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韩录旗

1、同窗

　　李为民给贺新安打来电话：“新安，毕业十年，咱们九中的同学很久没见面了，你召集一下呗，搞个聚会，联络一下感情！朋友多了好走路，同学多了好帮忙。现在这社会，没个熟人，寸步难行！”
　　贺新安说：“好啊！这样吧，我跟江洪波、刘志庆联系一下，请他们牵头组织这个活动，他们在财政局和医院工作，接触人多，召集同学方便一些！”
　　“好吧，你联系好了，给我回个话，咱们共同组织一下！”
　　“好，联系好了我通知你！”
　　贺新安在乡镇企业局工作，他妻子华彩娟在环境监测所工作，都是九中同学，他们夫妻做人低调，做事实在。特别是华彩娟，为人和善，乐于助人，是同学中公认的大好人。
　　贺新安跟江洪波、刘志庆联系上以后，四人一起商量，共同组织了一个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
　　聚会那天，同学们络绎不绝从四面八方赶来。久别相逢，格外亲切，握手、寒暄。性格活泼的同学，还会来一个热烈地拥抱。
　　部分老师也被邀请参加了聚会活动。
　　江洪波担任主持人，他走上主席台，示意大家安静。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昔日同窗，今日重逢，我的心情格外激动！......”
　　“江洪波调动工作啦？”下岗女工秦少芬小声地问。
　　“嗯，调到财政局了，任办公室副主任！”华彩娟答。
　　“前段时间，生意上需要钱，我曾找过他，让他给我弄点财政专项小额贷款，请他喝了好几次酒才办成！”经营小超市的熊春玲不满地说。
　　“办成了，你应该感谢他啊！”华彩娟说。
　　“谢他个屁，贷款的百分之十五，被他吃了回扣！”熊春玲答。
　　“唉，不该啊！”华彩娟说。
　　不知华彩娟说的是不应该吃回扣，还是不应该骂江洪波。
　　这时，听到江洪波在主席台上说道：“下面请我们尊敬的林老师，代表老师发言，大家欢迎！”
　　林老师走上主席台，接过麦克风。
　　“各位同仁、同学们，大家好！
　　看到在座的学生，同窗女生依旧佳人，顽皮小伙尽是栋梁，一个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已没有少年的懵懂冲动，更多了一份成熟睿智！……”
　　“林老师还是那么有精神，红光满面！”秦少芬说。
　　“林老师前段时间得了场病，在我们那儿住院！”在人民医院工作的刘志庆说。
　　“什么病？”秦少芬问。
　　“心梗！”刘志庆说。
　　“心脏不好的人脸上红晕总是不退。”赵端琴解释道。
　　“我刚下岗的时候，还是林老师给我介绍了这份临时工作！”申红珍充满感激地说。
　　林老师发言结束后，同学们热烈鼓掌。
　　接着，江洪波说：“下面请学生代表李为民发言，大家欢迎！”
　　李为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主席台，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面带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好！
　　母校一别，转瞬十载。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日夜夜，让我们体味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牵挂，也让我们深深体味到了情义无价！患难时，同窗的一句鼓励，困境中，好友的一把掺扶，总会让我们扬起前进的风帆！节日里，同学的一句祝福，疲惫时，同学的一丝牵挂，就会让我们欣慰地露出笑容。无论我们相隔多么遥远，我们的心永远相连！即使我们很少联系，我们对彼此的祝福从未改变！
　　如今，我们奔赴祖国的各条战线，没有辜负老师的殷切期望，都已成为祖国的栋梁！……”
　　“他做多大的生意，已经成为祖国的栋梁啦？”申红珍不解地问。
　　“开了个小工厂，比我的生意大！”熊春玲答。
　　“有点像本市首富的感觉！”申红珍说。
　　“虽然不是首富，但人家的双手确实比咱们富！”熊春玲说。
　　发言结束后，宴会开始。
　　桌与桌之间相互敬酒，以酒代表心意，传送幸福祝愿！
　　贺新安来到华彩娟所在的桌上敬酒时，赵端琴和熊春玲非要让他们二口子喝交杯酒，华彩娟坚持不喝。
　　赵端琴对华彩娟说：“你如果不喝，我可要喝了啊！”
　　华彩娟说：“谁爱喝谁喝！我不喝。”
　　赵端琴说：“你可不要吃醋啊？”
　　华彩娟说：“老夫老妻啦，吃什么醋啊！”
　　听到这句话，赵端琴瑞起一杯酒，对贺新安说：“你夫人已经同意啦，来，俺们二人喝交杯酒！”
　　贺新安不喝，然后桌上的几个同学一起齐哄：“喝！喝！女士都主动了，男士还扭捏啥？”
　　赵端琴也趁火打劫地说：“就是啊，我一个女生还不在乎，你装什么正劲啊？像不像个男人啊？”
　　“快喝，快喝！”几个同学不停起哄。
　　“喝就喝，谁怕谁呀！”贺新安一捋袖子，举起了酒杯。
　　二人胳膊交汇在一起，喝下了第一杯交杯酒。
　　“好！好！再来一杯！”那些同学又起哄道。
　　“来，来，来，再来一杯！”赵端琴喝上了瘾。
　　就这样，他们一连串喝了六杯。
　　赵端琴捅了一下熊春玲：“好了，我完成任务啦！你超市开业时，贺新安还帮过忙，你不跟他喝几杯交杯酒够意思吗？”
　　熊春玲一听这话，像打了鸡血一样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对着贺新安嚷道：“来，咱们两人也喝个交杯酒！”
