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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钟氏 ...

  •   寿宴还未结束魏国公夫人便要告辞了,知她不受乏累伯府老太君没坚持挽留,遣儿媳替自己去送了。

      伯夫人极亲昵地挽着钟氏,一直送到了大门外。钟氏上马车时她还没撒手,非要亲自扶她上去不可,殷勤得让人好生尴尬。

      反复道别几次,马车总算动了,随着辘辘的车声,钟氏挑帘瞥了眼仍站在大门口探脖摆手的伯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宋疏临转头看向母亲。“她又求您了?”

      钟氏无奈点头。“她请我给她女儿做笄礼正宾。”

      “她还真会求人。”宋疏临哼声,将引枕垫在母亲身侧扶她靠上去,“您同意了?”

      “你觉得呢?”钟氏掩口轻咳了两声。“我能来拜寿都是看在你父亲面子上,做正宾,算了吧!”说着,她又警觉地瞥了儿子一眼,“倒是你,自家喜宴都不见你上心,今儿怎就想来了?”

      宋疏临抿唇而笑。“自然是陪您。”

      “得了吧,你那眼神可没在我身上。”钟氏不领情地给儿子撂话,然宋疏临不为所动,依旧笑意坦然。钟氏轻哼了声,“你是为了那位姚姑娘吧,就是与你传出谣言的那个。”

      宋疏临笑而不答,唇却越发地弯了,还有那么丝丝得意。

      钟氏惊讶,她也不过说说而已。“当真是她?”

      宋疏临点头,毫不掩饰。

      钟氏脸色当即变了。

      难不成儿子当真对她走心了……

      钟氏重视门第,对小儿子,她一直希望他能娶个蕙质兰心、知书达理的千金,至少在儿子十五岁之前她是这么想的。可结果呢,自打跟随国公爷出征回京后,他是撒了欢地玩,虽科考任官没耽误,但名声也在北直隶传开了,整日同小郡爷他们厮混在乐坊戏苑,女人倒是没少接触,可哪个是正经出身的?以致于钟意他的千金小姐不少,可每每上门提亲,都被各种理由推脱——

      比如太常侍卿给女儿改生辰道八字不合;淮安后夫人哭诉不舍十九岁女儿太早出嫁;顺天府府尹更是不知从哪找来个指腹为婚的准女婿;而镇国将军,哼,干脆让女儿当了把花木兰代父从“军”去了!最离谱的当属权都督家小姐,年年守丧,丧都守到表姨母家了!为了躲亲,真是什么招数都用了。

      想想钟氏便觉得脑仁疼。

      不过老天眷顾,终于有人来提亲了,还是瑞亲王,钟氏高兴得差点没去烧香拜佛,结果被小儿子一句“不忍耽误郡主”给回绝了。

      那一刻,钟氏恍然顿悟:儿子好色,只是好的不是女色!

      不怪钟氏多心,她当真没见儿子对哪个女子上心过,便是往来也不杂男女之情,而且他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穿衣戴帽都是小厮服侍。

      哎,说来还是怨自己,自己就不该在他情窦初开之际让他随父出征,终日和群大老爷们在一起,一去就是好几年……

      眼下儿子居然有了让他走心的姑娘,虽然那姑娘门第不算高又有流言在外,可她好歹是个“姑娘”啊,钟氏应该高兴才对,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你喜欢那姑娘?”

      宋疏临笑而未应,答案不言而喻。

      钟氏懂了,捻着念珠叹了声:“只怕你和她没那个缘分啊!”

      “为何?”宋疏临微诧问。

      “听闻人家有心上人了,而且她祖母要给她说亲呢。”

      “说亲,谁?”

      钟氏手里念珠一顿,“你也认识,沈燕绥。”

      ……

      从恭顺伯府回来后,善善始终未能从今日百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中走出来,她如何都不敢相信惜言竟然会暗约私期,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表哥?

