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难为》北安梦

2、第二章

　　杜璇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奶奶和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她回头，冲着苏如意吐了吐舌头，又眨了眨眼，这才朝着前方老太太的方向小跑过去。

　　“奶奶，”杜璇跑到老太太身旁，先是甜甜的喊了一声，等到老太太将目光转向她，她才又说道，“奶奶，大嫂她好像生病了，我刚才过去的时候，她全身都很烫，她不是故意不来给您请安的，您就别生气了。”

　　杜璇一边说着，一边给老太太捏着肩，目光也在偷偷的观察着老太太脸上的表情。

　　“身体不舒服？”
　　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又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的这句话明显是对着苏如意在说的。

　　“嗯。”杜璇应声道。

　　“没有问你，你别插嘴。”老太太头也没回，视线还是一直盯着前面的苏如意。

　　杜璇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另一边的母亲却是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话。

　　她只得乖乖的点了点头。

　　苏如意一抬头，对上的便是老太太的那双眼睛，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和害怕，又让苏如意立即低下了头，且将头埋得很低。

　　“大嫂…”
　　杜璇站在老太太身侧，有些着急的看着苏如意，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她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杜璇急的不行，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你是哑巴了吗？老太太在问你话，你听不见还是怎么的？”这一次说话的是苏如意的婆婆，林秀玲。

　　她来到了苏如意的面前，用手将苏如意的头抬了起来。

　　大概是她忽然来到苏如意的身边，苏如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我是不太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成天就是这样一副弱不经风，唯唯诺诺的样子，什么都做不好，当初要不是觉得你乖巧懂事，我又怎么会让你嫁到我们杜家，”林秀玲说着，又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自己说说，你嫁进来已经有多久了，这个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林秀玲说着话，苏如意低着头，一直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本能的就那么害怕。

　　想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想不起，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原身主人的一丁点儿记忆。

　　她什么也不知道。

　　一提到肚子的问题，林秀玲又在一旁骂个不停，她的那个大儿子杜琉，明明是家里几个孩子里面最优秀的，也最有前途的，可是偏偏，在他成年的那一年，却忽然出现了意外。

　　那次意外之后，她的那个儿子几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性情也变得十分古怪，整日都是阴晴不定的。

　　他们家里明明是世代相传的医药世家，可是偏偏就是治不好那个儿子的眼疾。

　　一年又一年，杜琉也终于从暴躁不安，整日发脾气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没有喜怒哀乐，可以很多天不与别人说上一句话的一个人。

　　不变的是，他还是喜欢一个人躲在黑暗里的角落里，家里的弟妹们都不敢与他多说话，长辈们却是整天担心难受，却还是没有别的办法。

　　眼看着儿子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林秀玲觉得这孩子也该成家了，可是这县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杜家的大儿子杜琉是个瞎子，而且怎么也治不好。

　　所以即使他们家里很有钱，也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

　　最后，没有办法，林秀玲才从一个选房表亲那里打听到了苏如意。

　　因为苏如意的家是她那个表亲家的邻居，所以她便知道了苏如意是那家人的养女，而且那家人很穷，所以林秀玲便花了一笔钱将苏如意从那家人那里给买了过来。

　　当时，林秀玲却是觉得苏如意是挺不错的，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可甚在听话懂事又乖巧，而且，她觉得这样的姑娘应该是能照顾好她的儿子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丫头嫁进来这么久了，杜琉竟一次都没有与这个丫头同过房。

　　真是让她这个当娘的操碎了心。
　　也让她越来越看苏如意不顺眼了。

　　林秀玲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苏如意开口说个一言半语，她就更生气了，她抬起手，刚想打在苏如意身上，就听身后老太太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怎么，秀玲，你要动手？”

　　因为杜家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不能体罚。

　　林秀玲整个人僵了僵，她的手停在半空，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一眼，“没有，母亲，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动手呢？”

　　说着，她便收回了手。

　　老太太没有回答，也不再看她，只是看向一旁的下人，“把她带去祠堂，让她跪在那里反省一个晚上，不许吃饭。”

　　“是。”

　　***

　　直到苏如意木讷讷的跟着两个丫鬟穿过了大半个院子，到了祠堂里，直到她被关在屋里面，听着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她整个人才猛地清醒过来。

　　她定在原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懵，她刚才怎么就有一种很害怕，害怕的说不出来话来的感觉呢。

　　好吧，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晚了，她已经被关在了这里。

　　现在还没到晌午，听她们的意思，她大概是会被关到明天早上。

　　想了想，时间还很长，苏如意觉得再找个地方睡上一觉，顺便捋一捋自己以后的生活。

　　还有她那个所谓的丈夫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知道她被关在了这里又会来救她吗？

　　在苏如意过去的人生里，她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如意看了看祠堂的环境，找了一个角落，然后拿了几个垫子垫在地上，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脑袋里想的比较多，所以苏如意很快就睡过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整个祠堂里也只剩下些许星星点点的烛光。

　　“吱啦”，忽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沉重的声音，像是厚重的木门擦在地上的声音。

　　只是，睡得无比香甜的苏如意并没有听到，也并没有醒过来。

　　黑暗里，杜琉像往常一样，寻着平日里每天走的路线往外走着。

　　只是走到某一处，他忽然感觉好像走不动了，脚下好像有什么障碍物。

　　他先是用脚踢了踢，却并没有感觉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杜琉皱了皱眉，早上进来的时候，这里好像并没有东西的？
　　那这是什么？

　　他蹲下身，用手慢慢摸索着。

　　他先摸了摸自己脚边的那一处，还是感觉不出那是什么，他又慢慢慢慢的往上再往上。

　　嗯？怎么软软的？

　　不对，这个料子好像跟他身上的衣服是同一个料子。

　　杜琉又皱了下眉，手还放在那一处软软的东西上面。

　　此时，苏如意却是忽然睁开了眼。

　　“啊啊啊……”看见眼前蹲着的人时，苏如意忽然大叫了一声，她坐起来的时候，又忽然看到那人的手正放在她的胸前，她更是想也没想，直接抬手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杜琉虽然一瞬间被打懵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里躺着的会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那个他不怎么熟悉的妻子。

　　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所以杜琉的耳朵辨识度就很高，他平日里都是看声音来区别人的，所以在苏如意突然大叫的时候，他就听出她的声音，知道是她了。

　　苏如意坐起来的时候，见眼前这个人不说话也不还手，她忽然就有些害怕了，他，他，他，他是人吗？

　　他不疼吗？

　　他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

　　苏如意坐在地上，嘴里哆哆嗦嗦的，两只手撑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着。

　　刚才打在他脸上的时候有声音吗？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不停的在说着话。
　　“怎么没有，那么响的声音，你听不见吗？”
　　“不对，不对，好像没有吧？”

　　“有，”
　　“没有，”

　　“有，有，有，就是有。”
　　“没有，没有，没有。”

　　……

　　苏如意一直慢慢的往后移动着，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不动，眼睛也是闭着的，他在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我还不想死啊？
　　苏如意一脸害怕绝望的表情。

　　脑子里那两个声音还在不停的争吵着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苏如意整个人烦躁得不行。

　　“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她忽然大吼了一句。

　　吼声之后，她的脑袋便安静了下来。

　　只是她发现，在她吼完这一句的时候，那个在她几米之外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不应该是看，因为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只是头抬起头头看向的方向，她很确定是对着她的。

　　半秒后，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传进了苏如意的耳朵里，“你，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