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的丈夫落在我手里（重生）》清风不换

4、噩梦

　　西厢第二间房的妇人听到外头没了声响，才从房内出来，就看到沈清嘉若有所思站在院门处。

　　她笑着迎上前，爽朗地开口，“陆大夫，您去休息休息吧，我给您把饭菜热热，饭点过了，但一日三餐不能少，多少还是吃点。”

　　说话的人是沈清嘉所救治的王猎户妻子王嫂子。

　　王嫂子生得膀大腰粗，走起路来带着风呼呼作响，做事情也是风风火火特别利索。

　　沈清嘉笑着道了声谢，果然诸事不管，进了正屋偏间内坐在榻上，只等王嫂子送口热乎饭给她。

　　正屋是给病人看病的地方，偏间则是沈清嘉偶尔小憩休息用的，她住的房间在后院儿，方便她照顾种植的草药。

　　在她这儿看病某些事情都成了不成文规定了，比如有钱给钱，没钱就替她干活作为补偿；或者病人住她这儿，病人有家属就得家属照料，并且替分担一部分活计。

　　沈清嘉从来不让人认为这世上有免费好事儿，她也是怕养出白眼狼把自己祸害了，所以向来不做无偿善事，斗米恩升米仇，她前世吃够了教训。

　　王嫂子动作迅速，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端着饭菜出现在屋门口。即便门开着，她也没直接走进去，而是先说了句：“陆大夫，饭菜已经热好。”

　　沈清嘉闻言，理好情绪才对着外头道了句：“王嫂子进来吧。”

　　王嫂子这才端着托盘进屋，“我做饭的手艺也就这样，陆大夫千万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我都是差不多吃百家饭的人了。”山珍海味到粗茶淡饭沈清嘉适应得颇为良好，她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只要能入口就不挑剔。

　　“多谢王嫂子了。”沈清嘉接过托盘，放在小几上，又请王嫂子坐到她对面。

　　王嫂子摆摆手，不敢当沈清嘉这句谢，“要谢也是我谢陆大夫，要不是有陆大夫在，我家那口子还不知道会怎样。”

　　从前晋江村和附近其他村子只有赤脚大夫，所谓赤脚大夫就是游医，他人上午出现了，可能下午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况且游医医术也不是十分好，最拿手的还数推拿跌打。是陆大夫来晋江村后，才有了稳定的大夫和医馆。

　　如果没有陆大夫在，她家那口子摔断了腿，要治也只能架着牛车骡车去镇里，得要一个时辰的路，到时候最好的治疗时间都已经过了。

　　沈清嘉以为王嫂子是在担心日后谋生问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猎户靠的就是上山打猎。

　　“只要好生修养，再配上我配的药，王大哥不会留下病根，日后打猎不成问题。”好歹她也是师承神医陆明，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真是多谢你了陆大夫。”王嫂子做不出哀叹的表情，她也不是那种遇事柔弱之人，看了眼沈清嘉，又想起这次遭大罪了丈夫，最后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希望他再干猎户的活，捕猎杀孽过重。”

　　她担心杀戮太重遭报应，就算不报应在自己头上，日后可能也会报应在后代上，他们成亲八年到现在都还没孩子，她真的怕啊。

　　前世沈清嘉见过作恶之人百年善终，见过好人冤死背黑锅，主持公道反倒惨死，她就不相信报应不报应，只是有重生这档事，让她的不相信有些动摇。

　　既然知道王嫂子的顾虑，沈清嘉也没在打猎这事上多言，吃了口饭，只问道：“王嫂子想好了退路？”人活着总要吃饭，有些事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的。

　　王嫂子点点头，退路早想好了，但她做不了主，想也没有用，“我家那口子硬说打猎是祖传本事，不能在他这里丢了，说什么都要继续做下去。我又没有更好的理由劝他。”

　　前世嫁进秦家后，与那些京城贵妇打交道，沈清嘉养成了个习惯，听进耳朵的话先揣摩三遍，如今依旧改不掉。只是乡野之人说话多粗显意明了，不用她多费心思，难得碰上个拐着弯说话的人。

　　沈清嘉唇角微牵，露出一抹笑意，顺着她的意思说，“正好我得闲，不如替王嫂子把把平安脉吧。”

　　王嫂子脸色一正，见沈清嘉愿意替她把脉面颊止不住发热，笑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陆大夫，我没病没灾的，不用把脉。”

　　这么麻烦别人，她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平安脉只是给人个安心，不费多少事。”沈清嘉停顿了下，接着道：“若是王嫂子过意不去，就帮我件事儿。西厢第三间房还有位病人，目前无人照拂，若是王嫂子有多余时间，替我照看一二。”总归心有芥蒂，别说耐心照顾秦长陌了，她都怕自己让他假死成真死。