　　“不喝了，不喝了，我已经喝多了！”
　　“你跟她喝，不跟我喝，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没办法，贺新安只得又跟熊春玲喝了六个交杯酒。
　　酒足饭饱之后，同学们一起去唱歌。
　　“他喝多了，我们来掺住他！”赵端琴对熊春玲说。
　　贺新安两侧一边一个，牢牢地掺住他，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华彩娟和其他同学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三个醉鬼表演。
　　这时，李为民紧跑几步赶上来，对华彩娟说：“你老公被别的女人掺着，你觉得公平吗？现在什么年代啦，一定要懂得争取平等的权力，这才是对自己负责！来，你也来掺着我！”
　　“去！他脑子简单，别人一哄就上。之所以喝那么多，就是因为没心眼！他心眼如果有你一半多，也不会喝成这样！”华彩娟答道。

　　在九中上学时，李为民、贺新安、华彩娟、赵端琴、申红珍都曾在九中文艺队待过。文艺队辅导老师王志刚是个文艺奇才，他在中央音乐学院上学时，正值大型历史史诗舞剧《东方红》拍摄，他有幸参与了演出。
　　王老师话很少，但很严厉，同学们都怕他。他很要强，凡经他排练的节目，到市里参加比赛，回回拿奖。
　　王老师根据每个人的特长，指定李为民、贺新安、华彩娟、赵端琴拉二胡，申红珍拉手风琴。为参加全市十一国庆庆典，文艺队临时加排了三个节目。李为民和贺新安合说相声，华彩娟与其他几个女生表演舞蹈，赵端琴跟高年级的同学表演歌舞剧。
　　排练空余时间，自行练习乐器。文艺队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里面长满了桃树。这天，贺新安到后花园练习二胡，他刚走到一颗桃树下，树上有人说：“贺新安，上来！”他定睛一看，是华彩娟。
　　他爬了上去，一人坐在一个树叉上。
　　“在树上能拉二胡吗？”贺新安问。
　　“能拉，你看我拉！”华彩娟说。
　　接着，她拉出了1111765353，223432365，1111765353，217654321111，2217211231，6671765132，33213511765，217654321111.
　　“你拉一遍！”华彩娟对贺新安说。
　　“好！”贺新安刚拉出1111765353，223432365，这时突然听到树下有人喊：“贺新安，下来，你那么胖，别把树压坏了！”
　　低头一看，是李为民在树下喊。
　　贺新安不好意思地下来了。
　　“王志刚老师找你呢，快去看看吧！”李为民对贺新安说。
　　贺新安信以为真，赶快回文艺队去了。
　　回到文艺队，贺新安问王老师：“王老师，听李为民说您找我？”
　　“没有啊！对啦 ，你相声台词背得怎么样了？别乱跑了，抓紧时间背背台词吧！”王老师说。
　　“好！”贺新安找个座位坐下来，背起台词。
　　后花园里，华彩娟在树上继续拉着二胡。
　　“你怎么找这么好一个地方，彩娟！”李为民朝树上喊。
　　华彩娟没有理他。
　　李为民看华彩娟不理他，便爬了上去。
　　“你上来，就不怕把树枝压坏？”华彩娟说。
　　“我没他胖！”李为民说。
　　“没看出来你哪里比他瘦！别说身体不比他瘦，就连心眼都比他胖很多吧？”华彩娟说。
　　“你真会开玩笑，彩娟！说正经的吧，我发现贺新安在追求班花郭小敏，他看人家爸是当官的，想攀高枝吧？”李为民神秘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
　　“他经常向郭小敏献殷勤，开大会时帮郭小敏搬橙子。植树时，帮郭小敏挖树坑！”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事啊！”华彩娟反驳他。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告诉你啦！”李为民说。
　　“你如果闲着没事，还是练练二胡吧，别整天搬弄是非啦！”华彩娟规劝他。
　　“过去，我一直是班长，可是这学期换了班主任后，却让贺新安当班长，我哪点不如他？他坏了我官运，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李为民抱怨道。
　　“你爱无事生非，这一点就不如他！”华彩娟说。
　　“可我脑子比他聪明！”
　　“你脑子聪明，学习成绩为什么不超过他？”
　　“我在处理班级事务上，在处理公共关系上确实比他聪明！”
　　“那只是小聪明！算了，我要去练习舞蹈了，不跟你瞎扯了！”华彩娟从树上下来，走了。
　　贺新安正在背台词，赵端琴非要让他教自己拉二胡。贺新安也觉察到了，赵端琴近期一直在想方设方接近他。
　　无奈，贺新安只有硬着头皮教她。这时，李为民走了过来，说：“他拉成那样水平，你也敢拜他为师？来，我教你！”
　　“我偏让他教，关你什么事？”赵端琴说。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李为民没趣地说。
　　“你才是狗呢！”赵端琴说。
　　“好，好，我是狗，行了吧？”李为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一次，李为民与贺新安在后花园练习相声。李为民煞有介事地说：“哥们，以后要多个心眼，防着点赵端琴，她爱搞两面三刀，背后说了你不少坏话！”
　　“她说我什么坏话？”贺新安问。
　　“她说你厚着脸皮追她，她不同意！”
　　一听这话，贺新安有点生气！
