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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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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夹子第七章
我无论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上海出差的第一天,就被举着枪的警察请进了警察局,关押在昏暗的拘留区,这里早就已经关了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看起来已经关了有些时日了。
值班的警察把我带到牢房里,“匡”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关门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几个睡在牢房里的女囚犯似乎有些醒来的趋势,我提起了胆子,隐隐有些害怕,庆幸她们只是翻了个身,没醒来,或者根本不把我这个新进来的当回事儿。
我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慢慢地蹲下来。
被限制自由的时间,就像是度日如年,什么也不能做,周围睡着一些陌生人,还有人打起了呼噜,也渐渐勾起不知道多久时候的回忆。
那时候我还是章家唯一的女儿,爸爸的生意做得很大,无论是城南的徐家,还是城西的陈家,都会忌惮爸爸三分,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所以我一直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很宠我,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后来我的性格变得那么不可理喻,甚至是叛逆。
那时候班里谁都知道我喜欢岩深,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岩深住在我家,他是爸爸的养子,我们从十四岁开始,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的事情是,岩深他不喜欢我,他甚至不愿意我的接近,始终与我保持距离。
那天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去酒吧,班里有一个女生喜欢岩深,她和我不一样,性格平易近人,样貌出众,说话温声细语,成绩从不会掉出年级前二,当然,那个年级第一总会是岩深。
去图书馆,岩深会等她一起,去体育馆,岩深会帮她拿衣服,甚至他们会约好周末去同一家咖啡店打工,连辅导员都赞叹,出双入对,金童玉女。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醉倒在吧台上,随即就被几个人盯上,动手动脚,我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上来,酒壮人胆,抄起酒瓶就往人家脑袋上砸。
那是我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就把人的脑袋砸出一个大口子,砸进了医院,醉醺醺的我第二天是在警察局的看守所冻醒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岩深和爸爸一起来警察局保|释我,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冷漠,那么疏离,就像在看一个乞丐。
我没敢流一滴眼泪,即使清醒之后害怕得直打哆嗦,我要是哭了,岩深会更看不起我,那时候心高气傲的我,在岩深面前卑微得像只蚂蚁。
冷冰冰的牢房,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爸爸不再有机会来保|释我。
我就这么抱着脚等到天亮,没有一丝睡意。
刚过了七点,就有警察将我带出去,去了一家附近的医院,进行检查,验血验尿。
接下来是审讯,面色凝重的两位警察坐在我面前,我的手上戴着手铐,进行问询,他们将白炽灯对着我的眼睛,本来一夜没睡,再加上刺眼的灯光,更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姓名?”
“章罄竹。”
“年龄?”
“27。”
“住址?”
我停顿了两秒,眼睛被刺得几乎要流眼泪,说道:
“能把灯移过去一点儿吗?有点刺眼。”
“住址!?”警察无视我的请求,口气严肃地重申了一遍问题。
“杭州,西湖区格林道315号。”
“知道这是什么吗?”男警察将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装扔到我面前,里面是一颗颗的药丸状的颗粒。
我看了一眼那个透明袋子,沉默着摇了摇头。
“□□,主要成分是冰|毒,从你手中袋子里搜出来的□□足足有五百克,足够你判上个十年。”那警察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过,要是你从头招来,会考虑轻判。”
十年!?
我猛地抬起眼睛,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被灯光刺激得眼泪刷刷地淌下来,双手上拷着的手|铐哐啷作响,“我不知道,这..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
“我一个同事的,姓张。”
“合伙贩毒,共有几个人?”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房间门便被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察打开,她走进审讯我的警察身边,贴耳低语几句,面色阴鹜的男警察抬起眼睛扫了我几眼,便挥了挥手指让她出去。
我只隐隐听到几个字:“局长...下令...释放。”
男警察面色怪异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连局长都亲自下令了。”
说着,便走过来帮我把手铐解了开。
我活动了一下双手,被铐太久,手腕上勒出了红红的印子。
警察说道:“走吧,外面有人来保释你了。”
保释?
我带着疑问,随着警察走出审讯室,值班警察的办公室里,站着一位穿西装的陌生男子。
见我走进去,他微微地低了低头,是向我问好的意思,我不禁握了握双手,也冲他颔首。
值班警察催促:“来这签个字,就能走了。”
我签好字,西装男子便礼貌地问道:“章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谢谢,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岩先生的助理,受他之托,将你保|释出来,他现在在车上等你。”
“岩先生?岩深?”
助理点了点头。
警察局的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标却是一个银色的戟形。
我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心里却很犹豫,不能否认,我不是很愿意在这样场合的相遇。
黑色的车窗隐匿在警察局路边的小巷里,那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注视,我隐隐感觉压抑,似乎那尾随的眼神要破窗而出—他在看我。
我慢慢地往车子靠近,助理走在我前面,毕恭毕敬地为我开了后车门,示意我往里坐,我弯了弯头,往里坐下。
此刻的我有些拘谨,被人从警察局里捞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现在的岩深,对于我来说,就像个陌生人一样,我不敢也不愿意再接近。
“谢谢你。”我道了谢,打破空气中的寂静。
“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说谢。”他今天没有戴眼镜,高挺的鼻梁显露无疑,语气冷淡。
“前面路口放我下吧。”我垂下眼,双手的手指缠绕在一起。
没想到黑影一晃,他的手指伸过来,猝不及防地抬起我的下巴,端详道:“想不到,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眼里都是红血丝,真是可怜。”
语气轻佻,微勾嘴角,一种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只能假装冷静地拍开他的手,用手理理耳旁散落下的发丝,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下车了。”
“老师...”助理为难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岩深,没想到称岩深为老师。
“回闵行。”
“是。”助理答道。
“岩深,我真的很累了,想回去休息。”我看着他偏灰的眼睛,有些败下阵来,放软语气说道。
“我偏不让呢。”他收起脸上的表情,微微眯着眼睛,紧盯着我,修长的手指从我的马尾后顺下,“嘣”地小小的一声,震得我有些头皮发麻,我猝不及防地转头一看,原来是断了的头绳,被岩深握在手里,他靠近我,薄薄的嘴唇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尖,而我的后颈贴着座椅,无路可退,:“乖乖听话,否则...”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说,而是缓缓地笑了笑,意味不明。
如同,黑夜里冷血无情的动物睁开了灰色的瞳孔,开始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