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抱残守缺

11、第 11 章

　　“第三节的出场人物和第二八节一致，把二八也录了吧。”虽说现在技术丰富，单个录完再拼接不同人物的台词对于剪辑来说已经手到擒来，但是馥声和银鱼在这方面却拥有一致的默契，觉得单录缺少场面上的真情实感，录制过程中也不能够互相感染，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是正常搭戏为主。
　　【导演－烛火】“一个小时休息时间。熟悉一下二八节的台词，到点了先对台词，没问题就录。”
　　二八节，关青偃和苏芩在世家联手之下还是落网了，主要是关青偃这家伙，很明显招惹了苗永青还不自知，结果该坐牢的被带走了，他这个帮凶反而被囚禁了起来。
　　莲台是一座五层小塔，坐落在风景区闲人免进的禁区，游客只能远远从正面看到矗立在峰峦树林之间的塔身，关押他的地方却在地表以下。
　　为了彰显人性化，一应家具基本都有，网络受到监控，墙壁内侧全是符文，最不妙的是，他不知道那个搅屎棍苗永青到底是什么来头，似乎认得他。于是他只能三缄其口，老实呆着。
　　“神剑，你若是无人看管，是无法从这里出去的。”
　　人界没几个人知道为什么神剑会流落人间，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多的是人好奇这把剑究竟长什么样，也在好奇神剑的主人究竟是哪路剑神。
　　身份特殊，自然不能放养。
　　苏苓来过一次，被堵了回去。苏苓在人界呆了很久，道门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来历，却也更加觉得蹊跷。
　　苏芩见不得苏苓吃瘪，点头同意了所谓的领养看管法。如果暴露了血族的身份，国内都待不下去了，去国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今天我就保释了吗？”苏芩啃着苹果，颇为期待地看着落了符文重锁的大门。
　　边上须发皆白的方丈愣了一下，才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
　　一旁的小沙弥却忍不住问：“神剑，为何你现世之后，没有天象呢？”
　　苏芩微微笑道：“我不做神器很久了，抛弃了君主的剑，早就丧失了神格。”
　　一时间，到场围观的道门佛门乃至于特殊能力机构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几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始终没问出下一句话。
　　小沙弥这一个月天天给苏芩送饭，不觉得生分，也问得更直白：“……为什么？当神器不好吗？”
　　兵器礼器是死物，几千年功德昭著，或是受人礼拜，参悟灵根努力修行，能够位列仙班已是不易，遑论成神。
　　苏芩很少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吃完了一整个苹果，才点点头：“没有现在好。”
　　听起来就像是思凡的神剑私自下凡一般。
　　谈欢谈远和林枫通过暗道下到莲台塔底时，开锁推门看到的便是苏芩些许苍白的脸庞和颇有些震惊的面孔。
　　“谈家在本次追捕过程中表现突出，祖上也出过剑神，经表决，由谈家接手神剑，确保无虞，直至神剑归天，各位今日前来做个见证。”
　　苏芩没有刻意去提示方丈，依照天道，他归天的途中就会被天雷劈死。三界殊途，隔阂深远，难怪天神下凡都需要转生。
　　“谈家必须约束神剑，切莫让他肆意妄为。”
　　“谈家有神剑相助，这次古剑拍卖应该给其他世家一些机会了吧？”
　　“……这可是神剑啊。”
　　苏芩扫了一眼契约符，两只手指夹着黄纸晃了晃，众人的心也跟着晃了晃。
　　“这上面没写谁，可以指定吗？”
　　一直冷冷淡淡站在门口的谈欢蓦地抬头，却只看见苏芩转头询问的侧脸。
　　“这……你想选谁？”方丈有些拿不准。
　　苏芩的指甲轻轻往食指上一划，契约符上边多了一点红印，血色成线，顺着符咒缓缓滑落，“就他。”
　　谈远低头看着刚刚够到他下巴的苏芩：“我吗？”
　　说实话他挺开心的，如果他哥的背影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的话，话说刚刚这小子是不是完全无视了他哥走到他面前的啊？
　　“叫我苏芩。”契约咒轻飘飘被弹射上半空，燃起一簇火焰，片刻间散成点点火光笼罩着契约内的两人，“我饿了。”
　　一屋子人看着桌上摆满的空盘子。
　　谈远却咧嘴笑了：“前几天和几个美食区ＵＰ主去了一家很好吃的日式牛排店，要吃吗？”
　　吃啊。
　　四人桌显得十分寂静，等餐的时候，尤为尴尬。
　　林枫却率先打破了平静，她双手交叠撑在桌上，优雅又美丽：“你好，苏芩，我叫林枫。”
　　“嗯，你好。”苏芩礼貌回应，“可以告诉我，关青偃那边怎么样了吗？”