　　李为民说：“哥们，要有涵养，耐得住气，不要带在脸上。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行了，男子汉要有气度，不要像个娘们！”
　　“好，我听你的！”贺新安顿时觉得李为民很讲义气，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一次，赵端琴在后花园练习二胡，李为民迎了过去，嬉皮笑脸地说：“妹妹，让我教你吧，我的水平真的比贺新安高，不信，我给你拉上一段！”
　　“我信，你是世界上拉的最好的，可惜我水平太低，学不了那么高深的东西！”赵端琴说。
　　“看你谦虚的，让我都不好意思啦！”李为民说。
　　“你这样一个奇葩，还会不好意思？”赵端琴讽刺道。
　　“我当然会不好意思啦，不然的话，早向你表白啦！”李为民说。
　　“表白什么？”赵端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能表白什么！你喜欢我吗？”李为民开始捅破窗户纸。
　　“我喜欢你心态好，脸皮厚，胆子大，敢闯敢干，能办大事！至于其他方面，我可没考虑！”赵端琴答。
　　“你是不是喜欢上贺新安啦？”李为民问。
　　“是啊，怎么了？”赵端琴反问。
　　“我可告诉你，贺新安喜欢的不是你，而是华彩娟，我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谈情说爱！”李为民说。
　　“喜欢归喜欢，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喜欢的女人多着呢，能全娶回家吗？任何事情都可以竞争，谁最后得到了，算谁胜利！”赵端琴解释道。
　　“你们这些女人，真是奇怪，贺新安有什么好的？偏偏都喜欢他，呆子一个！”李为民恶狠狠地说。

　　参加工作后，单位组织身体检查，贺新安在人民医院走廊里遇到赵端琴，寒暄几句后，贺新安要走，赵端琴不让。
　　“老同学这么久不见，聊会呗，有什么急事啊？”赵端琴热情地把他拉到自己的办公室。
　　“我真的有事，华彩娟让我去她那儿一趟。”贺新安说。
　　“什么事？”赵端琴问。
　　“她只说让我去一趟，没说什么事。”贺新安说。
　　“我想跟你一起去！”赵端琴说。
　　“不行，她没说让你去。”贺新安说。
　　正在这时，进来一个人患者家属。
　　“护士，请把我妈的住院清单给开一张吧？”患者家属说。
　　“明天再说吧，今天我忘带钥匙了！”赵端琴说。
　　“我都跑好几趟了，麻烦你想办法给开了吧？”患者家属央求道。
　　“我真的没有带钥匙，明天来了给你开！”
　　患者家属无论怎么求她，她都无动于衷，患者家属觉得无望，只得离去。
　　患者家属走后不久，赵端琴拿出一串钥匙在手上叮铛叮铛晃着，得意地说：“小贺，你看！”
　　“你不是说忘带钥匙了吗？”贺新安问。
　　“我带了，不愿意给他办！老抠，他妈住院时，没给我们买过一次零食！”赵端琴愤愤地说。
　　“明天不是还得给他办吗？”
　　“明天我轮休，谁当班谁给他办吧，与我无关！”
　　“明天别的护士给他办了，他感谢别人，不会感谢你！”贺新安说。
　　“顺利给他办了，他觉得是应该的，反而不会感激你！越刁难他，他越感激你，现在的人就是这么贱！”赵端琴十分自信地说。
　　毕业前夕，赵端琴狂轰乱炸似的爱情攻势，已经使贺新安多少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脑子里甚至有了想接近她的想法。可是，听到她这些话后，贺新安觉得好像从头顶泼下一盆凉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想，这个女人太可怕啦，如果跟她生活一辈子，说不定哪天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今后要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我该走了，以后再聊吧。”贺新安说。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没见到过华彩娟了。”赵端琴说。
　　“不行，我私自带你去，华彩娟会不高兴的？”
　　“都是同学，有什么不高兴的？除非你们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你说的，我们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没有，你就得带我去。”
　　贺新安拗不过她，只得由她跟着一起去。
　　华彩娟见贺新安领着赵端琴来，心里很不高兴。
　　“彩娟，叫我来有什么事啊？”贺新安问。
　　“我们单位今年有三个培训指标，我想考一下。不知你能不能给我辅导一下功课？”华彩娟问。
　　“当然可以！”贺新安没加思索，果断地回答。
　　“我也来，咱们三个共同学习，互帮互助，共同提高！”赵端琴说。
　　“端琴，你那么忙，就不要来了，免得影响工作！我只是遇到难题时让新安辅导一下，不需要再劳你大驾啦！”华彩娟回绝了她。
　　本来华彩娟准备了几个好菜，想跟贺新安一起坐坐。看到赵端琴死皮赖脸掺和其中，心里不是滋味，没提吃饭的事。天慢慢黑下来，贺新安看出华彩娟心情不好，就提出了告辞。
　　下楼时，可能是楼梯灯坏了，一片漆黑，贺新安眼不太好，看不清路，赵端琴说：“我在前面，你跟着我。慢点，慢点，下楼梯了！”
　　贺新安小心翼翼地跟在赵端琴后面，摸索下楼梯。赵端琴一直提示着：“小心点，转弯了！”
