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芳华》月照海涵

27、喑哑无言

　　沐南城在秦府躲了有十日了，日子过的悠哉悠闲，秦延之这几日给他起了一个称号“神仙君子”，不食人间烟火。
　　门头的小厮今日送来了一张请帖，红色的纸张张扬的绽放着。
　　“这些天是什么日子，这城里的喜事是一个接着一个”
　　“这次却真是一个大喜事了”
　　秦延之打开了字帖，瞅了一眼说道。
　　沐南城被他勾了起来，他近日还是时常为沈清梦的事情感觉伤感，找个奇闻异事来解怀也不错。
　　“是苏家的喜事，苏家二少爷高中榜首，而且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回来”
　　沐南城脸瞬间黑了下来，夺下了秦延之手中的喜帖，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生怕落下一字一句，误会了苏少慕，那个风尘仆仆带着心爱的女子求医问药的人，那个踌躇壮志想要给心爱的女子一个稳定未来日子的男子。
　　可惜的是，他没有看错，喜帖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苏少慕的名字。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更加觉得这偌大的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情可言，一时的缱绻抵不过一世的荣华富贵。
　　吏部尚书方拓名声大躁，即使在这小小的临安城也是无人不知，他战功赫赫，在朝中一手遮天，除了当今的天子，无人敢忤逆他，更何况方家大小姐方娴更是当朝的贵妃娘娘，苏少慕这高枝倒是捡的好。
　　“我要回府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急切”
　　沐南城想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不管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是原本的事实，可是他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捡些秦延之知道的。
　　“清梦还记得吗？清梦是跟苏家二少爷的人，我担心她知道了这件事情想不开”
　　秦延之脑海中闪过一些零零星星的画面，大约还能记得她模糊的样子。
　　“大约记得，仿佛你上次还说过她已经有了身孕”
　　“正是，这个时候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都不能好好安胎了”
　　“南城，我是第一次见你如此关心一个女子”
　　秦延之一直对此有所疑惑，按照常理推断，沐南城应该跟自己一样讨厌这种不检点的女子才对。
　　“延之，你并不了解情况，不能多加推断，或许清梦有些选择确实做错了，但是她算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可以放弃秦家少奶奶位置的人，必定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也必定爱苏少慕爱到了骨子里面。
　　他可以对这俗世的很多事情漠不关心，可是唯独对于至情之人存在些许的怜惜，不忍心毁了这样的佳偶。
　　回到沐府的时候，她在默默的整理着药草，似乎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可是眼中的落寞与忧郁还是出卖了她自己。
　　或许不用任何人说，她自己内心也有了些感觉，女子的直觉很灵敏，很多时候不用男子开口，女子便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静儿说你这几日并不是很舒服，身子不大好，就不要做这些事情了”
　　“闲着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做做这些事情反而清净些”
　　沐南城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更不知道该怎么旁敲侧击的安慰她，他的聪明才智从来不在此。
　　“你有没有写信告诉苏少慕你有了孩子的事情？”
　　沉默，满室的沉默迷漫在空气中，她的背挺的笔直，似乎想撑起内心的柔弱。
　　“没有，或许他也并不想知道了”
　　这么久没有音信，她心中也渐渐明朗起来了，她和苏少慕如同在跨过悬崖上面的独木桥，只有一个可以存活，剩下的那个只剩下粉身碎骨，也好，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余生还给他也就罢了。
　　“若是苏少慕回不来了，我这沐府只要我存在这一天，你便可以安心住下”
　　他无法消除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至少可以给她一个安稳的住处，这一世，若自己安好，他便也可以护她安好。
　　静儿外出买东西的时候，也不小心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她正挑选小孩子用的东西，满心里想象的都是以后小姐跟苏少慕相敬如宾的场景，便那样硬生生的破碎掉了。
　　她并不想相信，可世间的事情便如此的巧合，苏少慕在不远处正陪着一个女子捏糖人。
　　那女子纤细的身材，比沈清梦看上去要更柔弱一些，瓜子脸蛋，一双鸳鸯眼熠熠生辉，小时候，老人们就经常说，有鸳鸯眼的女子是富贵命，可以嫁得佳婿。
　　眼前的男子像苏少慕，却又像个陌生人，脸上满是冷漠的神情，那个吊儿郎当，温暖不失风趣的男子似乎已经死掉了。
　　苏少慕也看到了静儿，目光只是停留了两秒钟，便又去看捏糖人去了，似乎自己只是一个路人。
　　静儿不甘心，便朝着他们走过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捏糖人的师傅正描画着两个人的神态，糖人上面的苏少慕正微笑着抱着眼前的女子。
　　静儿气不过，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夺过糖人就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了好几脚，直到糖人碎成了一片片。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捏糖人的师傅一脸焦急与气愤的瞅着她，这可是他花了好久才画好的，就差最后一笔了，结果毁在了这个姑娘的手中。
　　苏少慕盯着她，心中闪过一阵疼痛，他连见到静儿都觉得羞耻，更谈何面对沈清梦。
　　“算了，师傅你重新捏一个，这钱我照付”
　　他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彻底激起了静儿的愤怒，他现在是当着佳人的面推的一干二净是吗，她偏不让他如愿。
　　“苏少慕，你个伪君子，我家小姐”
　　她话还没说完，他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打的她嘴角都出血了。
　　“苏少慕这个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他将颤抖的左手藏在袖中，他不能让方琅知道沈清梦的存在。
　　“何必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我们走吧，糖人我不要了”
　　她意味深长的瞅了静儿一样，便挽着苏少慕的胳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