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拉美西斯》绛唇の影

73、第四十二章 前事 （2）

　　民间和神话中广为流传着黑荷鲁斯与白荷鲁斯的论战，赫梯的黑荷鲁斯受命施展了他毕生修得的黑巫术，以巫术小车和仆人趁着埃及法老入睡之际，把其绑到了赫梯王宫，当众鞭笞。第二天，法老觉察到了身体的不适，便唤来了白荷鲁斯，这白荷鲁斯拥有神通广大的能力，他立即明白了埃及法老昨夜所受的苦，便起誓要为其讨回公道。他不仅以自己的巫术小人打败了黑荷鲁斯派来的仆人，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机掳了赫梯国王来，百般相还。黑荷鲁斯当然不服气，撇下家眷，独身前往埃及便要与白荷鲁斯决一死战。奈何他本领再强，也终究是逊白荷鲁斯一筹，就在性命攸关之时，他的母亲痛哭流涕地跪倒在白荷鲁斯面前，才挽回了生命。
　　“这当然不全是实情。”阿普仔细地叙述着曾经在底比斯王城风行一时的传言，末了，她才若有所思地瞥了瞥面前那两个正凝神静听的人。
　　“嗯。这故事我在神话书上读过。”见对方适时地停了下来，铃兰肯定地点着头，话音刚落，便恍然大悟般连忙更正道，“我是说，我听过这个传言。”
　　“哈哈。”她尴尬地笑了两声。
　　“只要是曾经生活在底比斯的人都听过。”阿普瞪着这位埃及王妃僵硬的脸色，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她可没有闲功夫关心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女人到底清不清楚这个传言。
　　一时之间被对方“恶劣”的态度蒙住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铃兰乖巧地抿起嘴，心里却愤愤不平。果然！这位小侍一定对自己有偏见！到底是什么误会，让她总是对自己心存芥蒂呢？
　　“然后呢？”一边的哈图西里对这房间里冷战的气氛实在是看不下去，微微蹙紧眉头，高声说道。
　　“虽然不是实情，却也不是毫无根据。”说话间，阿普的语气竟在不知不觉间沉重了起来，“事实上，在十多年前，埃及与赫梯之间确实有过一场巫术论战。那个时候，我也不过六七岁。以我的父亲为首的赫梯术士军最终以一步之差输给了埃及的巫师团，而那个巫师团的领袖就是当今大皇后的父亲！我的父亲被俘，无奈之下，我和母亲只能千里迢迢赶往埃及，想为其求情。可是，那些刚刚获得胜利沉浸在骄傲和欢愉之中的埃及术士们根本没人愿意屈尊理睬一下我们卑微的恳求。只有奈菲尔塔莉，只有她，一个带着纯真微笑的小女孩，个子比我还矮小的小姑娘，不顾侍从的反对，向着全身邋遢肮脏的我伸出了手。”
　　“你是说奈菲尔塔莉对你有恩？”哈图西里偏过头，仔细地审视起自己的小侍来。这位赫梯将军自以为了解她的小秘密，女扮男装，甘做卑下的侍仆，原先以为她不过是像其他无可救药的女人一样只想着留在自己身边，也就随其自然，没想到竟是什么也不了解！
　　铃兰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道在古埃及真有巫术？竟然还有巫术论战？
　　“可以这么说，事实上，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
　　“然后，你刻意隐瞒行踪，去找你的埃及朋友，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多年以来未曾出口的谢意？”哈图西里竟是半带调笑的语气。
　　“是……又不是。”阿普落寞的沉下头，“殿下，我不该隐瞒您。我只是……只是怕您……逞强，不愿意我插手……我去找奈菲尔塔莉，其实是想凭借她大皇后的身份，为殿下向法老王求情……”
　　“至少，至少……法老王现在还没有对我们下手啊！”阿普紧张的抬起头，激动地轻吼了起来。
　　“求情？”赫梯将军根本没有被小侍忐忑的心情打动，反而更加尖刻肯定地说道，“我不需要一个女人为我求情!”