　　“慢点，慢点，下楼梯了。”赵端琴一直不停的提醒着。
　　贺新安听着赵端琴的提示，慢慢地挪步。正走着，凭着第六感觉，他觉得有点异常，赵端琴也默不作声了，他瞪大眼睛，使出全身力气察看，才发现赵端琴站在半梯处，停步了，他如果再下一个台阶，就会跟赵端琴撞个满怀！
　　一旦撞上，二个刚刚进入成年的年轻人，干柴遇见烈火，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测！
　　贺新安坚定地停下了脚步，两脚死死踩住楼梯，一动不动。
　　时间顿时凝固了，一秒，二秒，三秒，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走啊，怎么不走啦！”赵端琴说。
　　“呵呵，眼睛有点模糊。”贺新安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又是几秒过去，赵端琴好像觉察出了贺新安的心思，再僵持下去，不免有点尴尬，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小阴谋，继续迈步下楼了，贺新安跟着她慢慢下去。
　　后来，每天晚上贺新安去给华彩娟补课。
　　一天晚上，正在补课，华彩娟有点心不在焉，贺新安问她怎么了，她说有点发烧。贺新安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不烧啊！”
　　“你的手皮那么厚，烧到多少度才能感觉到啊？用额头才能试出烧不烧！”
　　贺新安用额头碰到她的额头上，没觉得烧啊，体温很正常！这时突然觉得嘴烧，热乎乎的，一时把他弄迷糊了，明明碰的额头，嘴怎么感觉有点热？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紧紧地抱在一起了！
　　同学们很快都知道了他们进入了热恋！
　　赵端琴专门打来电话祝贺：“祝贺小贺，一丘之貉！心怀叵测，假装补课！不按套路出牌，嬴了也不光彩！她即便嫁给你也不算成功，我历来不以成败论英雄！”
　　“端琴，你想多了！起初，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个如意郎君，我祝愿你心想事成，马到成功！”贺新安说。
　　二个月后，赵端琴给贺新安打来一个电话：“周日下午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有个重要事情跟你商量！”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电话里不能说吗？”
　　“电话里说不清！”
　　“好吧！”
　　“周日下午2点，九中文艺队后花园见！”
　　“好，不见不散！”
　　星期天下午，贺新安如约来到后花园，没看见赵端琴，他正四处张望时，突然树上有人说：“上来吧，猴哥！”
　　他抬头一看，正是赵端琴。他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
　　“有什么重要事？”贺新安有点迫不及待。
　　“我准备结婚啦！”
　　“这么突然？新郎是谁？”
　　“家人给介绍的，他叫张国杰，在人事局工作，复员军人，他哥张中杰是市人事局副局长！”赵端琴说着，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贺新安。
　　“恭喜啊，你终于攀上高枝啦！”
　　“少来啦！我本来不同意，是家人硬逼的！”
　　“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同意？”
　　“太土气，还是个初中生，也没什么特长！靠他哥的门路，从老家弄出来当兵，然后复员到人事局的！”
　　“初中生怎么了？只要人好就行！”
　　“你别跟我儿戏，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请你参谋参谋，给我一个慎重的意见！”
　　“我如果说他不合适，你会怎样？”
　　“我就跟他吹，继续追你！”
　　“我如果说他合适，你又会怎样？”
　　“你必须说实话，不能骗我！如果你真的认为他合适，我就嫁给他！几次算命，算命先生都说，我这辈子不会嫁给我喜欢的男人！”
　　“真的不骗你，我觉得这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虽然我们不能势利眼，但还是要尊重现实的！他哥哥在市人事局当副局长，对你们的成长和未来的家庭都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从照片上看，这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工作又好！我如果是个女生，我会嫁给他！”
　　这时，赵端琴的眼泪突然“噗噗”连珠子般地掉了下来！贺新安知道这泪水的含义，这是绝望的泪水啊！但他也爱莫能助，婚姻大事，不是帮她挑几担水、搬几垛砖能解决的事！这事怎么帮？总不能因为可怜她，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吧？他心里很矛盾，很忐忑，也很难受。他知道赵端琴此时的心情，知道她不甘心把一生的幸福赌在这个她并不看好的男孩身上！看着她不停地流泪，贺新安也不敢给她擦泪，怕这一暧昧的举动，再撩起她压抑的情感，弄出节外生枝的事来，只好在旁边不停地劝导，不停地鼓励。
　　之后没多久，赵端琴就闪电般地跟张国杰结婚了。
　　再后来，贺新安、华彩娟也举办了婚礼，正式结为夫妻。
