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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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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胥因太过劳累,而昏死了过去。此时此刻的南城,上程家挑衅的江二郎被焦明几人打断了腿。娇娘在屋内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拿着账本继续看。
石秀南受了些惊吓,但看娇娘依旧镇定,心里觉得这个嫂嫂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果然是进了石家的门就露出了真面目吗?
焦明与其余九个汉子来主屋见娇娘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石秀南也躲去了屏风后,好奇地看着这些人。
娇娘的目光落到几个汉子的身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真的把他的腿打断了?”
焦明这才彻底放下心,毕竟江家势大,他又打断了江二郎的腿,虽然是娇娘吩咐,却难保她事后不会将所有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此刻见娇娘如此,变知道她并非是一时气愤才做出的决定,分明是留有后手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另外九个兄弟,他这几个穷苦人家出身,年纪都快二十了还未定下亲事的兄弟,虽不是第一次见娇娘子,但还是拘谨非常。当然,别指望他们面对娇娘子还能想一些别的事情了。
他想起娇娘平素对待他们这些下人的态度,才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对娇娘道:“是!谨遵娘子吩咐!”
“很好,此番辛苦诸位了。”娇娘看了一眼听到消息后就赶来主屋的管事,管事便将之前准备好的纹银交给焦明。但听娇娘子说道:“焦明,这些银子便劳你分给几位兄弟了。”
九个汉子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焦明略顿了一会儿,说道:“娘子,我等既是程家的护卫,保护娘子便是分内之事,此刻万万不敢再收娘子的银钱。”
娇娘叹道:“江二郎带来的人并非好缠,焦明你无事,其余的兄弟未免身上有所负伤。”
焦明吃惊地看了九个汉子一眼,果然见其中几个躲躲闪闪,不敢看他。他心中惊讶娇娘的心细,以及她对自己几个兄弟的重视,果然不再推辞,抱拳道:“多谢娘子!”
“嗯。我们明日便启程去往承天府,府里没什么事情了,诸位先行家去吧。”娇娘沉吟道。焦明的九个兄弟,有五个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另外四个却是南城当地人,此去承天府千里之遥,理当让他们在家里多陪陪家人。
焦明几人告退后,娇娘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上辈子这几人挑了附近的长风寨,之后又一起投军,在娇娘的印象中,焦明死于王敬德之子王晰的手中,另外九人有八人战死沙场,只有一人从战场上活着下来,并且砍掉了王晰的首级,此后便不知所踪,估计是隐居山野了。娇娘至今也没认出那最后活下来的到底是九个汉子中的谁人。
却说那江二郎被仆从们抬着回到县城江家临时买下的院子里,大夫看完之后,随着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儒士到院子中,道:“郎君的腿伤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月余功夫,期间不得挪动。”
儒士沉吟片刻,付了诊金,谢过大夫,方才转身进屋。
岂料刚刚踏进屋子,便听屋内江二郎的大骂之声:“……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连几个乡下护卫都打不过!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废物!”
儒士一进屋,那几个一身是伤,还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江家打手便弓着身子依次退出房间。
见到儒士,那江二郎才收起一脸跋扈姿态,问儒士道:“米先生,那大夫怎么说?我的腿可还能治好?”
儒士皱着眉,说:“大夫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月余,期间郎君怕是无法下床。”
“什么?月余?!”
“郎君也该知道我们此次是来江南查账的。原本明日便要回应天府,如今看来行程却要被搁置了。”儒士又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已经知晓。程家如今只有一名孤女,郎君今日之举实在不妥。”
江二郎讪然一笑,若是别个人这么说他,依他江二郎君的脾性早就破口大骂了。但是这儒士不同,他姓米字贯英,落魄之时曾受他父亲一饭之恩,后来江家发达了,江老爷便去邀他到江家做食客。米贯英最看不惯徐峎、王敬德之辈,却因为江老爷当年的一饭之恩不得不留在江家。可即便如此,江老爷对此人还是极为敬重。故而江二郎绝对不敢对他不敬。
何况,提起程家,江二郎便想起了娇娘。他曾在踏春之时见过娇娘一面,那之后便对娇娘魂牵梦萦,可惜苦苦哀求父亲腆着脸去程家提亲后却被程老爷给拒绝了。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
米贯英看出他的心思,冷哼道:“郎君还是好生休养吧。这几日,我会安排人好生照顾你的。”
“先生不先回京吗?”江二郎诧异道,他本以为米贯英会带着账本先回金陵,如此一来,他才能找到机会得到娇娘。
米贯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会修书一份与江老爷,想必他会同意我留下来照顾郎君的。”
“……那就有劳先生了。”江二郎干笑一声,心中却在大骂米贯英坏他好事。
米贯英出了屋后,严禁江二郎带来的那些打手再去寻事。这些人早就被焦明打怕了,自然不想再去程家生事,便一个比一个老实地应了。米贯英懒得再看这些人,命人备好马匹,便往南城程家去。
却说娇娘早早就得到了米贯英来访的消息,原来江二郎离开后,她便安排了人悄悄跟着他,随时往庄子里传达江家那边的动静。她很快收到了米贯英递来的名帖,心中微微惊讶江家居然还有这样守礼的人在。
“米贯英?此人有些意思,却不知为何而来。”
听了米贯英的来意,娇娘更为诧异,问道:“先生让我离开南城?”
