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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   两道声音同时在书房外响起。魏胥正在看张成和王鸣递上来的名单。名单很详细,盘龙山上可以用的青壮年一共是369人,分成了37个班,其中有一个班只有9人。这些人里,有些拳脚功夫并会认字的一共是5人,都分在了一个班里,另有其余五个是拳脚不错的。又有11个班里是会拳脚的,这12个班分成了4个排,前3排和为一个连。最后,一共分了四个连,另外的9人的班暂时没有编入连队里面。

      听到通报,魏胥不曾细看,先将名单放到了一边,让人进来。

      “什么事情?你先说。”魏胥随意指了一个人。

      那人满头大汗,急切说:“朝廷那起子鸟兵押着京卫指挥同知严刀锋,明日就要经过桃岭!”

      魏胥蹙眉问道:“严刀锋?”

      那小喽啰便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和魏胥说了。

      严刀锋此人在应天府天子之都自然不怎么起眼,但是对付他的那个人名气却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大家都知道了此人的名字。对付他的那个人是当今王太师王敬德之子。皇帝沉溺炼丹修仙之道,最宠幸的就是太师王敬德。

      这王敬德也是朝中最大的毒瘤,大家心照不宣的奸佞。

      这得罪了王敬德之子的指挥同知名唤严刀锋,巡逻的时候正巧撞见王敬德之子强抢一名女子,光天化日地就做一些极为猥亵的举动。严刀锋对他好色之名多有耳闻,当时同行的部下哪个不劝他少管闲事?可最后,严刀锋还是没忍住出手救下了那女子。也因此,严刀锋自此就被惦记上了。这不,人家随意寻了个由头,便削了严刀锋的官职,还将他判了个永久发配西南边陲。

      听了小喽啰的禀报,魏胥兴味地道:“明日随我前去会一会这位严同知。”

      几个手下都应声。

      魏胥又问另外那个喽啰:“是什么信?”

      喽啰把信递给魏胥,说:“送信的人自称是您姨母家的家仆。”

      “姨母?”魏胥已经拆了信。原主的母亲过世已有三年了,她是绍兴郭氏的嫡次女,但是原主却从未在她的嘴里听说过外祖母一家,倒是经常听她说起远嫁应天府程氏的亲姐姐。小郭氏生下原主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大郭氏过世后,她得知消息大病了一场,连床都下不了,也就生生错过了大郭氏的葬礼。总而言之,两家从未有过来往,对大郭氏一家的印象也就仅仅是小郭氏提起的只言片语。

      写信的人是原主的表妹,小郭氏的女儿程娘子。信上的字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内容虽然复杂,但是表达的很清楚。简而言之,就是原主的表妹程娘子,乳名叫娇娇的,要来盘龙山投奔他来了。出发的日期也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就是明天。

      魏胥皱眉,他和原主的表妹素不相识,当然,连血缘关系其实都是假的,他并不想让对方来盘龙山。第一他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一个不慎就会连累到对方。第二他不清楚对方的性格,万一是个骄纵的、自作主张的女子,或多或少都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定好了日期,这根本是不容他拒绝。到底是骄纵?还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魏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哥哥,怎么了?”

      “我的表妹要来。”魏胥将信收好,“吩咐人打扫出一个院子来。再派几个人到……”说到这里,魏胥沉默了。这个表妹虽然写了她现在住在南城,但是压根没写她要走哪条路线。她比原主小四岁吧?所以今年才十四岁。十四岁的丫头片子……该不会连路线都没想好吧?真是胡闹!

      魏胥只好说:“送信的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小喽啰连忙在前面带路。那人此刻正在盘龙山的大堂。四十来岁的年纪,眉目之间很恭敬,但两眼明亮,身姿也十分矫健,是个会两手的练家子。有这样的手下来送信,魏胥也不得不重新思考刚才对程娘子的定位。

      “见过表少爷。”

      “赶了许久的路吧?辛苦了。请坐。”魏胥话音刚落,便有小喽啰抬来一把椅子,让信使坐下。

      那信使刚来这大堂,见这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两把椅子,行走江湖也多少听过这些山寨里的规矩,知道这是山寨中的当家才能做的椅子。他在程家工作多年,虽然从未见过程家的主人,但还是听过程家的名声的。乍一听程家的表少爷居然当了土匪山贼,心里惊奇之余也有点担心上了山会出事。好在魏胥看上去文质彬彬,若非此刻大刀阔斧地坐在盘龙山大堂之首,交椅的上方还有一块“替天行道”的匾额,他真的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富家公子。而且他的态度也很和善,看来主家要他送的信里并没有什么惹怒山贼的言语。

      “多谢表少爷。”信使依言坐下后又说,“不知表少爷是否有回信要小的带回?”

