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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责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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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煦回来了,带着的不是李胡秋,带着的是封钦。舞阳侯挑起眉毛
“元帅。。。这是。。。?”
“有人接应,没能拿回?”
舞阳侯眼睛在君煦和封钦身上一转,感叹
”那得是什么样的高手啊?您和封钦两个人联手还是把您伤成这样”
“的确多亏了封钦”
君煦垂下眼睛
“事情都办妥了?”
萧然扶住她的胳膊,急道
“都处理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的伤。。”
“还没完,本帅情敌失利,应罚”
萧然竖起眉毛,对着君煦低吼
“你疯了!不要命了!!?”
“景蓝,该罚多少”
景蓝被所有的目光凝聚,一时间口干舌燥
“。。。。。一百军棍。。。”
君煦甩开封钦和萧然,语气平淡
“那就一百军棍吧,本帅领罚”
景蓝张大嘴,将士们一阵冷寂,纷纷跪地
“元帅三思,您是三军之首,出征在即,不易动刑啊”
君煦看着她们,这里有几分殷勤?几分真心?舞阳侯常素隐在阴影里袖着手,一言不发。她君煦刮了她二十万两白银,她板着脸要在这里小小的扳回一局。
舞阳侯不错,二十万两替给她背黑锅的罗音买了个全尸,指不定罗音还感激的痛哭流涕呢。
君煦冷笑,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号称百万大军的五十万人里,爬满了各家的蛀虫,舞阳侯知不知道,罗音的心腹偏将里面,有一个李胡秋就是皇太女的人呢?
罗音又知不知道,她生死姐妹洛之源一心爱着的,竟然是沈达的钉子白鱼?
皇太女又知不知道,她君煦白痴一样的对封钦动了情。
不错不错,权势相争,错综复杂,挤兑的真情没有立锥之地,像洛之源临死问的那句话,听起来傻的刺耳。
白鱼究竟是答的不错,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在这种地方,有那玩意么?她君煦是不是也可以学着曹孟德假仁假义的来个割发代首,然后看着三军感动得无以复加!骗谁呀?你的头发和别人的脑袋等价么?
典型的视人命为草芥的奸雄手段!
只可惜,这种举动,在这里适合。
可是君煦心里焦躁,说白了,她自己就是想挨这顿打,最好打晕她,打死她。狠狠教训她这个不识时务硬是为了封钦心痛的身体。
是夜,一百军棍结结实实的落在君煦背上,全身的伤口都在流血,八十棍一到,君煦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拿棍子的人手都软了,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手。
逼得萧然眼泪都流出来,双眼通红,只想跪下求谁。舞阳侯常素在阴影里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说
“算了吧”
哪知道君煦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扬起头,一双长大的眼睛目光烁烁,死死的盯住舞阳侯,把她看了一个哆嗦,咧嘴一笑
“军令如山。。。谁想死?!!”
如此,余下的二十棍一下不剩的落在了君煦身上,夜晚,棍子敲击在人体上的钝响,声声落进人们心里,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上的疼痛,会不会让任性的心清醒理智起来,把封钦的笑容,封钦的目光,封钦的手,封钦的心跳,封钦的味道,封钦为她早起晚睡,封钦为她惹恼了相依为命的哥哥的内疚痛苦,封钦为她受了的哥哥那一掌,还有,封钦这会回来的满身鞭痕,连带封钦对她的情谊,尘封与往事之中,统统视而不见。
如果是这样,那别说一百军棍,便是把她君煦打成肉酱都值得了。
慢慢的,君煦已经感觉不到落在背上的棍子,她只是觉得,心脏在剧烈反抗着外来的震动,眼前漆黑一片,慢慢的意识渐渐消散。
一百棍完毕,萧然就冲了过去,大喊君煦的名字,看着怀里的人明显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她几乎想要嚎啕大哭。掰开君煦的嘴,用瓷瓶将药往里倒,撒了一地,好不容易倒进嘴里的,却咽不下去。
亲兵紧紧的围了上来,舞阳侯常素脸上露出淡淡的讽笑。一干众将傻站在外面。封钦游魂一般走上前去,拿了萧然手里的药,含在嘴里,低头一点一点的用舌尖顶进君煦喉咙里。
谁都觉得,君煦小题大做,可他知道为什么。
李胡秋跑了,本来很精彩的一出戏,不尴不尬的落了幕。君煦本来能追回了银子,整肃了军队,软禁了监军,握住了军队。可惜她最后一小步,在封钦这里滑了一跤。
到手的监军舞阳侯滑出了半个身子,军队。。。嘿嘿依然保持中立。
原因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君煦从心里就不想和他封钦敌对。
不然就他们两个的武功来说,可能君煦还是略胜一筹。
只是这一回,如果君煦再要杀了李胡秋,封钦可能真的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皇太女能忍,不代表她什么都能忍,目前封钦的位置已经开始中立,若是敌对,这情还要怎么维持?
