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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番外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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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淮南到京都,一旬的快马加鞭。我终于看到了京城,京都繁华依旧…从商的,作农的,街头吆喝声,马车声,喧闹声不断,这就是京都。我落马后,安排随从先入宫禀报。自己则径直往长安街而去,在那长安街街尾处,接近京都近郊。
越往近郊走,人越稀少,周围也更加宁静。抬首间已能看到不远处的嵩山峻林,我沿着那条羊肠小道一路走近,终于看到“长门宫”那三个大字。我落马后,敲门几声…迎来的却是一片宁静。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母妃,我是渲儿。”我站在门口,对着那紧闭的大门道,“一别两载,您还好吗?渲儿很听话,把淮南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有,渲儿在淮南有了心仪的姑娘。到时渲儿带来给母妃瞧瞧。”
我独自站在长门宫外,仿佛自言自语般对着里面说着两年的点点滴滴,可换来的除了那节奏分明的木鱼声,也再无其他!
母妃还是没见我,她仍然不肯原谅!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向玄武门,沈安吟一身正装在门口等候。我下马时,她立马迎了上来:“长高了!”
她看着虽然浓妆艳抹,锦衣华服,却依旧掩不住她眉稍的一抹凄凉,我扬起嘴角:“母妃!怎么瘦了?”
“瘦了说明母妃身材好。”她一句调侃挡过,只一路拉着我絮絮叨叨:“淮南吃不吃得惯?住得习惯吗?那些大臣可服你?百姓可敬你?”
“都好!”我一路恭敬回答着:“儿臣是成年人了,吃的住的,儿臣都能自己照料。”
“你一去两年,也就寄了一封家书。”不知不觉走到永宁宫门口,她扬了手示意婢女后,才道:“还是年前的,家书都被母妃看烂了。”
一时间,永宁宫上上下下忙进忙出。我看着案几那一桌菜肴,不由得有些惊讶着:“太多了,儿臣哪里吃得完。”
“那就都尝尝!”
永宁宫总觉得同以前有些不同,我四处观赏着永宁宫。朱红色雕飞龙在天的屏风,纱窗上雕着吉祥如意,珠帘上蜜蜡玛瑙都看着新鲜,还有榻上那雪纺丝绸的芙蓉帐,陈列上的青铜三角鼎,案几燃着檀香的宣德炉。
沈安吟一向主张节俭,却不知为何会让我看到无尽的奢华。我随口传来一个婢女,她紧攥着锦帕,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我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沉香。”她恭敬的回答着,可额头上的细汗却出卖了她看似恭敬的神情。
“是这些,都是新换上的?”我环顾了一周,盯着她道。
“是…”她垂下眼眸道:“夫人说殿下要回来,所以特意整理了一番。”
“那也不用如此夸张,去换回从前的样子。”
“殿下息怒!”她忙下跪道,“永宁宫没有可换的了。”
“去六局领。”
“六…六局说,这个月的都发放了。”
“嗯?”我凌厉的盯了她一眼。
她声音愈发的小,才如实招来:“殿下走后,娘娘在后宫同皇后淑妃思敏夫人几位娘娘关系僵硬,那些该发的,都被克扣了。眼前儿您看到的这些,可都是夫人压箱底儿的。自老爷没了,夫人在后宫如屡薄冰。”
对,我竟然忘了沈历练半年前去世之事。他年过花甲,即便心有余却力不足。那时父皇传旨来,只说丞相沈公顽疾缠身,卒于宣仁十七年三月,他入殓时碑文上刻英王二字。
然而,沈安吟为何会受到赵皇后和陆曌晴的排挤?却是我难解的结!
我收起沉思的心,道:“母妃一向与淑妃情同姐妹,何来如屡薄冰之说?”
“他们只说夫人临阵倒戈,负了她们…”
那个夜晚,我选择同沈安吟彻夜长谈。她看着清瘦,却愈发沉稳。我也不转弯抹角,直言道:“那日儿臣送往长生殿的早茶,是不是母妃加了红花?”
她垂下眼眸,沉默的摇头:“母妃没有下。”
“可你是知情人!”我一针见血的回她,追问道:“如今一切已成了定局,母妃何不告知亦渲真相?”
“渲儿,月满则溢,盛极则衰。”她叹了一口气,“俪贵妃权倾朝野十年,猎杀庄妃,逼死良贵嫔。她的手上,沾满了血腥。而且她位及平妻,形同皇后,专宠后宫十年。在后宫这个女人的战场,没有人愿意她活!”
“所以…这是你们一起设的局?”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在你的银耳羹下药的是随时跟在你身边的内官,母妃那日抓住了他,却被他说服,任由你送往。”她看着我,诚实道:“当年母妃进宫,也是怀着对陛下的爱。可她夺走了陛下的爱,甚至怜悯都夺得一干二净。”
“那么,毒杀亦溟,把俪贵妃送上审判台的,也是你们!可你为何最终会同外祖父为俪贵妃说情?”
她沉默的摇头,良久才发誓道:“母妃发誓,母妃绝无毒杀太子之心。虽然,母妃更想你成为太子,可母妃不会做那昧良心之事。”
那时,我才幡然醒悟。从母妃落胎,到亦溟替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这个局的主使,是赵皇后、荣淑妃、宸昭仪,帮凶是思敏夫人,湘安夫人,而亦昭是这个局里的导火索。
记得当初,我才过继给沈安吟。她要求我少往长生殿,多同亦昭接触。后来,我时常同亦昭一起,连送早茶那日我也同他在一起。可他自始至终都没碰过食盒,甚至看着毫无歹心,那是他在消除我的芥蒂!
至于亦溟替死,我最终还是把怀疑落到亦昭身上。假如亦昭把母妃对我有杀心之事告诉亦溟,那么亦溟会义无反顾,长生殿!有一个奸细!
自从父皇登基以来,长生殿前面一直是宸贵妃居住,后来才是母妃入住。那么,长生殿的旧人,那就是奸细!
我顿时豁然开朗,耳边也没听见沈安吟在说什么,只觉得自认手段高明,却错的一败涂地。我愣愣的走出了正殿,不知不觉走到长生殿…
长生殿不再长生,一字错落得满盘皆输!如果母妃没有当俪贵妃,没有位列平妻,没有专宠十年,没有两次毒杀陆沈。那么,她会落得这步田地吗?亦溟会死吗?我会成为杀她皇子的凶手吗?也许,一切只能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