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鬼路隔》柠禄

13、魔头

　　如果你万恶不赦，我便陪你万劫不复。
　　季奚柏本是这么打算的，直到一群自称为仙君的家伙希望他去封魔。

　　他看着这些仙君，应了声好。
　　甯白已经不要他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若不是心魔的欲望支撑着他，他早就已经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甯白会因此出现。
　　“你就这么听信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甯白气得失笑，“他们哪里是要你去封魔，分明就是要你去送死。”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做永远都不会结束。”季奚柏说着，终于直视甯白。
　　那张脸与甯白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季奚柏的眼睛有一只是血红色的。

　　甯白愣了一下，“你的心魔？”
　　季奚柏：“那不是我的心魔，那就是我。”

　　“那是你啊。”
　　甯白自顾自地念了三遍。
　　然后道：“你知道。”

　　季奚柏：“我知道。”
　　甯白像是松了口气，又有点自嘲，“是吗。”

　　“我也是。”季奚柏说。

　　那一瞬间甯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靠近了些许，似是想哭又像是错觉。
　　各种话在嘴边流转，最后只剩三个字，“我陪你。”

　　那些仙君见到甯白显然有些犯怵，但在确认了甯白现在不过辟谷之境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前往无烬谷吧？”

　　“太狡猾了吧，诸位仙君？”
　　一道不满意味十分明显的声音传来，是封瑜戚。

　　“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魔头是仙君解决不了，反倒要一个凡人去解决的？”封瑜戚嗤笑道：“你们是想拿我们奚柏的魂去镇压吧？”

　　被说中心事的仙君脸上的颜色十分精彩，没想到连封瑜戚都在。
　　这群人还真是到了凡间都不愿分开。

　　“那又如何？我们也不过是为这天下苍生！”领头的仙君第一次在这三人面前如此有底气，“一旦那魔头出现，毁的可不止我们仙界，这凡界更是首当其冲！”

　　“我把你的垃圾话还给你。”封瑜戚：“那又如何？”
　　“你！”仙君气得说不出话来。

　　“瑜戚。”季奚柏把手放在封瑜戚肩上，“那大抵是我该做的。”
　　封瑜戚一下泄了气，默认了季奚柏的选择。
　　只是道：“柏柏，我说过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前。”

　　“那不如旻琰仙……也一起来如何？”领头的仙君道：“你不是向来都挺季奚柏的吗。”
　　封瑜戚眼神都不给一个，因为他无暇顾及。
　　季奚柏推开了他的手。

　　“瑜戚放手吧。”
　　季奚柏轻轻地抱住了封瑜戚，“你站在黑暗中也会发光，和这样的你在一起太痛了。”

　　季奚柏说完和甯白一起踏进了传送阵。
　　片刻之后，偌大的地方只剩下封瑜戚一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到了无烬谷，仙君开始布阵。
　　季奚柏看着眼前的那一片黑色的迷雾，脚尖轻点毫不犹豫地进了迷雾。
　　甯白则选了另一个方向，也进了迷雾。

　　迷雾之中安静得不可思议。
　　两人各自凭着心中指引在迷雾中前行。

　　甯白先一步找到了迷雾的源头。
　　那魔头长得与他一模一样。

　　“霈谞，你来了。”魔头说完，笑得特别邪性。
　　甯白看着他。

　　魔头：“你还记得你当年把我封在这里的时候和我做了什么交易吗，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特别好笑。”说着，他愈笑愈癫狂。
　　“你拿你一半的魂和你的爱来封印我，结果呢？所有人都想踩你一脚！什么狗屁爱！没人会爱你！”

　　“闭嘴。”甯白很冷漠，“我不知道你说的霈谞，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非季奚柏不可。”

　　魔头听完显然很失望，“我忘了你是转世，你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很快便接着道：“这是你的问题啊。”

　　“谁让你爱他。”魔头突然敛起笑脸。
　　甯白：“什么意思。”

　　“你的爱在我这，可你对他动心了。”魔头笑得像要坏掉的人偶，“你的爱在呼唤他啊，说着快过来、快过来，一天天的吵得不行。”
　　“我就只好让他们把季奚柏送过来了，可谁知道你又不愿意了。”

　　“真可怜啊，唯一一个爱你的人就要因你而死了。”

　　说完，魔头大声地嘲笑起甯白，“救什么苍生六界，你看看他们待你如何？”
　　尔后又想起他不是以前的霈谞，还很耐心地将他前几世寻季奚柏的画面展现给他看。

　　在仙界，他不愿他们将季奚柏送来封魔，于是与季奚柏被追杀至诛仙崖，堕入魔界。
　　在魔界，自私自利的家伙不在少数，他们得知仙界在追捕二人，绑了就往仙界送，他带着季奚柏逃到了妖界。
　　在妖界，沾染了魔界气息的他们被视为禁忌，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在神界，他们也没能得到理解，直接被打上妖邪的标签，合力击杀他们。
　　在冥界，他们只能选择入轮回。
　　这一轮回就来到了凡界。

　　照样不得安宁。

　　“你说说你牺牲这么多救六界，结果你和你的所爱连一处容身之所都没有！真可笑！”

　　“可笑的是你。”
　　不容置喙又带点笑意的声音响起，魔头浑身颤抖。

　　他惊恐道：“你是谁？你不是那个凡人！”

　　“这还是托你的福。”霈谞微笑着，却给了魔头无比的压力与恐惧。
　　霈谞：“如果不是你细心地回放我的过往，我又怎么能这么快记起来这些事呢。”

　　霈谞好整以暇地看着魔头，“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当初为何要用一半魂来封印你？动动你的小脑袋好好想想。”

　　魔头没法不顺着霈谞说的做，突然整片迷雾都开始颤动，他惊恐地尖叫：“不――――！”
　　“你这个骗子！你不能吞噬我！你不能！”魔头无助地发出悲鸣，歇斯底里：“你不能！”

　　霈谞只是微笑着接收来自魔头身上的光点，直至他完全消失。

　　花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霈谞没有笑意的脸上带着些微心疼，他让他的小仙君受了太多苦。

　　此时季奚柏也取回了他的记忆。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那份蓬勃的生命。

　　原来他曾那样地活着。
　　就像封瑜戚一样。

　　霈谞走到季奚柏身后，将人拥入怀中，“小仙君，我回来了。”
　　“嗯。”季奚柏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仔细看去还有点笑意。

　　“去接旻琰和姀玥，我们找个喜欢的地方生活。”霈谞带着笑意的话语沉稳得让人安心。
　　季奚柏终于对记忆中的东西有了一些实感，应道：“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