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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文豪野犬][半原女]枯叶成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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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试阅
*半原女,因为女主原型也算文豪
*目测男主芥川
*什么时候正式更新未定
*文风模仿《文学少女》
大火之后,甜蜜沦为泡沫。
爱已成枯叶。
#00
代替自我介绍的回忆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性。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抚摸着我的头,言语里是独属于我的温柔:“我的■■最棒了。”
我趴在他的膝盖上,侧着脸仰着头看着他,只要这样,就足以渡过一个下午。
我深爱着他。
爱着他在看着案卷时微皱的眉,爱着他转过头看着我的侧脸,爱着他那双能够倒映出我的模样的眼,爱着他擦过我的脸的胡须,爱着他言语里未曾掩饰的温柔。
我深爱着他。
我是那样掩饰又直白地表达我的爱意。
他和他的那双膝盖,就是我的整个宇宙。
这样美好的一切,却是被他亲手所毁。
我永远都无法忘却那一天。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熟悉,熟悉到陌生。
他说,随便你们。
在短暂的咒骂声后,是连续响起的机关枪。
——以及,漫天飞舞的血迹。
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我面前的那个女人甚至还来不出做出任何哀求,她只是那样最后看了我一眼,最后了无声息。
咒骂声仍然在继续。
但我听不见了,我也看不见了。
视野只剩下一片血迹,还有,突然燃起的熊熊大火。
——如果是在那场火中死去也不错吧?
——不,也许在这场噩梦更早的之前死去更好。
这样,我便可怀揣着我的宇宙我的爱死去。
可我最终活了下来。
活下去的代价是那个把他当做一切的『我』在大火中死去。
至此,我将重获新生,埋葬我的爱,作为仇恨的养料。
然后,我推开了眼前的门。
——“荒木藻罗,望能加入港中黑手党。”
-01 我未曾想过的转折点
那场大火之后,我无处可去。
不,也许这样的言辞并不准确。
如果我去找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因为从大火之中幸存而无比惶恐,假装……我对他的爱,未曾改变。
也许有些东西根本不用假装。
只要这样做,如果我能够舍弃什么,再次回到他为我打造的那个,如此甜蜜的房间回去,我能够画地为牢,我能够维持以往的平衡。
他还能够成为我的宇宙。
我还能够在他构造的世界存活。
就算我知道这是他为我构造的鸟笼。
那么幸福。
哪怕虚假,依旧幸福。
我不用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作为一个曾经被好好保护的大家小姐,我基本上没有任何能够独自体面活着的能力。
但我没有。
我很害怕。
我知道我自己,哪怕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我还是那么深爱着他。
如果他拥抱住我,用着我最喜欢的嗓音在我耳畔轻轻低语着,向我道歉,只要一句“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就足以溃不成军。
我恨着他,可我还深爱着他。
他只要流露出一丝后悔之意,我所有的介怀都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如此卑微,失去了尊严的爱意。
我原先的一切,都是他给予我的。
我所有的特质,也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我不能,不能如此不对等。
我想要从他的阴影摆脱,我想要真正成为我自己。
那场大火之后,我曾经拿过无数个夜晚为此流泪。流泪到心底像是开了个洞,像是呼吸不能自已,耳鸣,绝望。
我反复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他创造了原先的我,也毁掉了那样的我。我爱他,我恨他。
我知道这样没什么区别,可就是无法抑制。
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易地舍弃掉我,倒在我面前的那个女人——我血缘上的母亲,狠狠地嘲笑了我的愚蠢。
弱小之人,能够存活的理由,只能靠强者的垂怜。
而他没有我想象之中,那么在意我,尽管他努力保护着我,可如果需要舍弃我的时候……
……毫不犹豫。
所有的难过所有的痛,过往的一切,好像不过是自取其辱。
