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游戏》安以期

24、难过

　　根本完全不用过问止水是否醒来身子是否安好一类的问题，大清早，在我刚睡醒打着哈欠抓着鸡窝一般的头发这家伙就自动来向我报到了。又是招呼不打直接撞进来。

　　“你这家伙果然不懂什么叫礼貌什么叫教养，敲个门有这么难？还好我今天穿了衣服。”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止水又恼又气脸上又是一阵通红，待那眼珠子落到我胸前若隐若现的刻印，定住了。
　　我急忙双手护胸，“喂喂，你这是往哪看呢？”
　　“为什么？”止水一脸悲痛，从没见他这么脆弱的眼神，“你不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事情么？”
　　听到危险，守候在我身边的罗尔立刻用一种刺痛我的眼神望向我，是询问但更像是质问。止水也就罢了，罗尔你瞎掺乎什么。莉迪亚则更离谱，小手一下往我胸口钻，“小郭，我一直想问，这么漂亮的纹身什么时候来的，好漂亮。”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止水喝道。
　　“不要说，好么？我没有事情需要向你交代，要算账的话我有的是账目，挑别的时间我一样样跟你算，现在麻烦你给我出去！！”怒喝，除了这招我也没别的招了，怕止水说溜口，他是嫌我还不够难过么？故意来给我添堵的么？为了你，为了一个我讨厌的人，我不得不选择离开这儿了，要是让罗尔知道真相知道了我的秘密，一定会跟我过不去的，有很多事情应该成为秘密，而且只要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看出来我顾忌什么，止水还算识相，吐口气出去了。
　　罗尔可没有那么好打发，那双总是瞌睡般的眼睛此刻是从来都没有的明亮，那种我一直想忽视的哀怨的眼神也越发浓厚，“以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用脸亲莉迪亚，“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你们，不过我这次真的要走了，决定离开这儿了。”
　　“啊？”莉迪亚当即不情愿地望向我。
　　我继续哄莉迪亚，“不是说好么？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放心，我不会走到你找不到的地方，答应你，只要事情办好我就会回来的。”尽管使劲力气安慰莉迪亚，小丫头还是埋在我怀里哭，这可把我弄急了，连忙道，“别这样，我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只要我一有机会就给你写信向你报到好不？我不会走到你找不到我的地方去的。”
　　“拉勾！”莉迪亚把小指伸了出来。
　　我两眼一翻，伸出小指跟她拉好，“好好，拉勾，这次食言的话又是什么呢？被路西华哥哥强吻？被你哥哥欺负？还是…………”
　　“不要忘记我。”
　　这死丫头总是那么容易戳中我的泪点，眼泪“滴答”便掉了下来，把她搂紧我也吸吸鼻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弄哭我呢？你放一百个心，我就是忘了谁也忘不了你的，你永远是我的莉迪亚，我永远是你的小郭。”

　　莉迪亚总算笑了又挨到我身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今晚还会和我一起睡么？”
　　“我打算到这个国家的皇都一趟，找找关于自己的线索，那群骑士动身回去的话我也一道。今晚嘛，当然还是会和你一起睡的。”得到莉迪亚的放行条，我明显松了口气。
　　“以期。”罗尔轻轻叫唤我一声引起我的注意。我看了他好一会，他欲言又止，最后道了声，“路上小心。”默默地，暗淡地离开了。
　　看着那个背影，我的心居然不自觉地痛了起来。

　　好几天过去，罗尔脸上没了以往的笑容，那种默默的眼神默默的态度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惹得我老走神，这不，又一道轻轻划到手指上，看着殷红的血冒出来慌忙放到嘴中，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一个蓝色的身影抱手依靠在门帮上。
　　我白他一眼，“你是瞎子不成？没看我在帮忙准备药材？”
　　“现在又没有别人你装什么蒜呢？是时候该告诉我了吧，救我的代价到底是什么？”止水一手夺了我手中的刀。
　　本就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这下好，没了诅咒的威胁倒威胁起我来了，“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这么把我惹毛了，要不要救你是我的事，付出什么代价也是我的事，需要向你汇报么？滚，不要碍着我干活。”想把刀夺回来，不可能了，完全没有体术可言的我只有被止水当猴耍的份。
　　止水白我一眼，抓起筐子里的药材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得比我干的漂亮多了。