      就算他有回信,送到那丫头的家里的时候,她人也不知道在哪里了。魏胥摇头,又说:“这信是何时寄出来的?”

      信使说道:“回表少爷的话,信是三天前寄出来的。因走的是程家内部的紧急驿道,信使们骑的是千里马,每到一处据点还会易人换马,故而昼夜赶路,行程不会因为人马的疲倦而延缓。”

      原来如此。

      看来程家真的是家大业大。送信用的都是千里马。魏家的百万家资在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啊!不过连送信都有这样完善的措施和保障,想必表妹作为如今程家唯一的主人,出门应该会有更加周全的防备。

      如此,魏胥又留那信使休息一晚再回去。虽然每处到了据点就会更换人马,但是如此隐秘的据点却也不多,这信使也是连着赶了七个时辰的路才把信送到的。听了魏胥的话,也没推辞,在小喽啰的带领下去了客房住下。

      魏胥又吩咐王鸣抽调几个人沿途一路去南城,如果打听到程娘子的行踪的,就保护人来盘龙山。

      王鸣听了,惊讶道:“应天府程氏的娘子竟然是魏哥哥您的表妹?!”

      和魏家不同,应天府程氏是数百年的簪缨大族,族中人才辈出,前朝的大才子,位极人臣的宰相,还有与大周明宗共游天下,后来拿下状元入朝为官的程大人,那可一个个都是传奇人物。就连程娘子的父亲,也因为早年间游玩天下,到处都流传着他行侠仗义的事迹,享有盛名。当然,程老爷的盛名还是有些水分的,因为每一个传奇里面都必然会提到这么一句话——“貌比潘安的程老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程老爷享有如此盛名,和他的潘安之姿脱不开干系。总之这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知应天府程氏。

      但是,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魏家和程家的关系。

      真是厉害啊。

      “她就是我的表妹。”魏胥头疼啊。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一个娇养在家里的千金小姐。乳名还叫娇娇,一听就不好对付。

      偏生那王鸣是个愣子,也看不出魏胥的情绪来,还问魏胥:“哥哥,我听说,程老爷,也就是您的姨父,那可是比潘安还要好看的美男子。还有程夫人,她是绍兴郭氏的女儿。郭氏的老爷打仗没本事,却娶了个江左第一美人当老婆,生下两个女儿如花似玉,素有江左大小乔的美称。这绝世美男娶了绝世美女,生下来的程娘子那该多美啊!说起来,魏哥哥你也长的很好看啊……”

      魏胥脸色一黑。

      他说的江左大小乔之一的小乔好像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吧?他长的好看,有什么问题吗?!

      “魏哥哥,你说,你现在都落草为寇了,程娘子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地赶来找您?”

      “我也想知道。”魏胥幽幽地说了一声。而且那程娘子是怎么知道他落草为寇的?难不成程家在承天府也有眼线?

      “您该不会是和程娘子有婚约在身吧?”王鸣也跟着叹了一声,“要是我爹娘还在世的话,我和我的表妹也应该要定亲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退下吧,昨天还去给人六娘献殷勤。”魏胥嫌弃地把人赶走,原主既然和俞氏有婚约在身,那就不可能再和程家表妹定亲。更何况,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等完成任务后就要回到现代的,所以并不打算在这里留下什么感情。别说是原本的婚事黄了,就是婚事还在,他也会想办法让对方另择良婿。

      他不愿意耽误任何人。

      ·

      次日。

      承天府鄂州长顺县。
      正是饭点,客栈内往来迎送,好不热闹。

      张家客栈临窗的桌子坐着两名官差,与一个戴着枷项的犯人。
      两名官差兀自放开吃喝,犯人的跟前只放着一碗清水。

      犯人是个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他左脸有一道狰狞的刀伤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巴,很是可怖。若是在应天府中,京卫中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鼎鼎有名的指挥同知严刀锋。听说他是顺天府人,小时候村里遭了鞑子,他跟着他爹杀了十几个鞑子,脸上的刀伤也是那个时候落下的。那之后,他爹就给他改了名字,取了“刀锋”,让他谨记那天,以后上战场杀鞑子,保卫家园。

