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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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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干净的枕巾被褥还有几条崭新的毛巾,原主从来都不敢碰,颜有溪索性把床上旧的枕巾被套扯下来换上新的。王家一家把李有溪完全当成保姆使用,还是不带工资那种,没道理有好东西都不给她来使反倒便宜其他的人。
末世的日子虽然苦,但她除了战斗之外一直养尊处优,现在就算身处困境也没打算过苦日子。
将房间扫视了一阵,颜有溪走到床边。床微微倾斜,肉眼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她抬起一只床脚,略一用力就把地面上翘起的瓷砖揭开,石砖下的红色塑料袋露了出来,里面包着一小捆大团结。
颜有溪毫不犹豫的拿走钱,又把地板复原。不花白不花,不管是替原主出气还是为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
数了数花花绿绿的票子加起来一共不到一千块,颜有溪啧了一声,她从前手心缝里漏出来的米都比这多。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慢条斯理的把钱放进兜里,颜有溪心里顿时舒坦多了。
在她看来这婚结的太糊涂,李有溪和王俊良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结果到头来丈夫有了私房钱还是别的什么做妻子的通通都不知道。虽然这跟李有溪本身老实性格脱不了关系,但主要还是王俊良这个男人揣着敦厚实则心眼多的不得了,把钱看得比她命还重。
家里的花销平时牢牢的掌握在他和婆婆胡兰月手里,买一捆青菜多花了两毛钱都要翻来覆去的问个底,生怕李有溪长了歪心思贪墨这点儿钱。可他自己的手心上就长了个大篓子似的,钱哗啦啦的往下掉。
王俊良继承的铁饭碗是采办部,多的是油水可以捞,单位还包了午餐,按理来说,这生活水准应该往上走,但这家里的日子却是越过越穷。李有溪每每问起就被他用“没见识的女人来掺和什么事儿”给堵回去。
李有溪确实没什么见识,本来就自卑的很,被丈夫这样一挤兑就不敢说话,进了城个性就变得更加唯唯诺诺,越发让姓王一家子看不起。
结婚的男人留不住钱,多半是在外面养了人。
原著虽然没提,但是很多事都能从细节看出端倪——两人离婚没多久就听见王俊良新娶了个城里的媳妇,没足月份就把孩子生了下来。
七八月大就把孩子生下来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但那孩子生得又胖又白嫩,根本就不像了缺月份,胡兰月还连夸新儿媳妇是个带福的,刚进门就添了喜。原主只惆怅自己命运坎坷福薄,可颜有溪不相信所谓的巧合,但没证据就只是凭空揣测,所以她刚才假作试探,结果这便宜婆婆反应一下子就佐证了猜测。
要是真的在离婚之后生孩子也就算了,顶多算是薄情,但要是婚内出轨,一个大帽子扣过去也够他受的。
现在的企业单位还是别的岗位都相当重视个人作风,胡兰月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老太太未必有那么高瞻远瞩,刚才的心虚多半只是没想到老实儿媳妇忽然变脸,等她反应过来绝对会变本加厉的反扑,不让儿媳妇压自己一头。颜有溪表示理解,毕竟这便宜婆婆丧夫多年,对于立威这种事相当热衷且怀有一颗赤诚之心。
可胡兰月没见识不代表王俊良不知道这其中利害,要是敢犯到她头上就直接让对方丢掉皇粮饭碗滚蛋。
颜有溪冷哼一声,就着粗糙的条件简单的拾掇了下自己,也没招呼就自顾自出门。
“你去哪儿?”
被平时一向看不进眼的儿媳妇呛了一顿胡兰月肚子里是一肚子火,拖把扫把早就不知道被踹到哪里去了。
她进城可是要过好日子的,焉能让这没皮脸的小妇踩到自己头上,冷着脸就开始立规矩:“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要躺床上休息吗?出什么门?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成年家跑出去抛头露面……打扮的妖妖调调的,你不嫌丑,我还嫌着脸上挂不住呢!”
醒醒吧,颜有溪按捺住内心吐槽的冲动,她活的时候地球早就亡了!
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和她处的那个世界末世之前有个别差异,总体还算是相似,例如在改革开放之后女性获得解放开始穿着时髦,大街小巷都开始跟风流行“时尚”。李有溪羡慕却从不敢开口,因为就算开了这个口也只会被骂。
这么点小小的愿望让人心酸,颜有溪叹气,便宜公公早逝,偏胡兰月又好名声,平时穿的一身素,一年四季就没有穿过黑白以外的颜色,进县城后看见穿得鲜艳一点的女人就在背后说不检点。
可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这么干也就算了,非逼的二十出头的李有溪也跟着这么穿,王俊良进城之后被县城的新风尚大开眼界,本来就有些看不上糟糠之妻,李有溪又成天穿的跟个寡妇婆子似的,这让他更加厌恶,越看老婆越不顺眼。
对于女人来说,钱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都只有一个字。
买!