　　一天，贺新安正在工作，李为民来找他。
　　“真是稀客呀，哪股风把你吹来了？”贺新安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找你，想请你帮个忙！”李为民答。
　　“帮什么忙，尽管说！”
　　“我们单位要破产了，我想自己出来单干。”
　　“下海经商，好啊，支持市场经济建设，大好事啊！”
　　“以前一直在单位吃大锅饭，外边的世界什么也不懂，乡镇企业局需要什么手续，麻烦你给指导一下。”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你积极参与发展多种经济形式，当然要全力支持啊！”
　　贺新安帮他办理了所有手续，李为民要请客答谢，被贺新安谢绝了。
　　李为民的小厂开业后，倒也顺风顺水。虽然厂子不大，经济效益还是蛮不错的。没多久，他便积累了第一桶金，买了房，买了车，穿名牌衣服，戴名牌手表。就这样，一转眼，他便成了一个小老板！
　　赵端琴的公爹死的早，婆母辛辛苦苦把丈夫的三个兄弟姐妹拉扯大，受了不少罪。赵端琴的大伯子哥张中杰18岁时参了军，在部队提了干，最终升到团长，后来转业到人事局任副局长。张中杰通过关系，把张国杰也弄到了部队，服役二年，复员到人事局工作。
　　一次，张中杰到张国杰家串门，说到老母亲时，张中杰眼眶有点湿润，他对张国杰说：“咱娘一辈子没少受罪，现在年岁大了，应该享享清福了，可是我的工作太繁琐，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照顾咱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把咱娘接到你家住，经济上我也适当分担一些。”
　　张国杰看看赵端琴，赵端琴考虑到张家兄弟目前的格局，也不好拒绝，面无表情，没置可否。张国杰只好说：“好吧，那就把咱娘接我家来吧！”
　　赵端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她娘家好多事都是求张中杰给办的，又不敢得罪张中杰。
　　几天后，张中杰派司机回老家把老母接到了张国杰家里。
　　老太太性格很随和，只是不讲究，随地扔垃圾，做饭也没章法，煮熟就行。洗碗怕浪费水，用很少的水，草草洗一遍。
　　赵端琴看在眼里，烦在心里。又不敢声张，生怕老太太到张中杰那儿告状。憋了一肚子的气，只有往张国杰身上发，看到张国杰，就觉得不顺眼，整天埋怨他没本事，没文化，不会当官，不会赚钱。弄得张国杰也很苦闷，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老婆的满意。一开口，就会遭到老婆的挖苦，最后索性不说话了，回家就钻进卧室干自己的事，尽量避免跟老婆面对面。
　　赵端琴呢，在外忙活一天，回家一片狼藉，又得自己收拾。一看到婆婆做的饭，就没有一点胃口，再看看锅碗瓢盆脏兮兮的，更没法下咽。丈夫呢，又整天闷头闷脑的不理自己。后来，没事她索性不回家了，把家当成个旅店，只是晚上回来睡一觉。中午跟着患者家属蹭饭吃，蹭不上饭时，就到街上随便买点吃吃。
　　正当她瞌睡的时候，李为民送来了枕头。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为民遇到了赵端琴，赵端琴缠着他要他请客。吃饭时，赵端琴谈到了自己的家庭现状和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李为民灵敏的鼻子马上闻到了醒味，他高兴得差点没喷出饭来，乐呵呵地说：“妹妹，这算什么大事？以后没地方吃饭，跟哥哥打电话，哥哥请你下馆子！那个破家，能不回尽量别回，生气多了长皱纹，老得快！”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疑缝的蛋！从此以后，李为民隔三岔五就请赵端琴吃饭。一天，酒足饭饱后，李为民说：“离上班时间还早，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赵端琴没吭，等于默许了。他们找了一家旅店，包了个房间。就是这天，他们第一次越过了道德的藩篱！
　　一旦越过了雷池，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经常出双入对于酒店、宾馆，多次被熟人撞见，传得满城风雨！
　　秦少芬和金友军二口子也下岗了，听说这个消息后，李为民主动把他们夫妻招到了自己的厂子里工作。
　　这两口子都是九中同学，两人虽然相貌平平，可是在同学们中间的人缘极好。他们是乐天派，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心眼实在，跟谁都能合得来。李为民招他们进厂，有自己的打算。把他们招到身边，等于给自己搭了一个与同学沟通的桥梁。
　　为了维护老板的声誉，秦少芬善意劝李为民：“老板，有些话可能你听不到，我听到了，想转达给你，你千万不要多心啊！”
　　“听到了什么？说吧。”
　　“有人造谣，说你跟赵端琴不清不白！”
　　“不是造谣，是事实！”
　　“这样啊？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了，就不要交往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谁愿意说让他说去吧，这有什么！男人结了婚，就不能跟其他女人交往啦？这就好比说，买了住房后，就不能再住旅馆啦？”
　　秦少芬看他执迷不悟，没有再说什么。

