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青萍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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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半，友谊大饭店的“杜甫堂”包间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是给一位姓言的老爷子庆生的家宴，酒店因此特意赠送了一只有寿桃图案的生日蛋糕。
孙辈的言曦和刚在门口露了个头，就被里面的老爷子看见了，笑呵呵的招手让他快进来。“爷爷生日快乐！”言曦和递上自己的礼物后就在堂姐边上坐下。
“还没毕业呢，买什么东西！”看到礼物，老人家例行埋怨了一句。
“我已经开始实习了，有实习工资。”言曦和笑眯眯的解释，“就在钟氏集团总部，离这里正好不远。”
“咦？钟氏集团，你在那实习？”一旁的言曦时忽然开口。“怎么这么巧，我前几天写过附中的一个因为学习压力导致精神问题的学生的报道，刚好钟氏集团准备做一个未成年人心理问题援助的公益项目，今天才找上我。不过我还没答应合作。”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答应？”言曦和不解的问。
言曦时轻嗤：“好事是好事，但是谁不知道这些企业做公益就是要给自己立牌坊。资本家们钱赚够了开始图名声了呗。再说，钟氏集团旗下正好有针对未成年人产品，这个项目做起来对他们来说是一箭双雕。”
“嗯——”爷爷慢吞吞的开口：“那也是做好事。人家出了钱，还不让人家留名啊。”
“我好像看到过，是高一一班的学生吗？”言曦和问。
“对啊，怎么了？”
“我觉得你还是答应吧。”言曦和说，“钟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女跟你报道的那个学生一个班，搞不好是她为了帮助同班同学才撺掇她爸爸做这个项目的。啊，对了，我都忘了跟你说，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逃考的学霸，就是我们老总的女儿。”
“哦？”言曦时有些意外，“这么巧。”
“可不，那个小丫头嘴毒心软，萍水相逢，看到我要去那家坑爹的公司面试还会提醒我别去。我估计这次应该也是想顺便帮帮同学，我记得钟氏集团的之前的公益项目都集中在关注城市弱势群体方面，好像很少涉及过未成年人。”
言曦时上下打量了这个堂弟一番：“看不出来你对你实习公司的消息打听得还挺全啊。行，我会再跟他们联系。说起来这次去附中采访……”
“你们两个小的就此打住，吃饭聊什么工作？给爷爷过生日呢，来来来，先敬老爷子一杯！”餐桌上的长辈把他俩岔远的话题又拉回到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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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毒心软，学霸，叛逆。
这三个标签是言曦和给钟霖贴上的。言曦时没见到钟霖以前，也幻想过她的样子，但是凭着三个自相矛盾的标签实在是难以勾勒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直到两人见面那天，言曦时才发觉，她那个堂弟还漏掉了一个关键标签：小美人。
活该他母胎单身二十二年。言曦时暗自吐槽她那个不成器的钢铁直男堂弟的同时，正对着钟氏集团来谈公益项目的负责人笑靥如花。
负责人当然不会是还在读高一的钟霖。钟长健做公益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他有一个专门负责公益项目的成熟团队。钟霖这次跟过来作用基本等同于一个吉祥物，至少在钟长健的团队负责人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而钟霖本人，也很好的扮演了吉祥物这一角色。负责人跟言曦时说话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喝茶听音乐，有问题需要她说话时她才开口，一点没有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急于展现自我的浮躁。而且钟霖开口前总是先带上三分笑意，让言曦时觉得跟她讲话如沐春风简直是种享受。
嘴毒？八成是言曦和自己罗里吧嗦讨了人家的嫌。言曦时在心里第一百次嫌弃了堂弟。
