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不死》夏日青

19、王六郎

　　魇狐乃由魇气所化，寻常人看不见它。

　　围观的人见了白毛猴一副想巴住郝姒，身子却往外拐，面上也是一片痛苦的表情，心中很是怪异。

　　这厢，魇狐没想到这毛都未长齐的山魈这般难缠，眼见它又朝着郝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越发愤怒。

　　往日常有山中的长者告诉它，魇狐者，无形也，由魇气所化，生来就比寻常妖狐低了一等，若想变得强大，可吞人血肉，食人阳气，幸运的可以修成妖狐之身，甚至修炼至九尾。

　　然，这个方法虽然速效，其后患也是无穷，魇狐一族本就不容于世，非但不行善还害人性命，为天道所不容，上天降下雷霆也就不足为奇了，殊不见无数前浪被雷劈死在沙滩上，从古至今，魇狐一族还没有能成功修炼成妖狐的，就更不用说九尾狐和狐仙了。

　　也不是没有魇狐想过行善积德，积累功德以便能成为狐仙，然，这样比害人还要死得更快。

　　被天道所不容的魇狐根本无法积累功德，等魇气一散，它们也就彻底消失了。

　　魇狐原打算假意与郝姒签订契约，暂时傍装臣服，慢慢取得郝姒的信任，十年之后，凭借它的聪明才智，早就成为了郝姒这无耻小儿的首席心腹，再加上那时王六郎没有义务再护着郝姒，它想吃掉郝姒轻而易举。

　　魇狐哼哧哼哧大笑，待吃掉郝姒成为妖狐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每每想到如此，魇狐连做梦都能笑醒。

　　魇狐坚定的认为它早晚有一天能吃掉郝姒，直到……

　　自从跟了郝姒之后，它似乎变得凝实了。

　　只要跟在郝姒身边，连平日里最讨厌的太阳，似乎也变得好看了呢。

　　它学着白毛猴，也就是山魈的样子生生的吸了一口气。

　　郝姒这小子生得古怪，说不定还真是浑身仙气。

　　这仙气嘛，吸着吸着，说不定它就能成为普天之下第一只由魇狐所化的狐仙了。

　　“哼哧，哼哧。”魇狐想得美妙，不由得笑出声。

　　它一眼瞥到巴拉得越发紧实的山魈，几欲发狂。

　　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世间鬼怪如此之多，郝姒就只有一个，这仙气嘛，说不定吸一口就少一口，它自己都嫌不够用呢。

　　区区山魈，也敢从它口中夺肉。

　　魇狐不屑的看着楚楚可怜的山魈，瘪了瘪嘴威胁道：“这小儿是本狐仙的，我不欲取你性命，识相的话就给我乖乖松手。”

　　山魈紧了紧四肢，默然不语，对比气焰嚣张，一副以正室自居模样的魇狐，显得越发老实可怜。

　　魇狐见山魈仍不死心，不由得双眼圆瞪，怒视山魈：“若是山魈鬼我兴许还有几分忌惮，可你只是区区山魈，我见你也不曾有为鬼的心思，这样的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昔有山魈，善而保持其本真，恶而为鬼，像白毛猴这种不愿为恶，伪装成普通猴类与凡人为伍的山魈并不少见。

　　同样站在鬼怪食物链最底端，魇狐曾经还羡慕过山魈，它们虽不强，至少可以选择为善还是为恶，善者，可以寿终正寝，若是多行善，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恶者，虽有天罚，却未尝没有长生不死的希望。

　　哪像它们魇狐，见不得光不说，不为恶只能早死，为恶，就要遭雷劈。

　　魇狐看了眼滚刀肉似的的山魈，胸口憋了一大口气。

　　它大吸了一口气，将腮帮子鼓成河豚状，

　　“咕噜咕噜。”它吞下那口气，在郝姒惊异的眼神中，那团气从它的腹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窜至它的前肢。

　　只见它稍稍比鸽子蛋大小的爪子越变越大，最后变得比它的头颅还要大。

　　魇狐憋着气，面露嘚瑟，缓缓扬起了比它头还要大的爪子，摇摇晃晃的靠近山魈。

　　“低调些。”郝姒轻声呵斥，扬起手毫不留情的给了魇狐一巴掌。

　　“噗。”

　　魇狐被郝姒这么一打断，前门失守，立马就泄了气。

　　它乃保持着泄气时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委屈兮兮的边指着山魈边看向郝姒：“为什么，难道你真的看上了狡猾这个狐狸精？”

　　“要说狐狸精，你不就是嘛？”郝姒见它这幅不罢休的模样，被闹腾的脑壳疼，这白毛猴虽然生得可爱，不能再放任它抱着自己的大腿了，不然，指不定魇狐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他抬头，见围观的人不减反增，缓缓抬起了腿。

　　这一抬腿，就不得了了，围观者以为他要逃跑。

　　有人拨开人群，指着郝姒深痛恶绝的说道：“就是他，西街冒充道士的小乞丐，昨日骗了我不少银两，大家可不要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