　　江洪波当时还在市政府行政科工作，由于经常夜晚查岗，落下个胃疼的毛病。最近胃疼病又犯了，他请了假，专程到人民医院找刘志庆诊治一下。
　　刘志庆领着他做了几项检查，检查结果都很正常，没有器质性病变，看来是功能性问题。刘志庆又领着他到中医科，让老中医给把把脉，通过望闻问切，老中医说他胃寒，开了个中药方子，让他先抓5副药，吃后再来复诊。老中医还叮嘱他，平时饮食也要注意，多吃些温胃暖胃的食品，少吃寒性的食物，如虾蟹等海产品。平时每天可以少喝点酒暖暖胃，但不要酗酒。
　　看完病后，江洪波感激不过，非要请刘志庆吃饭。
　　刘志庆说：“老同学啦，帮点忙都是应该的，没必要客气！”
　　江洪波说：“你别推辞了，我让李为民设宴！他当老板了，说不定哪天还得求我帮忙，早该让他请客了！”
　　随后，江洪波拔通了李为民的电话：“李老板，我是江洪波！你当老板了，不应该请同学们庆祝一下？”
　　“好啊，我是酒席易摆，贵客难请啊。”
　　“什么贵客难请？一点主动性都没有，非要逼着你，才有行动啊？”
　　“看你说的，你这政府官员，我还怕请不动呢？”
　　“我这人容易请，每叫必到！”
　　“那么就到味道名厨吧，我现在就去酒店等你！好，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李为民对秦少芬说：“今天请江洪波吃饭，你把赵端琴、申红珍、华彩娟、熊春玲叫上，就说同学聚会，让她们现在就去味道名厨。对了，把郭小敏这个大家闺秀也叫上！”
　　打完电话，江洪波和刘志庆就下楼，顺便到药房取了五副中药，然后就开车直奔味道名厨。刚停稳车，李为民就迎了上来，嘴里念叨着：“贵客驾到，有失远迎！”
　　他们一边寒暄，一边走进包间。刚进门，看到几名女同学已经在此等候了，江洪波不禁感到惊讶：“我操，李为民真有你的啊，竟然把几个班花全请到现场啦！”
　　熊春玲说：“你这当官的都到了，我们敢不到？”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这时，有人聊到当前的医患关系问题，李为民一听，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邪劲，他说：“刘志庆，你们这些当医生的，全是熬天混饭的呀！上次找你看病，连个感冒都没给我看好，我从内心看不起你们，不尿你们！”
　　刘志庆斜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嘴动了动，没说，然后又扭回脸去，端起水杯，喝起茶来，俨然一副儒者风范。
　　江洪波觉得李为民说的有点过，弄得刘志庆下不来台阶，于是接过一句话：“以前你找他看病，连感冒都没看好。下次你再找他看病，就不是治好治不好的问题啦，就是治死治不死的问题啦！”
　　同学们哄堂大笑！
　　熊春玲赶快打圆场：“李为民说得不对，我上次去找刘志庆看病，志庆不但热情帮忙，还认真负责给我作了全面检查，中午还请我们吃饭，真的很不错！”
　　申红珍也在下面小声说：“都是同学，说话要讲分寸，别说得那么绝情，又不是过了今天，不过明天啦！”
　　吃饱喝足后，李为民说：“今天专门把咱们九中文艺队的种子歌手申红珍请来，吃过饭后，咱们去歌厅唱歌，一展当年风采，重温青春芳华！”
　　郭小敏说：“你们玩吧，我不去了。我家暖气包坏了，得赶快请人修！”
　　“暖气包坏了？小事一桩，我打电话让厂里去二个水电工，给你修好就是了。你回家后在家门口等他们，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去找你！”
　　“好的，谢谢老同学啦，还是同学亲啊！”郭小敏喜出望外。
　　郭小敏走后，同学们一起来到歌厅，申红珍一曲《新贵妃醉酒》惊呆了所有人。同学们一致称赞：“唱得太好了，胜过原唱！”
　　申红珍谦虚道：“哪里，哪里，我是抛砖引玉，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呢！”
　　申红珍带头一唱，消除了大家的拘谨，气氛随时活跃了起来。随后，你一首，我一首，纷纷展示自己的风采。
　　李为民说：“申红珍，敢不敢跟我合唱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
　　“唱就唱吧，有什么不敢的？”申红珍回答着，顺便看了赵端琴一眼。
　　音乐响起，两人尽情歌唱，唱到动情处，李为民伸手去搂申红珍，申红珍顺势躲开了。
　　之后，刘志庆唱了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熊春玲唱了一首《烛光里的妈妈》。
　　华彩娟唱了一首《心声》。
　　大家正唱得尽兴，江洪波突然说：“李为民和赵端琴哪去了？”
　　刘志庆说：“可能先走了！”
　　秦少芬说：“不会。”
　　这时，申红珍从座位上拿起一件衣服说：“这不，赵端琴的衣服还在这里，肯定没有走！”
　　江洪波说：“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能去哪里？难道去楼上包房啦？”
　　大家哄堂大笑。
　　刘志庆说：“也太会珍惜时间了，这点时间也不放过！”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个把小时后，李为民和赵端琴回来了，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他人个个神态自若，也像什么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当晚回到家里，华彩娟把李为民和赵端琴在唱歌时到楼上酒店包房的事说了，贺新安镇