“是。虽然多有冒犯,但是南城已然不安全。”米贯英初见娇娘也是极为惊艳,暗道难怪江二郎非要缠着她。难怪此番来江南查账,江二郎非要亲自前来。他道,“郎君还要卧病休养月余,这月余时间,某能确保贵府的安全,可是来日方长,程娘子并非愚钝之人,合该明白某的意思。”
娇娘起身,对着米贯英作揖到底:“世人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不论将来如何,米先生今日大义,小女子铭记在心了。只是米先生今日来我程府,不怕回去后不好交代?”
米贯英回了一礼,说道:“世间不平之事甚多,若是遇上了,岂能不帮衬一二?”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但凡牵扯到徐峎之事的,江家老爷从不与他商量,甚至严令府中上下与他说起。
“米先生。”娇娘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聪慧之人,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米贯英一愣,没想到这程娘子竟然还劝说起自己来了。而且这话还的确戳中了他的痛处。他苦笑一声,道:“正如娘子所说,世人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难。当年江公与我有一饭之恩,恩公既有要求,我敢不应承?话已带到,我这便告辞了。还望程娘子早作打算。”
“米先生高义。”娇娘起身再拜,亲自送他出了庄子。
听闻江家来人,焦明早就等在院子里。此刻娇娘与米贯英迎面走来,那米贯英打量了他几眼,惊讶道:“见了这位壮士,方知程娘子为何如此泰山之稳。看来,倒是某多事了。”
看他文质彬彬,焦明也向他点了点头。
娇娘在一旁笑道:“米先生有所不知,小女子这位护卫可不是什么碌碌之辈,今日是我程家护卫,来日却前途无可限量。岂有一直守着我小小程家的道理?何况,米先生如此义气,小女子感激在心。”她又道,“既是金鳞,便迟早有遇风云而化龙的时候。”
此话一语双关,米贯英乃有心之人,一听岂有不懂的道理?他深深地看了娇娘一眼,再度作揖告辞。焦明听了娇娘的话,却是满心激动,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娇娘。娇娘笑看了他一眼,道:“焦明,多谢你了。”
“保护娘子周全是焦明的责任!”
娇娘笑笑,不再说话。
京中消息尚未传来,毕竟应天府离南城有很长一段路程,娇娘明知消息传达需要一定的时间,却难免也是坐立难安。到了深夜,总算听到安排在江二郎院子里的眼线传来消息,道是不知江家出了何事,米贯英和江二郎不知所踪,仆从们没一个知道自家主人去了哪里。
娇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窗外无星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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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山上无星无月。
魏胥转醒。坐在床上,魏胥有点遗憾。如果这一昏死就直接回了现代那该多好?不说古代的设备落后,就是那个中二的系统就让魏胥接受不能了。他环视了一眼屋中摆设,看来那些喽啰已经把他挪到了最好的房间,也就是之前王寿的住所。只不过到底是古代,而且王寿一个土匪头子也没什么品位,这房间也好不到哪里去。摸了摸屁股下的老虎皮,魏胥下了床。
木桌子上摆着一只粗瓷茶壶,还有一只颜色和茶壶完全不同的茶碗,魏胥就着边上微弱的烛光,倒了一碗冰冷的茶水。屋外传来动静,有人问候:“哥哥,您醒了?”
听到是张成的声音,魏胥便让他进屋来。此刻张成的忠诚度已经变成了75。
从0到75,虽然魏胥现在还没有帮助他报仇,不过他已经安心地做起了他的属下。看来也是个老实的人。魏胥决定暂时将他留在身边打打下手。
“哥哥,您好点了吗?屠当家的一直守着您,刚才去给您热药了,所以让小的来这里暂时照顾您。”
“没什么事了。大夫怎么说?”魏胥对屠一刀更满意了几分,不管是他对连茂的呵斥还是对张成的信任,都足以看来他是个很识人的人。
张成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说:“哥哥,姜先生其实不是什么大夫,他……他之前是个兽医,就这样,还是被咱给掳过来的……不过,以前弟兄们有点不舒服都是他给看的。他早前给哥哥您把了脉,说是没什么关系。如果哥哥不放心,我明天就让人去城里给您请个大夫来。”
“那倒不必。”魏胥又问,“我爹怎么样了?”
“哦,老爷他回来后问了咱们一些问题。”说到这里,张成的目光微有闪烁,“从前的事情,都是弟兄们不懂事……还请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放心吧。我之前没有追究,以后自然也不会追究。老爷都问了你们什么,你们又是如何回答的?”
那张成便一五一十地都回答了,原来魏沣问的就是王寿他们来魏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事儿大概也就只有魏沣这个当事人不清楚了,想着瞒也瞒不住,那些个喽啰便绘声绘色,七嘴八舌地把所有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魏沣听了之后,就失魂落魄地独自回屋去了。据说现在还把自己关在屋里。
魏胥听完才算放心。
“夜深了,想必他已经睡下了,我明天再去看他。”
张成连连称是,还没说话,屋外传来了连茂的声音:“哥哥醒了?”
看魏胥点头,张成便让连茂入内。
没想到连茂并不是一个人来,他还带了两个面色拘谨悲愤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