言曦时打量“钟氏集团老总独生女”的时候，钟霖也在打量着言曦时这个“将来或许用得上”的人。
现在的言曦时才二十多岁，无论外表还是说话都比她后来遇到的那个专访记者要青稚得多。看得出来，言曦时身上还有属于年轻人独有的锋芒，天然不加打磨的那种。而重生前她见到的言曦时已经学会了把锋芒藏在圆滑的外表下面，即使言辞犀利，那也是人工雕琢出来的棱角，恰到好处的显露出正气，又不至于太“硌人”。
那次专访后，她们就成了朋友，不痛不痒，想不起来的时候不会联系，但偶尔能一起喝一杯的那种。
只不过言曦时不知道，她能拿到钟霖的专访许可，不是因为她堂弟言曦和的游说，而是因为钟霖想要接近她。
起因是在财经频道工作的言曦时报道了一起商业贿赂案件。性质谈不上恶劣，数目也不惊人，总而言之就是没有掀起过什么水花的普通案子。但是可能那段时间财经频道节目策划的思维枯竭，就拿这个案件大做文章，言曦时还专门搞了个系列的报道，愣是把一个没有什么噱头的普通案件炒得差点就上了热搜。
而出事的那家公司……跟钟氏集团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
钟霖跟言曦时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车祸前三天，那一次言曦时言谈间隐约透着点对钟氏集团生意合法性的质疑。钟霖不知道到底是多年的职业生涯都没有磨灭她的正义感，还是背后有人授意。
她事后找人去查过，只可惜还没查出个所以然，自己就被撞成了废人。所以，车祸真的只是个意外吗？钟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让大吉岭的花果香气平缓刚刚略有起伏的心跳。
“所以，其实这次的项目是钟小姐提议的对吗？”言曦时看着对面坐着的少女，以一种成人面对小孩时特有的亲切语调问她：“钟小姐和陈茂学同学平时关系好吗？”
“普通同学，基本没说过话。”钟霖如实作答，“只是突然想起来今年的公益项目好像还没定，就跟父亲提了一下。我希望言小姐到时候不要在同学友爱这类话题上做文章。事实上，如果不是您报道出来陈茂学的事，我从来都没注意过他，更不知道他在受精神方面的疾病困扰。”
“未成年人的心理问题往往比成年人的更加容易被忽略，外部的引导和干涉操作起来也比面对成年人时要复杂得多。这也是我们总裁选中这一项目的原因。”负责人轻巧的接过钟霖的话，“钟总也希望报道能更多的聚焦公益项目上，不要提及钟霖和被捐助人的同学关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言曦时有点惊讶。按理说，钟长健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考虑，担心报道可能给独生女儿带来的负面影响，她可理解。但是钟霖还是个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女，正值自我表达欲望的第二高峰期，居然也不想趁机宣扬一下自己，这就让人意外了。反正言曦时觉得十五岁的自己肯定耐不住这份寂寞。
理性成这样的小姑娘还能叫做叛逆，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叛逆的青少年了。言曦时又把堂弟给贴上的标签撕掉了一个。
不过仔细想想，钟霖这种有钱人的大小姐，家里的富裕程度基本已经超乎了一般民众对“有钱”的定义，再加上她的头脑和长相，估计从小就不缺“自我表达”的机会。
一个公益项目，关怀有心理问题的青少年，出资人又不需要借机炒作，和她谈合作也只是希望能借助媒体呼吁民众关注未成人的心理问题，以便更好的推进项目。言曦时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谈完正事，终于到了可以愉快的享用晚餐的时间。晚餐定的饭店格局颇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他们定的包间要路过一段水上曲廊。言曦时借机跟钟霖并肩而行，说：“其实，不管怎么说，陈茂学得到资助都要感谢你。”
钟霖不解的望向她。
言曦时笑问：“还记得你阻止过一个人去顶华实习吗？他是我的堂弟。因为他说到学霸逃考，我就想到去学校里找点灵感，这才遇上了陈茂学。”
“哦？这么巧。”钟霖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这时候，一阵不知哪里的妖风忽而袭来，吹皱了水上的浮萍。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青萍之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