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厉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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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孩子，如果自己想不开，加之压抑深久的复杂情绪，死后化作怨灵的几率的确很大。
“那另一个呢？”荀豁接着问道。
“那是我班上的学生了，”这时，坐在一旁的另一个老师开口说道，“他的成绩很好，平时性格也活泼，最近更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说实在的，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跳楼。”
似乎有点儿急于解释的意思，组长老师接口说：“自杀啊，一时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产生了悲观的情绪，脑袋发懵就干了傻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不过这些孩子到底还不明白生命的可贵，就这样冲动了事了，唉。”
荀豁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学生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儿？”
“下午放学后，五点半左右。”那个自称是死者班主任的老师脸上滑过一丝隐忍的神色，应道，“高二楼四层，就从自己的教室窗口跳下去的。”她顿了一顿，补充道，“那天是他留下来值日。”
鬼怪作祟是发生在高三楼，看起来针对的也是高三的班级，尤其是死者之一自己的班级。那么怨灵也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跳楼的高三生了。
如此想罢，荀豁没再多问什么，只说道：“今天放学后，让所有的教室都不要留人，我会在教学楼里看看情况。”
“好，好，”组长立刻点头，还关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荀豁说：“有那两个学生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闻言，老师立刻拿来了两个学生的档案，荀豁粗粗地看罢，便说“可以了”。
下午五点，学校打铃放学。
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鱼贯而出，涌向校门、车棚、食堂、宿舍。学校最近闹鬼，不用校方警告，学生们也不愿意在学校里多逗留。没过多久，整个校园就空了下来。
夕阳洒在楼宇间、花坛里、树木下，泛不起一丝热度，反而令人心生淡淡凉意。
荀豁不必等待太久，因为这种新鬼，多半没什么耐心潜伏，一旦夜幕降临，他们能够自由活动了，就会焦虑地在整个校园里游荡。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教学楼里黑漆漆的，应荀豁的要求，已经连楼梯灯都关上了。
荀豁先是在操场上慢慢地走，抬头看了看月亮，随后才走进一栋教学楼，一层一层地走。
教室外的墙壁上贴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高分试卷、模范作文、用便利贴写的小心愿、班级活动的照片……荀豁借着薄薄的月光，一张张看过去，态度悠闲，就好像在散步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荀豁手里的小罗盘开始抖动起来，这就是意味着有鬼邪出现在他的附近了。
他朝罗盘指向的方向走去，渐渐的，走得近了，已经不需要罗盘指引，他便能听见怨灵特有的、仿佛血泡破裂发出的咕嘟咕嘟的低吼声，掺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泣音，顷刻之间便能渗进人的心底，叫人登时毛骨悚然。
荀豁拐过拐角，阴风骤起。长长的一条幽深走廊，一个头歪到肩膀、穿着沾染着大片血迹的校服的男生正伸长了扭曲的双手，奔跑。
不，与其说是奔跑，倒不如说，他是在高速地移动，因为他没有双脚，从他的小腿以下，都是淡淡泛着黑光的虚影。
他正在追逐一个人。
不，那也不是人了，两个都是鬼。只不过一个是力量稍长、怨恨浓厚的怨灵，一个是什么也不懂、马上就要被怨灵吃掉的新鬼。
荀豁站在这头看着，想道，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
也是顷刻间，两鬼的追逐就已经逼至荀豁身前，荀豁没有动，因为他是人，像被追逐的鬼那种普通的鬼魂，碰到他，只会穿过……
“砰”地一声，那浑身赤.裸、个头娇小的新鬼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把荀豁的胸口撞得生疼。
……他的身体。
新鬼只顾着闷头逃窜，也压根儿没发现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躲也不躲地站在那里，自己也被撞得痛极了，眼泪哗啦一下地就流了下来。
荀豁皱起眉，一手握住新鬼的肩膀，另一手抓住他的下颌，把他的脸掰起来看。
新鬼又白又小的脸上满是眼泪，一双浸着水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像汪泉眼那样还在不停地掉眼泪。
沾得荀豁也是满手水渍。
“……啧。”
至灵——面前的新鬼，居然是至灵之鬼。这样的鬼，通常生前就单纯善良，本该安安稳稳活到百年老死，却因为某个突然的意外，譬如地震、连环车祸等，身亡，死后踌躇，不得往生。通常，运气好点儿的，遇上心善的天师，助其往生，运气不好的，就是被邪祟抓住吃掉以增强力量，或是被某些有心人抓起来炼成厉鬼，以供驱使。
荀豁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发现一只至灵的新鬼，难怪那只怨鬼会要抓他了。
怨鬼在离荀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警惕地看着他。
他不像只是区区地缚灵的新鬼，什么都感觉不到，傻乎乎地一头撞上去。他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煞气，那是种令他本能畏惧的气息。
怨鬼朝荀豁发出低低的吼声，荀豁一手抓着新鬼细细的胳膊拎到身后，一手抽出法剑，指向那怨鬼，随后拈出一道符，贴在唇上，厉声质问：“汝存何怨？！”
汝存何怨？！
一道法问骤然打入怨鬼天灵盖，生前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铺天盖地地袭来：
从小被死死管束在书桌前，外面的孩子都在阳光下快乐地玩耍，而他只能对着一堆晦涩难懂的公式和数字度日！
所有考试必须考进前三，如果失败，就对着试卷跪一个小时，不准吃饭！
喜欢了整整三年的女孩，高三对方要出国，他终于鼓起勇气告白，却只迎来了对方在他身上轻飘飘地一打量，随后就是一句冷淡的“抱歉”！
他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除了学习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钱！长相没入人群就找不到！此前他好歹能被人尊称一声学霸，可上了高三，他成绩下滑，连最后能聊以安慰的东西都没有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我？！
我好恨啊，好恨啊！我什么都没错啊！我明明什么都没错！凭什么我就要被这样对待！
你们都该死！是你们害死了我！你们！所有的人！我一定要报复你们的！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怨鬼的脸越来越扭曲，吼叫声越来越粘稠，他身上的黑雾和血气不断地凝聚，扩大，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也不断地胀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厉鬼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