一切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是那么天真的我的错。
所以我没有找他,我不能够找他。
像我这样的人,只能作为花瓶的大家小姐,身无分文,流落风尘,或许是最好的下场。
比起被人圈养,比起被拐卖到异国他乡,比起在街头流浪食不果腹,至少我还有一片容身之所。
尽管是如此讽刺的容身之所。
然而我毕竟年少,掌管这家店的老板娘多多少少还保留了一些残存的良心,在我十五岁之前没有让我真正去接客。
我所在的这家店,号称为「横滨的吉原」,算是红灯区数一数二的店铺,来这里的顾客络绎不绝,各种各样都有,像我这样的小姑娘,最多也只是有被动手动脚的威胁而已。
相比之下,某些只是在言语中调戏,基本上不落实在行动之中的常客,而且长得不错,在我们姑娘之中的人气,自然是很高了。
比如说那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和西式的翻领衬衣,黑色的头发不修边幅,个子很高很瘦,脸庞清秀。如果硬要说他能够有什么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是他的地方,绝非他脖子上缠绕的绷带和右眼带上的眼罩莫属。(这段文字部分采用朝雾《太宰治的入社测试》)
问题是那个眼神。
明明是如此爽朗的笑着,眼睛里却充斥着能够在瞬间激起女性母爱的忧郁。
我定定地注视着这个男人,突然能够理解那些姑娘对于他那么如此热烈的讨论。
他的身上,尽管明显能够感到危险,却拥有着让人飞蛾扑火去靠近他的魔力。
当然,这不包括心有所属的我。
当我拿着本店的菜单(实际上只有酒、下酒菜和姑娘)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面前,我看到他看向我的眼神在瞬间变得犀利,如同是,能够穿透别人灵魂的视线。
我想我的微笑一定有在瞬间僵硬一秒。
随即这个男人再次懒散的笑了,像是刚才的打量未曾发生,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我:“这位小姐,总觉得,我们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呢。”
我垂下眼,假装轻浮地笑了:“噢?也许是在前世也说不定。”
我并不认为我在说谎。
原先的我已经在大火中死去,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这自然是前世。
是的,我曾经见过他,在我还拥有我的宇宙我的世界的时候。
当初为了保护我,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这个男人,也许算一个。
太宰治。
这个男人的名字。
我所爱的他带来的人自然不简单,而能够让我见到的,也是他信赖着的人。
我不确定太宰是不是真的认出了我,毕竟当初的我和现在的我,判若两人。
原先我更像是一只被鸟笼束缚的金丝雀,固执地只接受饲主的喂养,愿意为他独自一人展示我的歌喉,付出我的一切。
而现在……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妖艳的和服,忍不住嘲讽地笑了。
有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在想,这么一年多的生活简直像是一场梦境,一年前的那场大火开始,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总有一天我会梦醒,我可以抱着我的世界,瑟瑟发抖,同他讲述这个梦境,他会用着他那只温柔的手安抚似的抚摸着我的头,为我驱散所有的恐惧。
拥有这个想法本身,比起其他,更为可笑。
眼前的太宰治结果在菜单点了一瓶酒后,不置可否地笑了:“如果前世能够碰到这样的女性,那的确是我的荣幸呢——这位小姐,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么?”
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真没想到,这个人也许是个萝莉控——对于如今不过13岁的我而言,我还真不知道除了某些幼女萝莉控外还有什么人能够在第一次见面说出如此的话语。
就算是逢场作戏……对我也没有这个必要才是。
也许我应该重新改变一下对这个人的看法。
然而我还是回答了他。
“藻罗。”我报上了自己的艺名,拿起一旁送上的酒为他斟满,看着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倒是我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端起酒杯一干二净:“我嘛,名字倒是不足挂齿,当然藻罗小姐想要知道的话我自然应该告知——太宰,太宰治。”
不足挂齿?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港口黑手党数一数二的人物的名字,居然不足挂齿——呵,港口黑手党已经没落了么?