　　定地说：“别人做坏事，还知道背背众人的脸，他们简直就是在众人面前公开纵欲，这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李为民又发现了新目标，开始勾引郭小敏啦！派工人去给郭小敏家修暖气，后来工
　　人打电话说暖气包太旧了，没法修，他又免费送给郭小敏五个暖气包！”华彩娟说。
　　“痴心妄想！郭小敏什么人？大家闺秀！出生于领导家庭，什么场面没见过，会因为他那点小恩小惠翻了船？他就好比，牛逼上的那些公苍蝇，纷纷抢着往上爬，能干成啥事？不过是瞎哄哄罢了，不会有什么结果！”贺新安说。
　　“瞧你比喻的，真够恶心人！”华彩娟嗔怒道。
　　自从听了申红珍的歌，李为民寝食难安，申红珍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他面前飘荡，再见不到申红珍，马上就要发疯了！他叫来秦少芬，对她说：“明天周六，你把申红珍请到你家。我带些酒菜过去，咱们娱乐一下，申红珍的歌唱得简直太绝了，真想跟她学学！”
　　第二天，他带着酒菜来到秦少芬家，秦少芬正陪着申红珍说话，金友军忙着做饭。李为民说：“别忙了，我带的菜全是现成的，现在就可以开饭了！”
　　“我做个汤，你们三个先吃吧！”金友军说。
　　他们三个边吃边聊，李为民说：“今天天气真热！”说着，就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吃饭，肥硕的肚子像个猪肚，可是他自己却觉得很美。
　　“申红珍的歌唱得太好了，简直是专业水平，不培养培养有点太可惜了！”李为民感慨道。
　　“咱一个下岗工人，又没什么门道，培养什么呀？只当成个兴趣爱好，娱乐一下而已！”申红珍说。
　　“新乡有一个贵朋歌厅，设备全是进口的，绝对高端，那音质，只配像你这样专业水平的歌手使用！你去那个歌厅唱过吗？”李为民问。
　　“没去过！”申红珍答。
　　“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你到那些专业设备上唱一唱，简直是艺术享受！我敢保证，你在那些设备上一唱，原唱都会逊色！”李为民吹道。
　　饭后，李为民说：“走吧，咱们现在就去新乡！”
　　“走！”秦少芬说。
　　他们一起下楼，李为民和申红珍上车后，金友军说：“哎呀，我差点忘了，今天老师让我们去学校给孩子送凉席，再开个家长会！我们两个就去不成了，实在是对不起，不能陪你们玩啦！”
　　“你看你们，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去了？”申红珍说。
　　“他们不去就不去吧，两个人都不会唱，去了也是凑热闹！”李为民说。
　　就这样，李为民带着申红珍到了新乡“贵朋歌厅”。
　　进去一看，眼都变直了。
　　里面有隔音室、DJ，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设备，全是专业人士使用的器物。
　　申红珍一唱，那音质真是震撼人心，她唱着唱着，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不知是被自己歌声感动的，还是被高端豪华的场景感染的！李为民赶快拿出纸巾，给她擦泪。
　　玩了一个下午，申红珍简直是陶醉了，到了流连忘返的程度。但她毕竟是女人，即使再动情，小心翼翼的本质没有变，她知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真不想走啊，太好了！不过，时间到了，该回家了！”申红珍说。
　　“回什么家呀，我已经定好客房了，今天晚上住这儿，明天我们还来玩！”李为民说。
　　“不行，怎么能这样？”申红珍说。
　　“一个房间二张床，各睡各的！”李为民解释说。
　　“那也不行！”申红珍说。
　　“客房已经交过钱了，即使不住，人家也不给退！明天再玩一上午，我就带你回去！”李为民说。
　　“要住你住吧，我不在这儿住！”申红珍说。
　　“要回你回吧，我晚上在这儿还要见一个客户，今天回不去！”李为民说。
　　“那好，你在这儿吧，我自己先回去啦！”申红珍说罢，径直走了，她拦了个出租车，到长途汽车站，坐城际公交回来了。

　　乡镇企业局后来兴办三产，搞了个“企业发展咨询中心”，让贺新安去当主任。那段时间，行政机关利用自身权力，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搞得乌烟瘴气，社会反映很大！在中央统一清理行政机关挂靠办企业时，乡镇企业局把“企业发展咨询中心”分流了出去，让它回归社会。上级规定行政干部不允许在企业兼职，摆在贺新安面前只有二条路，要么回原单位工作，要么继续在“企业发展咨询中心”任职。如果想在“企业发展咨询中心”继续任职，必须办理停薪留职手续，到退休年龄回原单位补办退休手续。贺新安经营“企业发展咨询中心”刚得心应手，不想半途而废，就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这样以来，贺新安的身份就从一个行政机关工作人员，跌落成了一个私营企业主。
　　以前“企业发展咨询中心”全是官办的，分流以后，允许社会力量兴办各类服务机构，服务性质的实体突然拔地而起，遍地开花。
　　中国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过程中，民间根本不懂西方的一些做法，没见过、更不敢兴办中介服务公司，中介服务机构只有先从官办开始，然后分流出去，示范、引领社会资金开发这块从未涉足的□□。