　　林枫捂嘴笑了笑：“他很好，苗家没有打算追究他的责任，说是意外揭过去了。”
　　“那就是那个苗……苗永青有问题。”苏芩闻到了牛肉的焦香，咽下口水，集中注意力，“冥界没有锁魂，大概率是他命不该绝，却让关青偃犯下杀孽，结下因果。”
　　谈远有些摸了摸鼻子，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谈欢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餐盘，递给了坐在内侧的林枫，冷漠的眉眼看着苏芩。
　　这倒是没错，苏芩低声向帮忙递餐盘的谈远道谢，至少现在关青偃都没有动用他给他的召唤，外头还有苏苓在关照，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口腹之欲，果然才是人界最难以戒除的欲望。
　　神户牛肉的肉质绵软细腻，虽说没有到达入口即化的夸张程度，轻轻一抿，鲜美的滋味便充分在口腔内蔓延，苏芩一向没有过于夸张的表情，但在场三人愣是从少年微微泛着油光的嘴唇，瞬间眯起的眼睛和恋恋不舍吞咽的动作感受到了仿佛只能在电视广告里才能看到的暴击效果。
　　牛肉很少，三块入口之后，苏芩盯着空盘子，陷入遗憾的呆滞。
　　谈欢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面前的牛肉推了过去。
　　谈远：“……”
　　林枫：“……”
　　苏芩的纠结持续了不到一秒，就向美食做出了妥协。
　　“谢谢。”
　　谈远请的客，所以没什么因果牵连吧，苏芩越来越心安理得。
　　谈欢则有些尴尬，事实上虽然林枫不怎么爱吃肉，但他的举动似乎也算不上合适。
　　他只是莫名觉得有些惊奇，他对于苏芩从未表现的另一面，过分关注了。
　　事实上从第一次见面，很多事情便已经难以释怀。
　　这顿饭从结果上来讲，只有两个人乐在其中，因为谈远把三块牛肉匀给了他两块，林枫也是整盘都给了他。
　　谈远趁着苏芩咀嚼牛肉的时候轻轻喊了他一声，抓拍了一张极其软萌的吃货照片，然后拍着胸脯满足地尝了一块牛肉。
　　晚间回到谈家兄弟的住处时，林枫似乎有话要单独对谈欢说，谈远便很识相地拉着苏芩进屋了，住处和简单的换洗衣物都准备好了，离开了莲台，能够睡床让苏芩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进入梦乡。
　　谈家的住宅都是下了禁制的，别墅中每个房间都完全隔离，因此熟睡的苏芩也感觉不到阁楼上一缕幽魂正闲适地等着俩兄弟上门。
　　他通知了林枫，会在顶楼等他们。
　　就把关青偃还给他来说，投桃报李，对于下界历劫的剑神，他不介意搭把手。
　　谈远留在了二楼的居住区，钻进了苏芩的房间打算晚上点宵夜吃，所以出现在阁楼的也只有谈欢一人。
　　简单的木桌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阴沉木盒子，上面封印的咒文清晰可见，苗永青就坐在旁边，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神剑，还给你了，你我从此因果结清，两不相欠。”
　　谈欢看着那个木盒，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他……”谈欢注视着阴沉木，“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苗永青起身，拍了拍冰凉的盒子，“你能藏多久就藏着，没有必要就不要拿出来了，触犯天道的神剑一旦解禁，连回炉重造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什么样子的。”
　　“苏芩那个样子咯。”
　　“……你是认真的吗？”
　　“不然呢？天底下有几个下界历劫的神，擅长用剑，又有几把神剑会触犯天道来到人界呢？”
　　“他触犯了什么？”
　　“你不如自己去问他，他坦坦荡荡地在莲台说自己是背离了君主，具体原因我还真不知道，他到冥界的时候就被天雷劈得几近灰飞烟灭了。”
　　……
　　谈远经常在谈欢拒绝一起出门的时候开玩笑一般问他心会不会痛。
　　他说不会。
　　谈远有时候会追问，你会拒绝林枫吗？
　　他说不会。
　　如果拒绝林枫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会。
　　他到冥界的时候就被天雷劈得几近灰飞烟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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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烛火】：“收工收工啦！”
　　公屏里开始刷出辛苦了的表情包，陆小川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跟风刷了一个表情包。