倒不如说,这家伙,“谦虚”的过分。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报出自己的真名。
那么理由只有一点。
他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并且拥有足够的自信。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脸上的嘲讽未曾掩饰:“看起来有些职业并没有我以为的忙碌。”
太宰治晃着酒杯的手一顿,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惊讶的微笑:“许久未见,藻罗小姐倒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性。”
“想说鲁莽?”我跪坐在他的身侧,将一抹发丝撩到耳后,“我倒觉得和你没有必要打什么哈哈,那纯粹浪费时间。”
我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洞察力,如同是能够俯瞰世间一切的上帝,我并不认为我的道行能够瞒过他,倒没有必要自取其辱。
“你又不会告诉他,不是么。”我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继续为他斟满酒杯。
的确,他信任着太宰,但同样的事实却是,太宰并不是鲁莽崇拜他的人。
说起来这的确再次证明了太宰治这个人的不简单,能够让他经历到“不对等”的人,我只认识这一个。
至于我,也不过只是那么多个崇拜他爱戴他爱慕他的人的其中之一。
“他以为你死了。”太宰治随意地说出这句话,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再次犀利,“毕竟我们都以为,在那场大火,无人能够生还。”
我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对,我活了下来,这是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我后来也有了解,那场大火实在是太大,警方都无法确认到底多少人在大火中丧命,现场过于残破,就连DNA检验都无法做到。
能够做到帮我混淆我存活的事实,这一点,是我仍然有一口气喘息着的母亲为我做到的——她自己,加大了火势。
那位我曾经,甚至一度憎恨着的母亲,却尽力给我了最大的存活可能。
那位我原先,尽力相信深爱着的他,到最后选择舍弃了我。
如果不是怀揣着异能,我也无法活下去吧。
那份,原先源于对他的爱的异能——「甜蜜房间」。
我以为有他亲手为我打造的房间,足够甜蜜。
然而只是我以为。
那场大火之后,甜蜜沦为泡沫。
就连这个异能力,也随之消失不见。
因为,发动这个能力本身的我,都开始质疑这份爱的真实啊。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是否正确,毕竟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异能力这件事的原理,知道的,只是存在这种现象而已。
“然而我活了下来。”我做出了一个不符合这幅打扮的动作——耸了耸肩,“至于过程,我以为你并不在意。”
“嘛,说的也是。”太宰治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随意,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的时候他放下了酒杯,面对我“要再来一杯么”的询问,露出了夸张似的无奈笑容,“不算了,这里的酒虽然很好喝,但真的——超贵的哎,再加上藻罗你的陪客费也并不便宜嘛。”
“看在原先相识一场的份上,助人为乐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实么?”我才不打算理会他的哭穷,一定要说的话明明我才是那个比较穷的好不好,“不过看到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的份上就算了,以后记得一定要多照顾我的业绩才是。”
得到了他故作为难的保证之后,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好似关系很好的伪装。
这是互相利用的前提。
不过……
我本来计划着等我更加强大之后再选择离开,既然这个人出现了,那么转折点到来的那天,指日可待。
我由衷期待那天的到来。
+02
某些骄傲表面和伪装
对于横滨的普通民众而言,有些词语遥远的像是别的星球的词汇,与自己的生活毫无干系。
比如异能力,比如武装侦探社,再比如……港口黑手党。
若说前两个词还能够一笑而过的话,最后那个名词,简直就是噩梦。
港口黑手党。
黑暗势力。
这并非仅仅是出现在小说电视剧中的产物,每一个人在童年中甚至反复被告诫不要去某些地方玩耍,那里,是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若是不小心踏足到某些地盘——必须得做出付出生命的预计。
这是常识。
所以某天,有个自称“荒木藻罗”的姑娘单枪匹马地闯入这里,号称自己要加入□□这点,自然引起了不少波澜。
——“荒木藻罗,望能加入港口黑手党。”
如此简明扼要的言论。
对于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而言,这是足够作为话题的事件,代替了前不久被讨论得火热的,关于原干部太宰治的突然失踪。
本来以为这个姑娘的生命即将落幕,让很多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加入了□□,并且归为了芥川龙之介的直属部下,而且还有传言是芥川自己申请的。
芥川龙之介是什么人?
