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冰山上的水仙花》秋水泱泱

31、番外—系我一生心[水未央]

　　什么时候让你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唯一？什么时候我的眼中除了你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清秋天气，乍暖微寒。
　　金灿灿的落叶铺了一地，手冢踩着落叶一路行来，手臂上挂着某位大少爷的外套，微微仰起头看着明净的天空，镜片后的眼眸细细眯起，唇角浅浅地勾勒一个细微的弧度。
　　走过长长的梧桐道，就看到坐在阳光下的两个男子。
　　景吾，我庆幸自己当年的坚持，也庆幸自己能够有那样的明悟，或许在初见时，我们之间的牵绊已经在生死簿中写下，一生一世纠缠。
　　除了彼此身边，我们又能够走去哪里？

　　手冢把外套披在任性的情人身上，虽然对于他这样的行径有诸多不满，但是仍然纵容。
　　不二说，情人之间不会有什么规则，必须有一个人妥协容忍包容，或者两个人。我们都是不同于任何人的个体，有着这样那样尖锐的棱角，拥抱的时候，或许会受伤。但是只要努力寻找，总会找到一个契合的角度，让我们都不会受伤。
　　他知道迹部也一直在努力，妥协忍让包容……

　　忍足把桌子上的文件收起来，放进档案袋，笑着对手冢点头，“迹部，就这样吧。”
　　迹部点点头。
　　看着忍足走远，迹部仰起头握住手冢的手，银灰色的眼眸荡漾着如水般的温柔，“今天没有事情？”
　　手冢没有回答他的话，伸手扶他站起来，“复健时候到了。”
　　“啊－ ”迹部短短地应了一声，扶着他的手臂从轮椅上站起来，踏出了第一步……当他双足一起站在地上的时候，手冢轻轻放开了手，不过并没有远离。
　　Atobe Keigo，不必依靠任何人，就可以光耀世界。
　　而我，会站在你的身边，伴你一路同行。

　　手冢的才能尽在网球上，对于商业，无法了解其中的尔虞我诈，“景吾，我不能够成为你的助手……”
　　“啊嗯，本大爷知道。”迹部笑得华丽耀眼，“本大爷如果要找商业上的助手，忍足比你合格得多。”但是，忍足是兄弟，而你是本大爷的爱人。
　　那一次过后，手冢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他已经从迹部的表情中寻找到了答案，找到了自己在他身边的位置。

　　他也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不会一帆风顺，这样的恋情是不容于世的吧？虽然有着朋友的谅解，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你这个孽子！……”
　　他跪伏在地上，看着父亲在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
　　“国光，放弃他吧……国光……”母亲哀求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们，世俗的鄙视也罢，冷眼也罢，他都可以坚持。
　　站在迹部面前，看着银灰色的眼眸，他说不出一个字，心口堵得有些心慌，头抬起来，看着远方，闭上眼，把涌到口头腥甜的液体咽下去，迈步离开，不敢回头。
　　我以为我们的幸福很简单，只要我在你的身边，你在我的视线之内。
　　却原来，我是这样天真，错估了人心的承受能力，也错估了我的坚持底线。

　　对不起，景吾——

　　迹部在二楼看着手冢的背影，久久地凝望。
　　没关系的，国光，这一次，换我去找你，我一定会找到的，一定！

　　“国光……”
　　手冢彩菜热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摞照片，推荐着上面的女子。
　　“妈妈——”
　　手冢跪坐在母亲面前，眼眸垂落，脊背挺直，“我不会结婚。”清冷的嗓音是不可更改的坚持。
　　“国光……？”手冢彩菜看着儿子，眼眸里面满是一个母亲的苍凉悲哀，“忘了他，不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这样跪坐在您面前的，就不是我。
　　“我可以离开他，但是请您给您的儿子保留最后一份尊严，母亲？”
　　爱情已经被践踏，至少让他的尊严还在。
　　手冢彩菜踉跄地站起来，走出门外，国光，你让我们怎么办？

　　手冢跪坐着，许久没有动，听着母亲踉跄的脚步远去，镜片后的眼眸缓缓合上，掩饰所有的痛色和疲惫，他想努力在自己的爱情和家人之间找一个平衡的支撑点，努力了很久，却发现自己找不到。

　　手冢看着走进家门的男人，心中有些惊讶。
　　为了防止他和迹部“暗通款曲”，父亲隔绝了他和所有朋友的联系，包括和迹部相熟的所有人，忍足是怎么进来的？
　　深蓝色发丝的男人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手冢的父亲，“手冢先生，请不要侮辱您的儿子。您的儿子或许做了一件不合您期许的事情，但是他的责任担当并不会因此消失，私奔这样的事情，您的儿子不会做，这也不符合迹部华丽的风格。所以，让我和您的儿子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手冢先生？”
　　忍足对着手冢国一郑重地弯下脊椎，义正严词，不亢不卑。
　　手冢国一说不出话来，一甩袖子出去了。
　　“忍足君，你让父亲很生气。”手冢淡漠地指出事实。
　　忍足笑了一下，有些苦涩，“爱上同性并不是一种罪，但人们总是用看人类公害的目光注视。”从衣袋里面掏出一个紫檀木的小方盒，放在他面前，“这是迹部托我转交的，迹部说，东西送出去了，他大爷就没想着要收回。”