      魏胥进入客栈后,就看到闭目不语的严刀锋,他根本没有去碰面前的那碗水,自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戴着枷项,根本无法拿起瓷碗,要喝这碗水,除非像畜生饮水一般。这很明显,就是那两个官差想看严刀锋的笑话。看他脸色苍白,双唇皲裂,这一路也不知受过多少类似的折磨。

      魏胥坐到他们边上的位置上。

      魏胥没想到严刀锋此人居然也是自己的招揽目标之一,能当上京卫指挥同知的人,武功差不到哪里去。敢于为了无亲无故的人出头,抵抗权贵的人,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别说他是魏胥的目标,即便不是,魏胥也有心招揽。这才会亲自来走这一趟。

      “兀那书生,你盯着我们看什么?!”面色赤红的官差将佩剑往桌上狠狠一放,双目凌厉地看着魏胥。魏胥从容起身,笑着作揖道:“二位官爷息怒。小生见这位相公很是面善,不知可是金陵城中的严同知?”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严刀锋才睁开眼,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盯着魏胥。

      魏胥对他一笑。

      官差们对视一眼,另一人说道:“你是他的旧故?”他们这些人押着犯人流放边陲之地,最大的油水就来自不忍这些犯人吃苦的家属们。这个严刀锋孤家寡人,平时为人太耿直,连一个交好的同僚都没有,押着他流放,根本没一点油水可捞,他们也因此费着心思折腾严刀锋。这书生是严刀锋的旧故也好,是他的仰慕者也好,若能在他这里捞上一笔也总算不亏本。

      “岂敢?小生不过一介草民,哪能认得严同知这样的大人物?”魏胥看着严刀锋道,“严同知高义,乡野小民亦是有所耳闻。”

      却见严刀锋轻声嗤笑起来,颇有嘲讽的味道。魏胥不再看他,对两个官差道:“还请二位大人行个方便。”他看了张成一眼,张成立即会意,取出一锭银子悄悄递给这两个官差。

      两个官差本以为这书生是来捣乱的,没想到现在真能拿到钱!两人眉开眼笑,伸手就去拿,偏那张成穷苦出身,虽然魏胥早就吩咐过,但此刻真的把白花花的银子交出去,他还是有些心疼。官差拿了一下没拿来,最后用力一抢,总算把抢了来。恶狠狠地瞪了张成一眼,才对魏胥道:“小相公识趣,我们兄弟二人省得了,一路上不会亏了严同知的。”

      说着,其中一人便将严刀锋脖子上的枷项取了下来。严刀锋的双手双脚都拷着锁链,就算取了枷项,也不会对有威胁。严刀锋冷笑一声,等魏胥早就点好的饭菜端上来,他拿起筷子就吃,根本没有向魏胥道谢的意思。

      魏胥等他吃饱了,又悄悄塞了一锭银子给两个官差,说道:“小生想与这位严同知说些话,还请两位官爷行个方便。”

      两个官差看魏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再看他手里白花花的银子,略思忖了番就答应了,说:“咱们哥俩也吃饱了,有什么话,你快点说,说完我们还要赶路!”

      魏胥又起身作揖,等两个官差走出了客栈,他才问:“严同知甘心被永久流放边陲之地?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将来的子孙后代?”

      “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严刀锋低沉的声音响起,总算是和魏胥说了第一句话。

      “严同知只要告诉我甘心不甘心便可。”看着严刀锋的忠诚度从0变成了10,魏胥就知道自己有戏了!其实在魏胥看来,这个忠诚度从某种意义上就类似于好感度。现在的严刀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算不上是忠诚自己。他认为,这个数值达到一定程度,比如到了60之后才算是从好感度变成忠诚度。

      “不甘心。”严刀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魏胥说:“严同知英雄好汉,自然不能老死在边陲之地。和鞑子对战的战场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说完,看着严刀锋的忠诚度变成了40,魏胥对他点点头,然后带着张成出了客栈。

      “哥哥,这是啥意思?咱还干不干?”

      “干!当然干!”魏胥勾着唇,“咱们还有两锭银子在那起子官差手里。”

      “妈的!我就说从来都是山贼抢人的份,哪有山贼把钱送人的道理!”张成提起钱比谁都兴奋。魏胥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让兄弟们都仔细些。虽然对方只有两个官差,但咱们的兄弟是第一次和官差。切不可毛躁,让人负伤了。”

      “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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