无论是不是他的部下,听过他名字的人都知道最浅显的一点便是,他很强,强到令人心生畏惧。
平常都是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也是原干部太宰治亲手教导出的部下。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
至少有些知情人看来是这样的。
毕竟荒木藻罗,是原先同样隶属于太宰治的津久见的表亲,就以芥川一直以来表现的对于太宰的执着来看,会做到这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津久见可谓是在如今的□□直属于太宰最久的部下,比她呆的时间更久的人不是在火拼中丧命就是做出了什么不应该做出的事情而被处决,也许后者只需要做事安分就可以避免这样的命运,可是前者……基本不可避免。
但是津久见不一样。
尽管她的攻击力在□□里的很多人看来算是负数,但是她的异能,绝对不可小觑。
号称能够不死的异能。
无论是怎样致命的攻击,她都能够存活。
这么多年,甚至连模样都没有变化丝毫。
在太宰治消失之后,津久见被改调为中原中也麾下,就荒木藻罗自己的话而言,她加入□□的动机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自己这位表姐,津久见自己也说是看到了自家堕入花街的表妹,想把她从泥潭之中拉出来所以提供了港口黑手党这个考虑条件。
尽管这番话听上去很有漏洞,可专门负责调查组内成员背景的相关人员也颇有些无可奈何,毕竟,无论是津久见还是荒木藻罗,两个人的身份背景都无法查询。
荒木藻罗能够查到的最早的资料,就是她原先在花街陪酒的时候开始。
以□□目前的势力来看,基本可以排除被人故意处理身份的可能,唯有的就是按照津久见所言,“我们不过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乡下人而已”。
……尽管这话受到了荒木藻罗本人的怒目而视。
所以,在上级无意纠察,下级消极怠工,以及给的理由足够凑合再加上那么一咪咪的人情的帮助下,荒木藻罗的身份算是勉强过关。
至于黑手党的入伙测试,就以她在正式加入之前所做的贡献,已经能够称之为满分通过。
但正因为这些种种的特殊照顾,不少人对这个名字很有意见。
特别是她本人在加入之后表现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就连日常训练看起来都很是漫不经心。
每次自由活动时间,当别人都在致力于提升自己的格斗能力,只有她穿着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色风衣,靠在墙上还经常随意地打个哈欠,吊儿郎当的样子。
看起来……十分火大。
哪怕去和她言明要求认真训练,对方也只是抬了抬眼,声音冷淡:“你没有管辖我的权力。”
的确,哪怕荒木藻罗只是新人,作为直属于芥川部下的她,甚至有权利拒绝别的干部对她的安排,更别提他藤田步一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训练官。
他又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去专门打扰芥川。
一开始的确只想放任自流,但实际上,荒木藻罗的行为实在是太拉仇恨了。
试想一下,当你在一旁挥汗如雨的训练,某个人一定要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眼神甚至隐隐透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至少有些人是这么觉得的,面对一个如此嚣张的新人,一点对前辈的尊重都没有的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教导她,去学会“尊重”。
自然是……
——用拳头的方式。
训练官藤田步一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个傍晚。
夕阳西下,所谓的“逢魔时刻”。
他原先有个短暂的师生之缘的“学生们”有几个对着荒木藻罗出言挑衅:“哼,听说你这几天很嚣张么?”
“嘛,毕竟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不懂规矩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噢?听说你原先还是那里点名率挺高的陪酒客,倒不如……让我们看看,哪里足够被点名?”
说着这样的黄色浑话的男人们,哄笑了起来,
听到这一切的藤田步一皱了皱眉,尽管他觉得荒木藻罗需要吃点亏,但这样的言辞……着实有点过于低档。
不应该去拿黑手党里其他同伴的过往调笑,这是一个默认的原则。
正准备出言打断这一切的训练官突然看到了荒木藻罗的眼神,他愣了愣。
那样冰冷的眼神。
如同俯瞰着蝼蚁一般,高傲到不屑一顾。
荒木藻罗的手随意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声音冷静到像是被羞辱的那个人不是她:“你们哪位?”
足够目空一切。
真正令对方感到耻辱的,不是被人小看,而是从未被人看见过。
就连同他们计较的必要都未曾有。
男人们中的一个像是被她的态度激怒,他冲上了狞笑着:“让你身上的疼痛记住我是谁,等你不得不在我身下痛哭求饶的时候……唔!”
一切的变动只在瞬间。
那个男人抱着头突然翻滚着哭嚎着,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站在那里,伸出的左手上停留着一只枯叶蝶。
“你这婊子!对他做了什么!”伴随着怒吼剩下的人一起冲了上来,这一次训练官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动作。
荒木藻罗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闪躲,左手停留的枯叶蝶突然在瞬间分裂,朝着不同的人身上飞去,而当那些人被碰到的瞬间都如同第一个人一般,自己在原地打滚哭嚎着。
躲在暗处的藤田步一呼吸一滞。
这……就是传言之中,异能的力量么?