颜有溪冷淡的俯视着坐在椅子上一身乌鸦黑的老婆子,多年戎马磨砺出的气势威压把胡兰月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吓够了人,她扯了扯嘴角:“前段时间我去买菜碰见了妇联主任,那张主任看我手上有些伤特意跟我打招呼来着……诶,妈,你别急呀,这张主任说了让我今天去找她呢,干部的邀约哪能推辞啊,你说是吧。”
胡兰月平息了一下心情,冰凉的血液慢慢回暖,之前鼓起的气又给泄了个干净。
“妈?”
“啊对,”刚才那一眼看的人心里直犯咻,胡兰月忙不迭点头,心有余悸:“你也忒不懂事了些,干部找你还出去的这么晚,万一让人迁怒到俊良了怎么办?”
颜有溪笑的温柔,刚才那股子凶气全没了:“妈,您这个过来人就是想的周到的多。”
果然还是以前那个没用的女人,胡兰月吁了一口气,只当刚才是自己老花眼看走眼,窝囊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她有心再敲打这个没用的儿媳几句让她别在干部面前胡扯,却又讪讪的闭了嘴。
因为颜有溪说:“这妇联管的可就是女人的安全,别的也就算了,要是在我身上在看到点什么奇怪的印子到时候俊良才算是真的倒霉呢,家里的事情处理不好,说不定……还要记过处分的!”
王俊良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他也没打过李有溪,身上的印子全是这婆子掐出来的。
被这么一说胡兰月立刻心有戚戚焉,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之前也出过这么几起事儿,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强忍着憋屈低头:“我这不是一时想左了吗,儿媳妇,你是个大肚量的,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是一个有福气的,妈从前都做错了,这俊良现在也是为家里辛苦嘛,等他以后赚了钱还不都是你们娘儿俩的?你可千万别想岔了,啊?”
“这是当然,我这次去就是想给俊良多加点印象分,可是空手去干部家不好吧……”
摊开空空的手心,颜有溪故作为难,眼睛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胡兰月咬咬牙,想到儿子的仕途狠心从兜里攫出了一把票子,沾着唾沫液儿来回点了几遍,过了好久才把钱递出个角来,纠结半天又摸回去两张票子,一副要了老命的样子。
哦,十五块四毛。
……颜有溪掩着脸上的嫌弃,老实说她真的不是很想接这笔钱,只是想趁机诈一诈这只吸血鬼而已。
不过拿出来的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她一把抓住胡兰月往回缩的手,语气温和:“妈,去干部家也不好太寒酸,您舍得这一时,以后俊良发达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两人嘴上交着锋,胡老婆子心疼的紧拽着钱,颜有溪也没打算让,两人拔河一样逐力胶着了会儿,到底怕钱被扯破,胡兰月手里劲一小,颜有溪一用力就把把钱从她手里扯了出来,面带微笑的欣赏胡兰月满脸的肉痛:“我出去了啊。”
胡兰月都快得心肌梗塞了,连连摆手,一副力竭的样子:“好好跟人家干部多夸夸俊良的好啊!”
钱一到手颜有溪立马翻脸,头也不回的出门,顺带将门重重地一带把胡兰月唬的震了三震,客厅里的卫生还没打扫,这砰的一声门响,地上扬起的一层灰立刻就呼了胡兰月一脸。
胡兰月拿着袖子一抹脸,灰扑扑的狼狈的很,她咬牙切齿:“这小妇养的,以为得了谁的青眼就能登天了不成,呸!”
她眼睛余光一扫,王可的练习簿摊开在桌上,胡兰月浑浊的眼一亮,骂骂咧咧。
站在窗檐下的颜有溪耳朵微动,一边听着房间里的骂声一边吐槽,直到听见“这短命鬼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再说”时脸色一厉——
跟她想的一样,原主李有溪的流产果然另有蹊跷,王可人小,心思再歹毒也有限,李有溪的流产真的有这个婆婆的掺合。
她嫌恶的用干净帕子擦了擦手,裹了被唾沫浸湿的毛票,随手塞进上衣兜里。
这一家子狗男女,还是早点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