我哭我就一定要哭吗？爹娘可见不得自己哭的啊，如果自己哭了，那娘亲如果知道了也是要哭的。
　　她可不要看到娘亲的眼泪，她要娘亲一直开心的笑，就象第一次她学会写“娘”这个字的时候，回家写给娘亲看时她露出的笑容，那好美的啊！呵呵，想到这里她笑得更甜了。
　　“哼！你还越笑越来劲了？你这个矮子哑巴！”
　　秦守之看秦雨岚竟是没有一点要哭的觉悟，心里很是不爽，怒瞪着双眼，边骂边走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倒在地，狠狠地奚落道：“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秦雨岚摔倒在地，好疼，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疼痛的手掌。
　　只见两只手心上的皮都破了一大块，鲜红的血慢慢地从破口处渗出，这个可不能被娘亲看到，要不她会很难过的，对了，那边不是有池塘吗？我去把它洗干净。
　　她连忙转身往池塘跑去，把双手伸进水里来回细细地晃荡着清洗，心想这伤口可要快点好才行，要不娘亲会知道的。
　　知道后，会难过伤心。
　　“小哑巴，你今天当真不哭？”秦守之原本看到她的手掌流血后，心里还有些许后悔的意思，可转眼见这个死哑巴竟然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连一丝泪意都没有，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秦雨岚的反应彻底激怒了秦守之，他快步跑到秦雨岚身后气势汹汹的问了一声，见她连看都不回头看自己一眼，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地清洗受伤的手掌。
　　这个死哑巴！他狠狠地在心里骂道，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哭！哼！想到这里发了狠，一伸手，“轰隆”一声，秦守之把那个小小的身子推入了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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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有些慢热，敬请收藏慢慢看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