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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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云中祁州。
疑雪自车中掀开窗帘，街道上热闹的景象映入眼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身着绣纹鲜艳服饰的蛮族人与长袍宽袖的中原人，彼此之间毫无芥蒂地做着生意，一派繁荣景象。
刚要放下窗帘，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掠过，还不等想明白这熟悉感从何而来，那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里，仿佛刚才那一下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好看的眉头轻蹙起来，在记忆里寻找那束蓝色的影子，会是谁呢？突然抓住一点，脑中恍如惊雷乍破，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手指不自觉地抓住手中衣衫，指节都用力到泛白。
宋衍风看着身边突然打了个颤的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疑惑地问，“雪儿，你怎么了？”
疑雪听见这一声，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松开手中衣物，回过头看着宋衍风。黑湛湛的眼里满是惊惶，叫宋衍风吓了一跳。
急忙把疑雪搂进怀里，安抚性的轻拍他瘦弱的脊背，“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疑雪抬起头来，眸中的惊惶退去了一些——不会的，不会是他，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就算是他，现在到了云中，他也不能拿自己如何，更何况，衍风就在自己身边呢。
宋衍风看疑雪不说话，只是像只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蹭了蹭，心里不由泛起一阵痒。轻挑起疑雪下颔，盯着他好看的眉眼，轻声问，“告诉你的好夫君，看到什么啦？”
疑雪敛了敛眉，长睫颤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恐惧的事一样，声音都有些发抖，“我好像看见……梁行歌了。”
宋衍风神色深了深，“梁行歌？这怎么可能？”
疑雪急忙说，“我也觉得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就这么抛下朝政，千里迢迢地来这里啊，他图什么呢？就算是为了兵符，也不及守住皇位重要啊，我一定是看错了……”
看着疑雪脸色苍白，极力否决自己的模样，宋衍风心里一阵抽疼，圈紧了怀中瑟缩的人，“雪儿别怕，有我呢。”
……
到了云中蛮王宫门口，疑雪下了马车，让宋衍风留在车里，独自去门前打探。
走近了才发现，云中的沈家简直就是个土皇帝，住的地方碧瓦飞甍，气势庞大，就差挂个皇宫的牌子了。
只不过，看门口夹道上种的树却很年幼，墙上的颜料也像是新涂的，这就有些奇怪了——父亲自来勤俭度身，君子典范，不是会扩建宫殿，专注宫室之美的人。
疑雪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近宫门——毫不意外地被两侧的侍卫拦下了。
“这位公子是干什么的？”侍卫见疑雪衣衫华贵，气质不俗，怕得罪了贵人，也不敢太过怠慢。
疑雪心思一转，不能过早地暴露身份，先见到父亲为上。于是拿出一袋钱交给一个守卫，压低声音道，“小弟本是天京人士，近日那里颇不太平，听好友信件相告，闻得云中祁州商业繁盛，就带了家私前来定居。一路打听来，得知云中祁州是沈氏掌权，故此，先来这里求个庇护，”说着眼珠一转，声音更低，“自有厚礼相赠。”
那守卫颠了颠手里的钱袋，眼睛一眯，上上下下打量了疑雪一通，见他果然一副商家贵公子模样，出手也甚是大方，对疑雪的话信了七八分。
“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蛮王。”
“有劳了。”
疑雪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刚才那个侍卫领着一个身着劲装的清俊少年走了过来。侍卫在前面弓着腰，神情谄媚恭敬，看样子，这个少年地位很高。
少年头发很长，虽然束起来一多半，散下的几缕发丝却几乎垂到腿弯，随着走动，头发像黑色的绸缎一样，在阳光下显出异彩。
“你就是来献礼的天京人？”云涟下巴微微上扬，神色傲慢。
