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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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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噢,金丝雀。
Oh, my canary.
我亲爱的金丝雀啊。
My dear dear canary.
你可曾见识过自己的美丽?
Do you ever know how incredible you are?
2.
妻子与花匠私奔的第二年,男人亲手拔除那些疯长的玫瑰,在花园里种满了无花的荆棘。新的和旧的刺逐一划破他的手掌,血液如泥土粘稠,细小疼痛刺穿漫长乏味的时光,成为生之鲜活的证明。
每一个晴朗的月夜,那花园都像一场无言的噩梦,纠缠着他枯瘦的灵魂。
只有雨能安慰他。
昏暗的,无天日的,歇斯底里的雨。雨水纷乱落在旧宅的屋顶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叩击。
——啪嗒。
——啪嗒。
他在雨声的陪伴中安然睡去,蜷缩着肥胖而笨重的身体,就像回到了母亲温暖的子宫。
3.
男人经营着一家工厂。
厂房灯光灰暗,人们手上浸满棕黑色的油污。机器的轰鸣从不停息,金属和蒸汽的哀号声,宛如被弓箭和火药撕裂的象群。
他昂头负手,像一个骄傲的奴隶主,炫耀着即将溢出的脂肪,穿梭于忙碌的人群之中,踱步巡视,鞋跟在油腻的地板上敲出清脆声响。
男人试图借助机器的噪声粉碎他的忧愁,试图沦陷在生命那无意义的虚空中,从此遗忘女人柔软的腹部和娇嫩的双手。
日复一日,他徘徊在过往和现实之间,漂泊无定。
日出时,他是俊朗如峰的少年,在雨天的回廊下,在濡湿冰冷的空气中,第一次与他高贵纤弱的未婚妻相遇。女人眼神流转,像黑色丝绸的反光。
日落时,他垂垂老矣,皱纹如潮水流淌过他的身体,海盐在皮肤的浅壑中一层层堆积,留下晶莹的颗粒。
而夜晚是终结,亦是新生。
4.
黄昏,工人交班,他递给继承者一千零一把钥匙,执一柄黑伞,归去。
乌云融化在灰色的天空中,如墨水的游丝。
垃圾,污水,苔藓,恶臭。
啊,这城市。
他独自穿过狭长的巷陌,每走一步,脚下的积水便舒展开漆黑腐臭的涟漪。腐臭是恶魔之手,攀过下水道的导管,用畸形的肮脏的指甲紧紧扣住他的脚踝。
男人怀着被恶魔吞噬的恐惧越走越快,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如幼猫般微弱的啼哭。
他停下脚步,打开了路边的纸箱,在小小的绒被上,睡着一个雪白的婴儿。她是那样娇小虚弱,美得像月夜的百合。
男人知道,这是来自地狱的礼物。
“卡娜莉,”他在伞下为她命了名,“我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