　　王嫂子忙不迭点头，“有有有，我家那口子只受了脚伤，手还好好的，不用怎么照顾。”她是真不想自己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还让陆大夫替她把脉。可她嫁人多年都不曾有孕，又想求个平安，只好拐弯抹角的说话，索性陆大夫通透听出来她在说什么了。

　　沈清嘉浅浅一笑，替王嫂子把脉。让王嫂子这种直来直往的人，跟她说话时绕三圈真是为难人。

　　沈清嘉搭上王嫂子的脉，下意识地蹙眉让王嫂子心中一紧，怕自己真出毛病了，“陆大夫，我身子有问题？”

　　“我看啊，让王嫂子您照顾病人怕是不妥当了。”沈清嘉盈笑说道，目光落在王嫂子的小腹处。

　　王嫂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沈清嘉的视线低头往下望去，随后想到一种可能，不可置信地抬眸，“陆、陆大夫……真的？”

　　对上王嫂子充满喜意的眼睛，沈清嘉忍不住沾染上了点点笑意，颔首答道：“有一个半月了，目前胎象安稳，不过头三月还是得多注意些。”

　　王嫂子如今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在古代算是大龄产妇，还是生头胎，事事都得比常人多注意些。

　　这般情况，沈清嘉也不好再继续提让她帮忙的事情，岂料王嫂子主动说，“如果陆大夫不介意，我请我娘过来一段日子。”

　　“全看王嫂子了，我这边的事情不着急，一人也忙得过来。”沈清嘉不喜逼迫他人，省得到时候出事情牵扯到她，她也不了解王嫂子娘家那边的情况。

　　她前世倒是看过奇葩家庭，做亲娘的见嫁出去的女儿日子难过，想贴补一二。结果嫂子知晓了，对着婆婆破口大骂。婆婆受不了羞辱，第二日投河自尽了。

　　“您也说了，我头三月要小心，我那口子还需要人照顾，我也需要人帮衬，我这就托人给我娘家稍信。”说罢，王嫂子就起身准备出去。

　　沈清嘉拦住明显高兴过头的王嫂子，“这事儿不急，还是把这好消息先说给王大哥听吧。”

　　“是是是，那我先去了啊。”走前王嫂子不忘将沈清嘉吃完的碗筷收拾了，沈清嘉有意阻止她干活还差点被王嫂子说一顿，说她小看了她，这点儿小事她还是能够动手的。

　　沈清嘉摸了摸鼻子，村里的妇人不像她前世接触过的贵妇夫人们，揣着孩子就扬眉吐气，身边奴仆成群，精贵得不得了，她们即便是怀着孕依旧得下地干活。

　　等王嫂子走后，沈清嘉还得去看昏迷不醒的秦长陌，她还得想法子让人来照顾秦长陌，总不能让个孕妇一下子照顾两人。

　　其实沈清嘉心里不愿别人和秦长陌太过接触，尤其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极其容易被秦长陌迷惑。

　　晋江村的人心质朴，少有勾心斗角，秦长陌则是将‘物尽其用’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若因为跟他接触的原因影响了他们，那便是沈清嘉的罪过了。

　　*

　　秦长陌双眸紧闭，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有风吹过墙角香椿叶的声响，还有女声在不停说话，他努力想睁开双眼，却依旧不得章法，怎么也醒不过来。

　　随后，眼前的漆黑被杀戮尸体所覆盖。

　　秦长陌发现自己一人站在被无数具尸体所围绕，身上战袍已经破碎不堪，还有人不断的围上来，他只能举起剑拼命的阻挡。

　　只是人数众多，全都怀着必死的决心要杀他，双拳难敌四手，纵然秦长陌奋力抵挡，依旧被步步紧逼到悬崖边。

　　最终，秦长陌浑身力气用尽，身上伤口无数，他后面一步之遥的地方是悬崖。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鲜血染红的河流。

　　“水……”秦长陌艰难地动了动喉咙。

　　“这不是在给你打湿嘴唇了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替他湿润嘴角，害得她做别的事情都不能专心。

　　突然，沈清嘉手一顿，杏眸闪过一丝惊讶，视线落在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低声问道：“秦长陌，你刚刚在说什么？”

　　“水……”

　　虚弱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沈清嘉耳中，秦长陌确确实实开口说话了，在喊着他要喝水。

　　沈清嘉低头看了看茶杯，试着用勺子给他喂水，果真让她喂进去了，既然能够喝水，那离醒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趁着他能喝水，沈清嘉多给他喂了几勺，杯底已经见底才停手，一边将杯子放在床头小几上，一边抬起秦长陌右手准备替他把脉。

　　谁知一时不察，没有摸到秦长陌手腕，却被他大力地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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