疑雪这才意识到他是个蛮族人，因为他语调奇怪，说的汉话像是后来学的。疑雪低眉敛目，轻声答是。
“那你跟我来。”说完，云涟转身便走。
“等等！”
疑雪刚要跟上，就被拉住了手腕。
回头一看，不出所料的，是宋衍风。
云涟奇怪地打量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抬起眸子问疑雪，“他是谁？”
疑雪微微挣了挣，没挣开，抬头对宋衍风无奈地笑了笑，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他是我的……爱人。”明显地感受到裹着自己的大手紧了紧。
“爱人？”云涟脸上有些不解，有些惊异，还有一丝……艳羡。
“对，敢问使官大人，能带他一起进去吗？”
云涟重新打量了他们一番，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走过长长的甬道，疑雪心里更是奇怪——墙里的树，枝桠细弱，主干矮小，分明是新栽的。整个宫殿都像是新建的，没有一丝沉淀感。疑雪心中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宋衍风也觉出不对劲，压下心中见岳父的兴奋和紧张，警惕起来。
到了一处宫殿，云涟停下，示意疑雪进去。看宋衍风的手还牢牢抓着疑雪，“哎！你不能进去。”
“为何？”
宋衍风声音低沉，云涟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与他对视，“蛮王只说了见他，我不能放你进去。”
疑雪安抚性的拍了拍宋衍风的手，“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虽然不放心，宋衍风还是松了手，顺便，悄悄塞给疑雪一个纸包。
疑雪随着云涟步入宫殿，穿过三重殿门才到了主殿，殿里是个身穿白色绣金衣袍的青年，眉目与疑雪相似，鼻子嘴唇却有着蛮人的秾丽。疑雪见是他，直接愣住了。
沈鹤皋看见疑雪也愣了愣，随即叫了一声，“王兄。”
沈鹤皋是沈晏回云中时与蛮族王后所生，要他的过程，王后耍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沈晏也在他身上加了些不喜欢，三岁时才带到天京，与疑雪一起养着，不过三年前他和沈晏一起回到了云中。
“鹤皋，怎么会是你？父亲呢？”疑雪声音切切的，带着急迫。
沈鹤皋听他这样问，神情悲痛，眉间映出凄楚之色，“前些日子，水溯军有异动，父亲他……”
“他怎么了？你说啊！”疑雪扳住他肩膀，想从他脸上找出不一样的答案。
沈鹤皋脸上却只有悲痛，答案不言而喻。
“父亲！”父亲去世四个字有如魔咒，压的疑雪喘不过气来，霎时脱了力一般，身子下滑，就要倒在地上。
沈鹤皋急忙托住他的腰，一手穿过腿弯，把他抱到一旁的榻上。这个兄长自小体弱，他是知道的，本以为长大些会好，没想到，越来越没用了……不，有用，用处大着呢。
疑雪初尝丧父之痛，心中凄凉，并没看见沈鹤皋眼中闪过的算计之色。
宋衍风没等到疑雪出来，却得到诏令让他进去，不等云涟带路，自己就施了轻功向里面飞奔，生怕晚了一步，让疑雪受了欺负。
宋衍风到了主殿里，只看见疑雪伏在榻上，蜷成一团，脑袋低垂，弓起的脊背一抖一抖的，床侧紧挨着坐了一个青年，青年的手碍眼地搭在疑雪肩上。
一把拂开青年的手，把他挤到一边，宋衍风手臂穿过疑雪腋下，将人抱进怀里，才看到他掩在头发里的的痛苦模样，“怎么了？”
疑雪并不答话，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双目紧闭，眼睫颤抖，汩汩泪水从缝隙里流出，一副悲痛难忍又极力克制的模样。
“你是……衍风哥哥？”
宋衍风闻言，才抬起头打量说话的人，一下子也猜出了他的身份，不过他自小就不喜欢这个浑身阴暗狠厉的小孩，如今一看，这孩子倒是学会了收敛情绪，有些叫人看不透了。
“是。”说完就低头继续哄怀里的小宝贝。
试探着，宋衍风在疑雪耳边轻声问，“是不是沈伯伯？”
疑雪轻轻点了点头，又胡乱摇了摇，最后埋在宋衍风怀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宋衍风轻轻拍打疑雪后背，在他耳边轻喃，“你还有我……”
一旁的沈鹤皋看到宋衍风很是惊喜，比起对疑雪这个亲哥哥，他对宋衍风的孺慕之情更甚，从小时候偷看他练武的英朗模样，到现在，衍风哥哥好像更好看了。
可是宋衍风根本不看他，只是冷硬地回了一个字，似乎并不想与他多做交流。
“早就听说衍风哥哥的病大好了，如今一看确实如此，不知宋叔叔身体如何？”
宋衍风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父亲？”
沈鹤皋的脸瞬间就羞红了，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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