      他们的关系怎么说呢?确实相处得不错,惜言和善善是好朋友,少不了和沐麒接触,惜言曾说过很仰慕沐麒这样的兄长,而沐麒对她也很照顾,善善以为这不过是兄妹之礼而已,却不料他们——

      暖阁里暧昧的声音不停地在脑袋里徘徊,善善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就算他们之间是爱慕之情也不该这般冲动,惜言年纪小不懂事,可沐麒呢?

      若说这事是沐麟干出来的没准她还能信,可沐麒……那可是沐麒啊!

      想到这,善善也终于明白前世惜言为何嫁得那么匆忙了,想必是偷约被发现,为了遮羞吧!这也解释了为何前世的惜言如此受到夫家的怠慢。

      既然被发觉,为何前世的沐麒并未受任何牵连呢,科举仕途,娶妻生子,一路顺畅。

      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惜言咬死了没说。

      这个痴情的傻丫头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云骑尉”的案子还没头绪,另一边惜言又出了这么一桩事。且不说善善已经预知了惜言的下场,两人情同姐妹,冲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善善也不忍心放任不管。可是,到底该如何解决呢……

      是夜,善善辗转反侧久久未眠,浅睡入梦,她又回到了百花园,暖阁里面声音依稀可辨,她回头望去,这次没有宋疏临遮挡她的眼睛,紧闭的窗户敞开着,她看见了惜言和压她身上的男人——

      善善惊得一动不敢动,可那人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蓦地偏头,青丝间那张脸露了出来。她吓得猛吸了口冷气,却闻那人阴测测地道了句:“表妹,你来了……”

      善善从梦中惊醒,手脚冰凉心里直发怵,梦里那个和惜言私约的人唤她表妹,可他根本不是沐麒,凌乱的发丝里露出一张狰狞丑陋的脸,竟是在栖雁阁里她见到的“云骑尉”!

      许是日有所思吧,善善连续两日梦到这几个人,每每惊醒便不敢再睡了,睁着眼睛捱到天亮。早上瑶草来喊她起床,瞧见她一脸憔悴都惊呆了,还以为她病了。

      她是病了,心病!

      本来今日请了莲嬷嬷帮她指导笄礼的,可早饭时瞧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老太太心疼了,让她休息一日。

      善善巴不得不练呢!莲嬷嬷原是宫里调.教女官的掌事嬷嬷,因着年岁大了特许她出宫养老,她对礼仪极为熟悉,所以经常被朱门大户请来指导自家小姐。请得多了,她名气也就大了,抬着架子对人极苛刻,前世善善没少挨她小竹鞭子抽,小腿都红了。

      既然不用练习,这一整日的时光也不能浪费了,善善很想去找宋疏临问问案子的情况,可转念想想还是决定自己去查。

      那个云骑尉摸不到影,薛渡还是在的。善善很想了解他的一切,比如到底如何掩身琳琅阁,又是如何娶了桑掌柜的……想知道这些,许有个人最清楚,那就是沐斯年。

      两年前沐斯年还嚷着要娶桑绾呢,气得一向温柔的大舅母给他好顿揍,后来这事不了不了之,再后来没多久他便和寄朝云订婚了。

      许问他能问些出什么,可这些日子大舅父不在,他独当一面整日早出晚归地忙,好不容易得个空档也不忘去消遣,善善连个人影都捉不住,总不能跑到人家小夫妻的房里去堵吧。

      想来想去,善善决定去琳琅阁转转,她订的那对紫晶玉兔耳铛该到了吧……

      善善带着瑶草溜出去了,到了琳琅阁,侍者还记得她,直接引着她上了二楼的贵宾客房。

      除了之前定的那对耳铛,善善又点了些自己喜欢的样式。就在侍者出去拣选的时候,善善让瑶草挨个房间瞧瞧,看看薛渡可在,结果楼上楼下柜台账房均不见人影。

      难不成在后院?可白日不应是最忙的时候吗?