　　猛然间，铃兰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她默默地攒紧衣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哈图西里的脸色。
　　不需要一个女人为我求情……
　　不需要！
　　他确确实实这样说了！
　　难道说，那天在王宫里，自己说要去找拉美西斯时，他也是这种心情？
　　根本不是，如果“你为我说情，事情恐怕会更糟”，而是，他根本就不屑于此！
　　“殿下……”阿普轻唤道，“对不起……”
　　“算了，总会有办法出去的。”哈图西里终于缓下脸色，他心不在焉地转着桌上的杯子，眼神扫了一圈紧张地站立着的小侍，“你就好好养伤吧，不要再行动了。”
　　“殿下！那你……”她关切地望着正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的赫梯将军，蠕动着双唇却再也发不出半个音节，突然，竟是瞬间变得神色具厉，她转头狠狠地瞪着立在一边噤声不语的铃兰，大吼起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要不是你，殿下怎么落到如此地步！明明我已经千方百计地逃了出去，只待与边境的亲信接应，好营救殿下了！都是你！害得我们如今一筹莫展！难道你要我们受困终生，才会安心吗！”
　　“不是……不是……”铃兰慌忙摆起手来，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却又吐不出半个字，确实，确实是自己的错！如果，她早些了解情况的话，如果，她知道事情的原委的话，一定，一定不会固执地把这位小侍送回公馆的！
　　“阿普！”哈图西里阴沉着脸，不满地吼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铃兰急忙弯下身，深深地鞠躬。
　　“道个歉就好了吗？就能换来自由吗……”阿普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位所谓的埃及王妃，铃兰愈是谦卑，愈是低声下气，她的心里就愈是愤恨难平！
　　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无论这个女人怎样，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哈图西里殿下都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呢！
　　“阿普。”哈图西里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简单的一句就适时地阻止了小侍的进一步发作，他径直走到铃兰身前，轻笑着扶起她低沉的头：“怎么了？觉得很对不起我吗？”
　　“嗯。”铃兰沉重地点了点头，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说不定还会害了他们一生，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仍能如此轻松地微笑。
　　“那就离开拉美西斯，和我一起回赫梯吧。”
　　什么？！
　　她没听错吧？
　　如今，连他自己都难保其身，怎么有空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不过，哈图西里，其实只是不想让她内疚吧。
　　他其实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呢！
　　铃兰瘪了瘪嘴：“等到你逃出了赫梯，也许我可以考虑看看。”
　　“放心吧，这种小事难不倒我的。”哈图西里突然大笑起来，他墨黑的发丝轻轻地浮动着，那种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只要有你这句话，我是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的！”
　　呃……
　　只觉得一阵茫然。
　　正在铃兰木讷之时，这位赫梯将军又突然敛起色来，他一脸严肃地埋下头，缓缓地吐气，语气沉重：“你也要小心一点，不妨考虑一下和我们一起逃出埃及避避难。据我所知，皇太后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趁着她儿子出征之时，擅自主张清除她所谓的祸乱之人。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我和你……”
　　“皇太后……”铃兰暗自思忖起来。她想到了阿蒙尼姆海布，难道拉美西斯留下的六大护卫还有近卫军，也是这个用意吗？正在她无端猜想之时，突然之间，脸上又被什么灼热的视线给伤到了，她诧异地抬头正对上阿普怨愤瞪视的眼睛，不禁一阵后怕，又恍然大悟，“所以……你们现在才急着要逃出埃及吗？”
　　哈图西里楞了一会儿，随即赞赏地点了点头，他微笑着低头凑到铃兰耳边，温热的气息萦绕耳际：“事不宜迟，千万不要泄露。你自己也好好打算一番吧。”
　　尴尬地向后退了半步，铃兰连忙从瞬间的茫然慌乱中回过神来，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