　　他正想下线，看到一条私信亮了起来，点开来看是桥灯的语音私信。
　　【银鱼－桥灯】：“辛苦了，早些休息。”
　　【馥声－大道不转】：嗯，你也是。
　　桥灯一直是很得体的礼貌，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冒失或者过分冷淡，据说是一家公司的高管，从情商方面，陆小川觉得已经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揣度的级别了。
　　今天早上没课，下午却有体育课，是篮球的选修，学期初的评级考量，然后分班上课。
　　因为没有其他课程衔接，所以陆小川索性直接穿着运动装出门了，深蓝色的Ｔ恤，白色外套和球鞋，黑色长裤。
　　距离上课集中刚好只有３分钟，不至于太早来满场子晃荡，也不至于迟到最后一个来太引人注目。站在树荫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陆小川阖眼等着上课铃。
　　“陆小川。”
　　陆小川平缓的呼吸忽然停滞。
　　他第一反应不是睁眼，而是在想——最近似乎过得有些松懈，也十分不过脑子，他今天穿的Ｔ恤和球鞋好像是冯殷的同款。
　　而且现在距离打铃还有最少两分钟，他要是睁眼了不是要对视尴尬足足两分钟？
　　陆小川低着头，原地装睡。
　　冯殷：“……是想让我吻你吗？”
　　一瞬间，冰山男神长直的睫毛一闪，一双冷淡的黑眸甫一露出，便别开眼，看着操场边一排香樟。
　　是，从前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冯殷偶尔喜欢靠近了吻他，蜻蜓点水。
　　但只是偶尔，冯殷不太喜欢公共场合亲热，但私底下经常做得有点过火。
　　过去的半个月里，上一节体育课被陆小川翘了，因为专业不同，他和冯殷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这会突然打了个照面，除了心里打突以外，更多的是不解。
　　冯殷一如既往地强势，尽管陆小川知道几十米外已经有一堆人在围观了，但是依然没几个人敢再凑近一些。
　　“有事？”陆小川说话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冯殷挑眉，似乎很意外。
　　这个声线，陆小川还没调整回来，事实上少年气很重，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的青涩感，却也不通世故。
　　轻轻咳嗽了一声，陆小川重新问了一次：“你有事吗？”
　　有事吗？
　　冯殷看着陆小川看似淡漠疏离的眉眼，以及那一双说完了话就不自觉抿紧的薄唇，脑袋有一瞬间空白。
　　“没事的话，上课了。”陆小川急于脱身，一个侧身躲过了冯殷伸过来想要扣住他肩膀的手，朝着集合地点走去。
　　照常，学期篮球课开始前会进行分级分组，分级标准就是三步上篮和定点投篮，这一点上陆小川计划得很好，也实施地很棒，先是三步上篮上了四步，再是定点三不沾，成功让他在哄笑中坠入４组。
　　冯殷篮球打得不差，只不过大学太忙，不怎么打了，但至少不会四步上篮。
　　但他错了。
　　他错就错在长得比冯殷矮，排队稍靠前，过于想当然。
　　冯殷穿着球服走到体育老师面前说：“我不怎么会打，我去４组。”
　　体育老师：“……”
　　全体男生：“……”
　　校霸很自然地站在了冰山旁边，以至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实。
　　冰山想在列队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换个位置，耳边却冷飕飕飘过来一句：“别白费功夫，老实呆着。”
　　半个月的放风显然让陆小川回到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冰河时代，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前任：“你谁？”
　　陆小川也许没意识到，他的口吻和态度，像极了那把懵懂无知的神剑。结束了过去之后，有些锋芒初露。
　　来了，把天聊死的陆冰山。一众同学找回了最初熟悉的感觉，气氛莫名松快了很多。
　　当然，逞一时嘴舌之快的后果就是下课的时候就被堵在了侧门小树林。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真的半句话也没有了？”冯殷也没有想到，他一时气头的短信，仿佛彻底切断了两人的联系，没有争论没有回复。
　　“我现在很好。”陆小川回顾了一下这半月的生活，再次肯定了点了点头，“相信你也会好的，再见。”
　　冯殷把想要出口的我不好默默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