      正纳罕间,侍者带着小丫鬟端着首饰进来了,善善试了试那对紫晶玉兔耳铛,满意地点点头,又捻起一对金累丝珍珠灯笼耳坠照着铜镜比对着,漫不经心问:“今儿没瞧见小橘儿啊。”

      侍者笑应:“橘儿小姐在后院玩呢!”

      “和桑掌柜?”

      “没,和乳母玩呢。桑掌柜哪有这功夫啊,她忙着呢,带着身孕也不得闲。”

      善善惊讶,透过铜镜对视那侍者。“这么辛苦?你们家薛先生呢,他没帮桑掌柜?”

      “当然要帮了,只是这两日薛先生出门谈生意,偌大的店就只剩桑掌柜一人了。”

      “谈生意?账房也要出门谈生意?”

      侍者笑笑。“这不是桑掌柜行动不便么,薛先生代劳了。”说着,他拿出一只和那对紫晶耳铛像极了的玉兔簪子送上前,打断了这个话题。“您看看这只簪子,独一只,是不是和您这对耳铛配极了。”

      善善瞧瞧她,又看看那根簪子,识趣笑笑。“确实好看,这紫晶比起那对耳铛上的毫不逊色。”

      “那可不是紫晶!”门口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善善回头,是吏部尚书千金陈韵。

      陈韵端着架子晃进门,瞥着那簪子不屑哼了声。“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紫晶和碧玺都分不出来。”

      善善这才捻起来看看,果不其然,那玉兔当真是块幽蓝通透的碧玺,这东西可是少见,她也是跟着母亲在江南一户盐商家里见过,那盐商富可敌国,据说是从异国商人手里买来的碧玺宝石,其品质连皇贡里都难以挑一二。

      眼前这碧玺玉兔浓艳一般,不算上乘却也罕见,尤其是玉兔眼珠上的一点红,简直就是点睛之笔,琳琅阁果真有些能耐。

      不过这东西定位有些问题,蓝碧价值不菲,适合年岁稍长的贵妇,可偏它又设计成灵动活泼的玉兔,有失稳重,更适合年轻姑娘。

      但小姑娘有几个能承受得起它的价值?所以这东西必不好卖,侍者之所以推给善善,无非是看中沐府乃北直隶首富,而善善又是出名的冲动任性,“冤”她一回准没错。

      善善明白侍者的小算盘,笑了,佯做惊讶道:“这是碧玺?比紫晶还贵?”

      陈韵蔑笑地“嗤”了声:“果然商人后,没见识。”

      “不就碧玺么,多少钱我要了!”善善瞥着陈韵道。

      陈韵那上三白的眼睛翻了翻,她鄙夷,可把侍者乐坏了,自己还没介绍呢,就把这棘手货卖出去了,沐府这位表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够“豪”!

      “连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配吗!”

      “管我配不配呢。我买了那就是我的,管我是拆是毁,随我高兴。”

      陈韵愠得脸都红了。“这煮鹤焚琴的事也就你能干得出来!”

      “没办法,谁叫我买得起呢?”善善摊手挑笑。“总比有些人吃不到葡萄非说葡萄酸。”

      “你说谁吃不到葡萄呢。”陈韵急了,盯着那簪子道,“这簪子我要了!”

      侍者为难。“哟,这姚小姐都……”

      “我早便相中这簪子了,比她见得可早吧!”陈韵提起气势问。

      “你早?那你怎不买呢?今儿可是我先要了。”善善也不退让。

      陈韵银牙紧要。“我加钱!”

      “我也加。”

      “我加一倍!”

      “那我一倍再加二百两。”

      “我两倍!”

      “那我就两倍再加……”

      “我三倍!”

      还没等善善话说完,陈韵尖着嗓子脱口而出,房里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小丫鬟惊恐地扯了扯陈韵袖子,陈韵却一把甩开。

      “行,算你厉害。”善善道了句,话一出口唇边的笑意便有点压不住了,指着侍者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陈大小姐包起来,通知桑掌柜入账啊!”

      陈韵:……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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