　　刚开始，贺新安对“企业发展咨询中心”充满信心，憧憬其美好未来，因为当初是独家经营，垄断经营，发展潜力无比巨大！可是谁也没长后眼，谁也看不到国家政策改变以后各行各业的发展状况！
　　资本的最大功能就是追求血醒的利润，哪个行业一旦放开，一夜之间，就会从稀缺变成人满为患。“企业发展咨询中心”分流后，贺新安只过了一年好时光，第二年遍地都是服务机构，利润被严重稀释，经营从车水马龙变成门庭冷落，举步维艰，免强度日。这鸡肋般的生意，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贺新安无心打理，交给几个员工经营，自己几乎置身其外。
　　从此，贺新安没事到处闲逛，很少去单位。这天，他正在玩手机，看到一条微信，一同学住院，资金紧缺，向社会求助，贺新安从微信零钱中捐助了一百元。很多同学都伸出了援助之手，有的捐助了二百元，有的捐助五百元。
　　李为民看到这些信息后，对秦少芬说：“这些人事业败落，无所寄托，靠出风头来维持脸面，太可怜啦！”
　　秦少芬说：“你说这不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遇到同学困难，人家伸出援助之手，应该值得称赞，怎么能贬低他们？”
　　“你懂得太少了，思想有点幼稚。我的钱很多，但从不做这种出风头的事！”李为民说。
　　“照你这样说，李嘉诚、陈光标都是幼稚之人啊？”秦少芬说。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不清楚！”李为民烦躁地说。
　　这天，李为民到环境监测所找华彩娟。
　　华彩娟说：“李大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想找几项污染治理标准，你这里应该能找到。”李为民说。
　　“网上都能查到，你何苦亲自跑一趟呢？”华彩娟说。
　　“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亲自来请教你，比从网上查到的信息可信度要高得多！”李为民说。
　　华彩娟把他们工厂的污染治理标准，一一列好，交给了他。
　　“咨询这些标准是小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好久没跟你联系了，中午想请你小座一下，是否赏脸？在学校的时候追你，你却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至今我还耿耿于怀呢！以前追求你当爱人未果，现在追求你当红颜知己总该可以了吧？”李为民说。
　　“不行，中午我还得回家给贺新安做饭！”华彩娟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损他！知道他心术不正，让他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如果你没时间，那就算了，改天再请你们两口子吧！”李为民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可能偷鸡不成再蚀一把米！没有勾引上人家老婆，再请人家老公吃顿饭？他不会做这种傻事！
　　中午下班回家，华彩娟把李为民去单位找她的事告诉了贺新安。
　　贺新安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小子专找窝边草啃！”
　　贺新安正在玩微信，华彩娟拿来一则寓言，让贺新安看：
　　小赵到郊外踏青，看到一头毛驴儿。他有点好奇，拔了些青草，慢慢靠近毛驴儿。当他把青草伸到毛驴面前时，毛驴惊叫一声，转身踢他一脚，迅速跑掉了。
　　小赵疼得嗷嗷大叫，怒骂毛驴不知好歹！
　　这时一个路人走过，不以为然地说：“你跟一个畜牲套什么近乎？你靠它太近了，它不踢你踢谁？如果你离它远点，我不信它会踢你！”
　　贺新安看后，难为情地笑了笑，说：“你真会比葫芦画瓢！”
　　这时，贺新安看到李为民在同学群里发了个倡议，提议举办一个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
　　接着，刘志庆在群里发了一个信息：“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小学同学聚会。到了酒店，问服务员，服务员指了指88房间。进去一看，几十年不见，都变得不认识啦！于是相互介绍认识了一下！刚把同学们的名字记熟，手机响了，一接，手机里说：‘你走到哪儿啦？快一点啊，888房间，同学们都到齐了，就缺你啦！’”
　　同学们发出：“嘻嘻！”“哈哈！”
　　金友军发了一个信息：
　　“老婆无味，
　　情人太累，
　　小姐太贵，
　　下岗女生最实惠，
　　没事开开同学会，
　　拆散一对是一对！”
　　同学们一阵点赞。
　　江洪波发了一条：
　　“心眼多的钻被窝，
　　心眼少的在唠嗑。
　　不多不少在乱摸，
　　一个心眼在唱歌，
　　缺心眼的在傻喝！”
　　又有一些同学点赞。
　　熊春玲发了一条：
　　“半傻半捏的乱串桌，
　　大脑进水的瞎张罗，
　　贪小便宜的等蹭车，
　　官当大了的不掺和，
　　财发大了的想多说，
　　离了婚的在踅么，
　　没大出息的不动窝，
　　热热闹闹一大帮，
　　各取所需都乐呵！”
　　群里同学一阵狂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