　　“你这算是在我面前显摆变相报复我么？”你气人倒是长本事了啊。
　　“我看不得你糟蹋这么好的药材。”
　　再一次让我为之气结，将腮鼓得像只泡泡鱼，“你嘴巴就这么欠？就不能哄哄我，说我漂亮一类的话么？”
　　“你居然在乎这种东西？”止水像听到什么奇闻，那表情差点没把我气哭，见我不再想理他，他严肃的脸上总算有些许笑容，“这样吧，我帮你把药材准备好作为跟你说话的代价，行不？”
　　“成交！”止水一脸严肃我觉得可憎，谁知笑起来同样让我觉得可恶，好啊，学会逗我玩儿了，不过我是真不想再为难我的手指了。
　　看着止水熟练的手势，想起小王子的话，“我听小王子说……”
　　“御加斯王子，请你顺便加上敬称‘殿下’两个字。”止水连忙纠正。

　　“你这人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气得我又是随手扔他一身白果，“你到底知不知道名字的用法，呆在那小孩身边那么久就没想过他希望别人好好叫他的名字？他是王子但也是个人，他希望有朋友，朋友是绝对不会在私人时间用敬称称呼自己的，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会喜欢你叫他的名字。”
　　止水有点不服气，“做人还是得讲规矩。”
　　“那你会管路西华叫路西华王子殿下么？”
　　“那家伙想得美！那该遭……”止水错愕了一下没敢说下去。
　　“哦，骂起来了？”难得抓到止水小辫子，我赶紧乘胜追击，“看来你和路西华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难怪御加斯会这么羡慕，他哥哥在你口中永远是遭天杀的，而在你心目中永远是王子还得加上殿下两个字。”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他是路西华的弟弟，你是看在路西华的脸面上要好好保护他，他只能是殿下，因为你保护他并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路西华，为了你的责任，你和他永远都有一层隔阂，那孩子想要朋友，但你似乎不愿意，他不勉强你。作为尊贵的王子殿下，这小孩懂事得让我心痛。”

　　止水沉默了，我的观点他从来都不认同，但是他总是理亏无从反驳，止水恼了，“我也受不了你这个人，说话都这么不留情面，我招你惹你了？”
　　呵呵，你招我惹我的地方可多了，我连忙开始竖手指，“一，不敲门就冲进澡房害我出丑；二，说我是老巫婆。”
　　“没有吧。”
　　“你说你以为我是老巫婆。”
　　“这不算吧。”
　　“我说算就算！！”竖起第三个手指，“老是莫名其妙跟我顶嘴。”
　　“你……”趁他还没有“你”出来，我马上抢道，“还不止一次！”
　　止水咕噜一声把要说的话吞回去了。
　　很好，终于乖了，接着竖，眼眶都有点红了，“你怀疑我伤害莉迪亚。”
　　“那个，我可以向你道歉。”
　　“那你该向我道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过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我不得不离开这儿了。”
　　“你……哭了？”看见我晶莹的泪珠这家伙用的还是疑问句。
　　“是啊，我就该如你所说冷血的结冰才对，那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止水说不下去，紧接着的动作吓我一跳，他居然张开双臂将我一拥入怀，“告诉我，有什么可以补偿给你。”

　　没有像往常一般呼天抢地地抗拒，无法压抑的，抓紧止水的衣服便失声痛哭起来。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消灭火帝让你恢复自由，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这儿。”
　　受不了自己此刻的软弱，更受不了想要收到保护的渴望，我抽泣着点了两下头。
　　“嘭嘭嘭”铁盘跌落的声音，寻声看去，罗尔！
　　罗尔此刻的表情吓着我了，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来不及做任何解释，罗尔拔腿就跑。
　　“罗尔！”
　　“我去追！”
　　泪眼望着这一切，还没回过神发生了什么，心中一个声音不断拷问，我都干了什么，我到底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