仿佛能够傲视一切的体术。
他好像明白,为何在她眼中对于体术训练如此不屑一顾的模样。
那是因为,对于拥有异能力的她而言,似乎无关紧要。
这已经无法称之为战斗。
从一开始,异能力者和非异能力者的距离,就像是无法被跨越的鸿沟。
“□□守则第三条,受到攻击必要加倍奉还。”荒木藻罗突然开口,她的头发刚刚过肩,被她随意地拿了个皮筋松松垮垮地贴着脑后,“您觉得我说的对么?训练官老师。”
藤田步一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努力抑制自己的害怕,从暗处走出来,假装镇定同这个人一问一答,哪怕面对荒木藻罗低声诡异笑着询问“老师你是不是害怕了”的话语,他也只能强撑着淡淡道“没有的事”,幸好藻罗自己似乎也觉得无趣,没聊多久就信步离开。
后来,那几个人也逐渐从诡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精神受到了足够的惊吓,没多久就一个个申请退出港口黑手党了。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通过□□的入伙测试,只能算是预备人员,而他们的中途退出,这种事情的确常见。
荒木藻罗仍然是每次到了训练时间都会在一旁出现,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但再也没有人敢发表意见。
那场事件,足够杀鸡儆猴。
实际上私底下藤田步一也问过她为什么不干脆翘掉,如果对于她而言,训练没有必要,何必浪费时间。
结果对方只是面无表情,一脸随意:“反正我没什么事做。”
藤田步一看着穿着靴子单脚点地靠着墙的藻罗,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真的不需要我在你的成绩单上写个合格么?”藤田步一简直想给这个姑娘跪了,有的时候他真心觉得,她在某方面洒脱的过分。
就拿她在格斗这方面的成绩来说。
她不应该不知道所有的成绩到最后都会上交给自己的上司过目,尽管他觉得同异能力的杀伤力相比体术没什么必要学习,可是,连最后的总测试都拒绝参加得多缺心眼啊?
“0分就好。”荒木藻罗这么说着,突然冷哼了一声,“那家伙应该早知道才是。”
藤田步一决定忽视她说“那家伙”其实是指代芥川先生的事实。
……的确。
藻罗的行为如此出格,哪怕没有任何人刻意给芥川先生打小报告,芥川先生多多少少也肯定有所了解。
放任藻罗小姐的芥川先生……应该不会因此而动怒才是。
藤田步一看着离开连再见都没有说的荒木藻罗,垂下眼帘。
他总觉得,她在背负一些不应该背负的东西,如果不是某个夜晚他不小心看到她一个人在训练馆独自偷偷训练白天的内容,他也会以为,这不过只是一个凭借自己的异能而骄傲自满的家伙。
连自己的格斗能力都必须隐藏起来的她。
不,实际上那个夜晚,他没有看见任何人。
这样以为的话,是不是比较好才是?
不去好奇,不应该好奇的事情。
荒木藻罗。
这个,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新人。
直属于芥川龙之介。
仅此而已。
-03
不应给出的承诺之辞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笑意盈盈的少年,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讨厌他。
除却因为他那张清秀的面庞赢得了这里不少其它姑娘的怜爱,每一次他过来喝酒都被点名的我自然是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我并不惧怕那种羡慕、嫉妒甚至厌恶的神色,那些都是我早就习惯的东西。
对于那些仅仅凭太宰治一张容貌就想要贸然接近的姑娘,并非我对颜控鄙视,而是这种喜欢,在我看来,着实肤浅。
我也没必要和这些姑娘置气——如果你被蚂蚁咬了一口,你会特意咬蚂蚁么?最多只是捏死而已。
当然因为这点小事夺人性命还不至于,但我还是觉得,有的时候需要应对明显不是同自己一个等级的人勾心斗角、虚与委蛇,挺烦的。
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的,我认为哪怕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也无需进一步降低自己的格调,沦落为众多蝼蚁之一。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虽然这家伙每次过来都翻我牌子,可!是!他却是所有我的客人中,最为吝啬不怎么给我小费的那位。的确找我聊天喝酒我是有回扣来着,但像这种地方工作肯定还是小费才是主要收入之一啊。
……尽管我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敢给我小费,我肯定会找个机会弄死他。
我的尊严,我的骄傲都不允许,知道我底细的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宛若对我的怜悯。
哼,就算我知道他左右为难又怎么样,你觉得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么?(和善的微笑)
“所以说,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随意地瞥了他几眼,眼里嘲讽未曾掩饰。
虽然太宰治找到我在这里之后就不断过来喝酒,但那是上次之前的事情。
而上次到这一次,几乎都快有两三个月了。
原因自然是上次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大概来了五次之后,我终于犹豫地,向他拜托了一件事。
那就是指导我的体术。
在那场大火之前,被那个人保护地好好的我,的确有过学习体术的机会。
可当时我对这件事的确没什么兴趣,连着气走三个老师之后,我的那个他把我抱着放在他的膝盖上,轻声地询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
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回答的?