　　对于父亲提出出国的决定，手冢没有反抗，沉默地收拾了行礼，登上了飞往德国的客机。
　　看着机窗外飞掠过的白云，手冢握紧了掌中的紫檀木的小盒子，棱角压得手指有些疼，摸到熟悉的开关，咔嗒一声，盒盖跳开，里面一张字条飘飘地落在地上。
　　手冢微微皱起了眉，弯腰把字条捡起来，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皱起的眉摊平，清浅的笑意在唇角勾起来。
　　站到所有人都可以注视的高度，本大爷会看着你。

　　如果你混在人海中找不到了，本大爷就会站在世界的顶端，全世界的人都必须仰望的高度，等着你来找我。
　　记忆从脑海里轻轻飘出了一片羽毛，闭上眼似乎就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即使不能站立，依旧有着让人心颤臣服的魅力。
　　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他离开的时候，迹部没有丝毫阻拦，只是看着他以收拾东西的名义“忙碌”了五六个小时，或许，那时迹部已经做出了决定。
　　手冢国光，你是本大爷的！

　　清透的眸光注视着静静地躺在红绒布上的K型链坠，摩挲着挂在颈间，冰凉的坠子贴着心口，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叹息般的呢喃轻轻出口。
　　景吾——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除了彼此身边，哪里也不是我们的归路。

　　十年。
　　十年，足以成就手冢国光在网球界的地位和声誉。
　　十年，足以成就迹部景吾在商界如日中天的威望。
　　十年，可以让一个垂髫童子长成翩翩少年，也可以让两个少年长成男人。
　　二十岁和三十岁，距离相差多少？
　　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用他们之间的感情丈量，一寸相思是一光年。

　　“手冢伯父——”
　　俊帅挺秀的男人端正地跪坐在手冢国一面前，眉眼一如十年初见的嚣张自信。
　　手冢国一还记得第一次见迹部景吾，那年突然知悉自家沉默少言清冷自制的儿子爱上同样一个少年的时候，他第一次在人前失态，即使四五十年的自制也无济于事。
　　儿子被逼迫着回了家，他知道儿子心中是极端不愿，不吵不闹，未尝不是一种反抗。
　　他们说，儿子喜欢上的人是迹部景吾，那个人足以给儿子幸福，但是他不信，这种没有任何保证的、受尽世人异样眼光注视的爱情，岂会是幸福？而爱情，那种飘渺无际虚幻的东西，从来都不可信。
　　儿子顺从他的安排出国，没想到第二天他推开家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少年，虽然拄着双拐，但是站在那里却有着高山仰止的感觉。
　　“手冢伯父，我绝对不会放弃！”
　　他气得甩上了大门。
　　第三天没有看到那个少年出现在门口，第四天也没有……他冷哼一声，这就是他的儿子坚持的所谓爱情吗？
　　但是周一的早晨，推开家门，再一次看到少年站在门外，依旧拄着双拐，那一刻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每逢周一清晨，都会在家门口看到少年，风雨无阻。渐渐地，少年丢掉了拐杖，渐渐地，少年成长为伟岸挺秀的男子……为什么可以这样坚持？
　　“我知道国光爱您和他的所有家人，如果在您和我之间选择，虽然本大爷很有自信，但是我知道他会选择您，因为手冢国光就是这样一个人，本大爷既然爱上他，也就没有办法。”
　　本大爷知道，国光是您的儿子，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十年之后，迹部景吾挨了“岳丈”大人一拐杖外加“老当益壮”的一脚以后，得到了赦令，“迹部景吾，去把我的儿子找回来！”
　　迹部捂着似乎快要骨折的腿，脸上的笑容很扭曲，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雀跃，“嗨！”
　　一瘸一拐、从未有过的不华丽，迹部迫不及待地搭上直升飞机，飞离东京。

　　国光——
　　手冢看着一瘸一拐笑得像个白痴的迹部大爷，呆呆地不知道作何反应，被来人急切地揽进怀里，“本大爷找到你了——”嚣张的语气隐含着无限的满足。
　　“啊- ”手冢短短地应了一声，锐利的眼角染上三月桃花的缠绵情丝，手中的网球拍掉在地上，张开双臂回抱住他。
　　他是怎么来的，他的腿，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
　　彼此的身边，是他们的归处。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