于是,君煦手软了,她痛恨自己手软。
到最后,她还是舍不得封钦再为她受委屈。
元帅被抬回了营帐,大家散去,案子结了,犯人杀了,银子回来了,制度也改革了,可是没人感到欣喜,反而在呜噎的风中很是凄凉。
不过有一点,倒是君煦没有料到的,军队里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感觉,憋屈,而元帅,是和他们一样憋屈的,或者,比他们还憋屈,憋屈到不惜想要打死自己的程度。
士气一落千丈,整个大营里除了板着脸的士兵,就是板着脸的将军,唯一激动的就是元帅的营帐,萧然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写药方。
封钦身上的鞭痕因为要急着往回赶,没有来得及包扎处理,刚刚又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了,行动之中,扯破一些皮肉,淡淡的透出一些血色来,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凄苦
“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你嫌我麻烦了是不是?”
“我以后。。。以后不敢这样了,你醒醒好不好?”
“先把药吃了,不要任性了,三军的元帅。。。怎么可以这么做事。。。”
“我知道。。你骄傲。。。你不喜欢有人牵制。。可是。。。”
“可是,这就是这样的世道啊”
“皇权。。。是不可以动摇的。。。就是。。。就是。。就是不公平,也要。。也要忍了”
“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公平的环境,可你不能动皇上派来的舞阳侯,逼到最后,你只能杀了无辜的人顶罪。。。你心里不好受,我又。。。我又。。。放了李胡秋”
“我以后。。。我以后。。不敢了,你别吓我,张开嘴把药喝了,以后,我去周旋,我去处理,我不让你心里更难受”
萧然擦了把眼泪,走过来,递给封钦一盒药膏
“你先擦擦药吧”
封钦摇摇头,萧然无话可说,良久
“你还是撬开她的嘴,口对口喂吧,这家伙再不喝药真的要见阎王了”
“我试了,可她。。咬得太紧”
萧然想了想,从君煦的衣襟里翻出一个荷包,轻轻的放在她手里握住
“你想起什么来没有?你说!你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愿望!!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没出息!!”
君煦的手指微微的合拢,良久,牙关松了下来,封钦的脸一片冰白,吓了萧然一跳,然而最后封钦什么都没说,只是含了一口药慢慢的渡到君煦嘴里,烛光里,这样的喂药,好像是个缠绵不尽的吻,包含了太多说不出口的倾诉,眼泪合着药汁流入喉咙,君煦皱了眉,却没有清醒。
君煦再张开眼睛,已经是红日当头,一偏头,封钦就趴在她身边,还是那日的衣服,有些脏了,头发随便的绑起来,有些凌乱。衣袖被压得褶皱,蜜色的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已经有些发炎了。
操场上整齐的脚步声,口号声,君煦的目光凝结在封钦身上,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幸运了吧,那两条走狗的死,他到底是如何回禀那位储君的?
既要顾全不顾一切为了封钦而牺牲的亲哥哥,还要保全肆无忌惮挑衅皇太女的她,封钦。。。究竟是怎么做的?
轻轻的将手抚在封钦的额头上,君煦低咳了两声
“封钦?封钦?”
手下的人没有醒,黑凤蝶般的睫毛敛着,遮住了眼底的黑眼圈,君煦皱了皱眉,指尖轻轻的划过了他的脸,如果在一起只是快乐,没有牺牲和付出,分开也许可以轻松一些。知道彼此的艰辛,便常常不忍伤害。
君煦怒,怨,气,也只能揍自己一顿解气而已。
明亮的阳光中,一身白衣的白鱼走了过来
“主子,两天了,萧神医和景将军差点忙死,你总算醒了”
君煦点点头
“他有点热,帮他洗个澡,上药”
“哼,好人也累病了,何况他内伤外伤,还死活不用药”
“嗯”
白鱼眨眨大眼睛,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走过来将封钦抱起来
“我要赏”
君煦无奈
“少不了你的,放心吧”
男孩嘻嘻一笑,抱着封钦走远了,君煦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折腾了一圈,也许终究有些功效,可是她和封钦又回到了原地,看着他在阳光里闭着眼睛安睡,心里软绵绵的,提不起,断不开。
冷眼看过无数人生命消逝,可是他身上的伤,却多少让她随之牵绊,这伤,为她而留。君煦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想出声,不想见人,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