大概是:
——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所以我不需要学。
是的,我不需要。
我只要躲在他的庇护之下,这些都是没有用处的东西。
只要有他在。
因为他,就是我最好的保护啊。
他笑了笑,轻声地承诺我:“好啊……只要我的■■你愿意,我就保护一辈子。”
当时他承诺我的神情,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连嘴角扬起的弧度直至今日,我都历历在目。
他是个骗子。
给出了食言的承诺。
我明明,甚至在大火之中,都在期待着他的保护呢,可到头来,只是自己的妄想。
——那是给予了希望后的绝望。
所以我当初没有学。
实际上在太宰治来之前,我就有自己偷偷练习了,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依靠除去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总会迎来失败的那天。
更别提,到如今的现在,除却他,我不想依靠任何人。
再换句话说,我是无人能够依靠。
尽管我当初在体术老师教授我的时候拼命捣乱,但多多少少还是听了进去的,现在也依旧能回忆出十之八九。
就我自我练习来看,已经足够。
而在自己努力练习了一年之后,选择太宰治做出进一步地指导,也是有我的道理。
这个港口黑手党历年来最年轻的干部,在这方面进行指导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好吧我承认,知道他的体术只有在港口黑手党中下水平的时候,我还是怀揣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梦。
比如狠狠地揍他一顿之类的。
当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那个少年嘴角的笑容加大,很爽快地点点头。
一分钟后被撂倒在地的我就狠狠地被打了脸。
而那个施暴的少年蹲在我的前方不远处,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温暖的笑容,像是刚才做出那样的动作只是我的错觉。
嘴中吐出的,却是足够残酷的字词。
“如果说藻罗小姐觉得我只是区区□□的中下水平就认为能够打赢我可是大错特错了呢,”他蹲在一边看着我的狼狈,“现在的你,仅凭我也足够吊打你。”
也许对我而言,最为屈辱的不是别的,而是每一次我在挑战之前都认为自有进步,可每一次都还是被他在正好一分钟的时候成功解决。
每次都是一分钟。
再换句话说,我现在同他的体术,都差得很远。
“凭现在的藻罗小姐是不可能赢我的。”我不记得是哪次训练他站在一旁突然道,“因为藻罗小姐同我所处的环境可不一样啊……藻罗小姐该不会是连人都没杀过吧?”
我张了张嘴,其实很想争辩什么。
的确,原先在他的保护下只是大家小姐的我,和现在待在这种夜店里面做基本的招待的我,再怎么训练,也比不上沐浴着鲜血,在黑暗中前行的黑手党成员。
可我绝非没有杀过人。
原先尽管那个人允许我不学体术,可还是让我学了最基本的一招保命。
他说,如果他来不及救我,至少这样我能够为他争取时间。
因为是他的希望,所以我认真地学了。
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已经想过,他有可能会没有办法保护我,甚至发生牺牲我的事情?
