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大冒险]当归》樱桃蓝莓

33、第三十三章 死讯

　　午夜时分。凌乱的呼吸已经平息。

　　安岩紧紧抱着神荼，生怕一个松手对方就会再消失不见似的。神荼几次想挣开都失败，最后放弃了，闭着眼睛感觉着对方炽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有点痒却莫名的温暖。

　　“神荼，你变了好多。”

　　我变了好多？神荼转身看向安岩，却从他漆黑的眸子里读不出任何东西。末了安岩自己换了话题：“这次协会派我来，是为了除掉帝国余晖高层的首领，叫阿塞尔。”

　　果真，在说完这句话后，神荼的眼瞳明显收缩。安岩更紧地抱住他，直视他蓝灰的眸子问：“神荼，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他们派你来是检查我是否是奸细？”神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换了个角度。

　　安岩犹豫了一下：“上层的确说苏秦有给帝国余晖通风报信的嫌疑，让我和你搭档顺便查看情况是否属实。可我接到任务的时候并不知道苏秦就是你……”

　　“你信么。”

　　“我信，我为什么不信。”安岩笑，“你从来就没试图掩饰……是么。”

　　神荼没有回答。

　　“你在英国出道，次次接最高等级的任务，就是为了在THA里迅速升职，好更快接触到更高等级的机密。”安岩说，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事不关己的事情，只有微微颤抖的嗓音暴露他此时的情绪，“换了名字和身份，刻意避开我和小猪他们，一是因为你之前有背叛协会的记录。二是怕我们认出你揭穿你，神荼，我说的对吗？”

　　神荼依旧不语。

　　“神荼，你以为允许我对你发泄欲望就能让我忽略掉所有事实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哪怕不能告诉我实话，给我一个谎言也可以！”

　　求求你不要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阿塞尔被附身了。”

　　安岩的眼睛猛然睁大。

　　“附身他的恶魂，是我的弟弟。我不会杀他的。”神荼木然说，趁安岩震惊手劲变松动的时候挣开他的怀抱。

　　“在和贝希摩斯在一起的时候，他三番两次想借他人之手杀我。”安岩说。

　　“他到现在为止没有动过你。”

　　“他杀了瑞秋的未婚夫罗平，还有你的师侄老张！”

　　神荼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触动。

　　“THA屡次接到他残杀平民的报道，派罗平去调查，结果罗平惨死在巴黎。之后他顺藤摸瓜，派探子来到中国，搜寻身负馗道力量的人夺取他们的力量。老张已经死在他们手上了，胖子都疯了，我用性命发誓会替他报仇才拦住胖子没去送死！”安岩说，声音不受控制越来越大，“你学了这么多年馗道，比我清楚，恶灵的怨念会蚕食原本人格的善良和理智，就算这是你弟弟的生魂，他现在也没有你弟弟在世时的纯真，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就是这样神荼你也无所谓吗？！”

　　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神荼闭上眼睛，老张和罗平的脸在他眼前晃动，让他难安。

　　我只是不想……由我结束他的性命而已。

　　安岩看着向来强大的神荼难得在他面前露出的脆弱，磨着牙齿一笑：“你弟弟对你真是超乎寻常的执着呢。为了他的一句不许见我，你躲了我将近两年？还打算继续这样维系下去？”

　　神荼眼瞳微微收拢：“谁告诉你的？”

　　包姐还是丰绅？

　　“是丰绅，”安岩的话坐实了神荼的猜测，“他把我被你搞晕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还有你拜托他的约定。要他照顾我？哈，他那么个从冥间还魂的死鬼，天天觊觎我的郁垒之力不坑我就不错了，你指望他会照顾我？”

　　“他和你有鬼曼童联系，不敢伤你性命。”

　　“在西夏王陵的时候，他和帝国余晖的卡卡雅勾结，害得我被一个什么鬼的母虫寄生差点死在那里。”安岩冷冷说，“好在后面我总算抓住了他的把柄，答应他复活固伦的条件，他才有几分真心和我合作。”

　　“你复活了固伦？”神荼知道郁垒之力达到高阶的时候，的确有复活生命的能力。可是以安岩的水准，级数还不够吧？这样的话强行催动郁垒之力会对自身损伤巨大。这也是之前神荼一直对丰绅救妻的要求视而不见的原因。

　　“一命换一命？我才没那么傻呢。甭说别的，就是找到合适他老婆命盘还能入了丰绅法眼的女尸就够他费劲的，”安岩说，“之前好容易找到一个，还被他爹拿过去复活干女儿去了。唉，也是可怜。不过那家伙也是痴情，神荼你要是有办法，这件事了了咱们帮他圆了这个心愿吧。神荼郁垒合璧逆生死轮回什么的，你师父不是说过吗？也算做好事。”

　　也不是自己同情心泛滥，在安岩和丰绅搭档的时日里，好几次都在寻找固伦的他身上看见了寻找神荼的自己的影子。

　　一次次碰壁，一次次被现实打脸，仍不肯放弃。

　　“再说吧。”神荼说着打算翻身起床到别的房间去，结果看见安岩目光定定的看向自己，秀眉一挑：“怎么？”

　　“你能让我再抱你呆一会儿吗？”大概是适才提到弟弟神荼抗拒的态度加上现在严肃的话题，安岩的声音有点被冷落的小动物的期望和伤感。

　　抱……第一个意思还是第二个意思？

　　“不不不，你真的不要想多，我没有继续那个什么的意思……”安岩已经深深后悔刚才直接纵欲的作风了，显然神荼故意躲开自己接近两年不见面是有心事，他从来不是那种把情绪明白说出来的人，还特地要买安全套，估计刚才那次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心里并不是百分百乐意吧。

　　再往前想点，一开始确立关系完全是自己使诈酒后乱性，第二次……去埃及以前，是自己上赶着跑到他房门口求欢，他没拒绝。

　　每次上赶着都是自己啊。

　　即便是确立了关系神荼对他也没和之前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有时候安岩在大街上看见别的情侣手拉着手亲亲热热的就会想到他，他一贯的淡然和冷静，几乎到了冷漠的地步，明明干过那么亲昵的事情，他们两个的亲密度却还不如大街上刚认识两个月的情侣。

　　最开始的自己因为追到神荼高兴的完全不曾考虑过这些，后来神荼一个人丢下他跑到巴黎这个问题才跑到安岩的脑海里。黄泉水的毒性揭开了这层执念，安岩突然发现，从头到尾他都沉溺在自己的感情里，神荼的家人，神荼的目的，神荼真正的所思所求，自己是如此的一无所知。

　　而他那句“你不适合冒险”，更是一步步成为了安岩的心魔。

　　如果他不接受自己，为什么一次次的护着自己？如果他接受自己，为什么每次最后都是一声不响的走开？在埃及是这样，在巴黎也是这样，是因为你逃脱不了神荼郁垒绑定后无法逆转的宿命，就要主动淡出我的生活吗？

　　这些问题在分离后接近六百个日日夜夜在安岩脑海里思考过无数遍，有伤心过，有怀疑过，有愤怒过，可在面对神荼的时候却完全问不出口。可能男人，就是适合用行动表达感情的生物吧。

　　神荼的眼眸依旧如蓝宝石流转着微光，安岩觉得只要这么对视就会溺在他的视线里。神荼淡淡说了一句：“不要多想。”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就去淋浴间淋浴了。

　　之后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