他也许是爱着我的,所以想要保护我。
可他却没那么爱我,所以能够舍弃我。
但的确是因为这样,我才得以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最喜欢把我打扮成一个大和抚子,头上别满各式各样的发簪。
我在大火之中出逃那天,也是这个模样。
而我所有的发簪都有一个藏有毒药的按键,只要一按就能够从发簪末端发射。
从大火中逃出的我,服装尽管染上一层灰,却依旧不改其艳丽——独自一人穿着这样的服装的少女,甚至为了躲避追兵的可能还朝偏僻的地方逃离,会被人盯上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被几个男人围住的我,不得已动用了我的发簪。
刺向第一个人的时候我都来不及去看那个人的情况,就不得不用此法继续刺向剩余的男人。
在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我都来不及去审视内心的罪恶感——因为我已经无路可退。
最糟糕的,是解决最后的那个男人。
被察觉到我的攻击方式,我所有的簪子都被人扯了下来,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因为同伴的倒下而被激怒的男人面容着实像是要向我讨命的恶魔,我在那个瞬间,只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我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在他俯身想要抓住我的瞬间,我迎头而上,亮出自己的大拇指,狠狠地朝着对方的眼窝刺去!
他狂叫着,我只是死命的用着力,还亮出了自己留了很久的指甲。
不知奋斗了多久,他终于倒地,我看着地上倒下的一片男人,从他们的身上掏出刀子,闭上了眼睛。
那仿佛是一个世纪。
我……全部用刀子杀了他们,无论是不是用过毒药已经导致死亡的,全部都刺了一遍心脏。
我不应该给任何人,留下我存活的行踪。
一旦开了杀戒,你会发现,杀人其实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生命的流淌只是一瞬,我并不喜欢杀人,但也绝非厌恶。
那是同自己无关的,甚至会威胁自己的人。
刀子和簪子被我全部收了起来,虽然说这种地方没人会查尸体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处理了一下现场,伪装成他们自己自相残杀的情形。
但我没有告诉太宰治。
原因很简单,我应该努力暴露出自己最少的消息。
有些时候,就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有什么不应该让他们知晓的。
教会我这个道理的,也是那个人。
有时候总觉得回忆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因为你会发现,随随便便你都能找到那个人的踪迹。
那时候刚刚觉醒异能力「甜蜜房间」的我,想要去找他分享我的喜悦的时候,他还没听完我絮絮叨叨的话就直接打断了我。
那是我印象里,他唯一一次打断我的话语。
“这个能力的内容,■■就自己保密好不好?”他凝神看着我,神色认真,“虽然我很高兴■■愿意信任我,可实际上这种事情并不是简单的信任就可以托付告知的——就像也许有些事情我瞒着你,但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你哦。”
若是知道背负的越多,反而越容易为此感到疲惫么?
当时的我还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所以,如果我不告诉你,那么我就可以保护你了么?”
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无比宠溺的笑容:“好啊,那么就麻烦你保护我了。”
——现在想来,这些回忆,都无比讽刺。
他朝我做出了不应该有的承诺,那是他说会尽力保护我;
我也朝他做出了他不需要的言辞,我想要保护他的事实。
如此讽刺的合拍。
话说回到上次发生的事情,其实挺简单的。
不过只是我和太宰打斗的时候,正好有人闯进来看到了。
不过还是当时的姿势有点奇怪而已,女上男下,尽管那个时候我的手指正抵着他下颌那两侧的动脉,他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按住了我脖子部位的颈动脉。
然而这个姿势在旁人看来,就有点古怪了。
更要命的是我今年才十三岁啊,勉强还能称得上萝莉。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瞬间太宰的变脸,我绝对没有在幸灾乐祸,真的。
第二天,太宰治是个萝莉控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当初这里收容我的店长也隐晦地告知我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早行事地好。
……我并没有故意给他抹黑啊,我只是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而已,也绝对没有帮助流言蜚语的传播,顶多只是放纵而已。
为了平息这段流言,太宰才迟迟不出现吧。
……我没有幸灾乐祸,真的,对太宰这种人怎么能算是幸灾乐祸呢?
“那件事倒先放一边,”太宰治耸了耸肩,“我倒是听说一个传闻哎。”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下意识地呼吸一顿。
“藻罗小姐,听说你,最近经常拜访贫民窟?”
他脸上的笑容,是对我自以为是的隐藏踪迹的行为,最好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