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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重修) ...

  •   最近兆青的同事都说他发呆的次数增多,但表情里带着一股子安适,像是在凛冬恹恹的小树回了春重新焕发活力一样。
      兆青的体重终于在和另一个人共同的生活中,回归到以前的状态。他依旧清瘦却不显病态,脸颊上也多了肉感。
      今天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兆青的性格中有一点令他自己非常苦恼,他是个非常容易退缩又行事拖沓的人。他明明告诉自己要往前走一步,可这一步似要了他的命一般。
      兆青一想起要答复陈阳,心就咚咚作响不知是悸动还是惧怕。弄得他平日总走神,吃饭睡觉都不香。
      要这样吗?兆青不止一次问自己。在他眼里陈阳真的很好,他,可以拥有吗?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兆青都烦得恨不能离家出走,用逃避解决所有问题。他希望有一个真实的壳子可以缩在里面,他期望着所有他从未处理过的事都会自然消解,不需要他做出任何选择,就能自然产生出路。
      今儿下班兆青收拾的比往常更慢,可无论多慢他还是要回家。
      兆青心里像揣着一只咚咚作响鼓,忐忑不安地回家,忐忑不安地做好了饭,忐忑不安地和陈阳相对而坐。
      陈阳难得在吃晚饭时没话,没像平时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兆青,这让兆青放松了很多。
      收拾完残羹剩饭、清洗好碗碟,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今日要闻。

      新闻里的画面可以用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形容,全球范围内上演着各种灾害。
      暴风雨席卷着他们所在的西雅图,如今兆青所在的社区地下脏水返逆、建筑破裂、漂亮的海滩被浪潮淹掉了大部分、公园也破败不堪。消防、医疗、警卫体系备受考验,各种热线都打不通,民众开始哄抢各种物资,整个城市的环境糟糕极了。
      兆青身在著名高校,有很多知名学者。气象学院、地质学院的教授天天开会,偶尔风声也会传到他们法学系。
      兆青听他们学校的地质专家称,海平面上升了几公分,大西洋多个小型浮岛已经消失。
      兆青因为兴趣繁杂看过很多地质学有关的书和材料,海洋的基数太大,这看起来可以忽略的微小数值足以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
      一切发生在他们身边的自然变化都在告诉他们:供给生命依存的地球开始对人类不那么友好了。
      频繁的雷暴和几乎不间断的雨水成了窗外的主画面,自来水、天然气等各种管道设备失去稳定性,断断续续地供应。漂亮的女主播在电视里提醒市民出门注意脚下的排水沟、断裂的电线和树木断枝、高空坠物等。
      通勤车和公交已经不能保证时效,兆青的车技去趟附近的超市还行,道路一远路况复杂他就有点费劲了。
      每日上下班成了难事。但凡陈阳能脱开身,他都会想办法接送兆青上下班;实在来不及,他会让兆青打车。
      如今计程车费用翻了番。
      学校给了兆青带薪假让他处理母亲的后事,同事们处处包容帮助。一切回归正轨后,兆青手上积压的工作事宜也多,他期望稳定坚持不缺席,每日忙忙叨叨地都没时间心疼打车费。
      问题在于现在提前几小时,也不一定能叫到一辆车;再这样下去,如果兆青还想稳定上班就得住到学校里才有可能。
      好在圣诞假快要来了,兆青心道:再想办法坚持一阵,该放假了。
      这些天兆青保持着原有的习惯,每天下班到家都会先开车去附近的超市抢货。他什么都买,陈阳有时间会直接去超市帮忙,将兆青采买的舞姿搬进车里,顺便做回程司机。
      庆幸兆青小有存款,加之他读博后的津贴、各种翻译外快和固定工资,林林总总填补着才可以勉强支持他这种强迫症一样的囤货方式。
      这么多年,兆青一直小心翼翼细水长流地采购,最近则是时时不安消费欲开了闸一样,恨不能花掉可动用的每一分钱。
      作为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一批,兆青不知道自己将遇到什么、能做什么。他唯一能保证的仅仅是靠屯粮多活一阵子,不辜负先行一步再生父母的抚育之恩,也不辜负自己所得的两辈子。
      兆青的思绪飞转,电视里主播像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说完无穷悲剧一样语速极快。

      今天上午陈阳他们局里结了个案子,在他们警力区失踪的人被海岸警卫队找到了,经分析应该是掉进排水沟、从管道直接冲进海里、再次冲上岸。
      陈阳不怕任何人祸,但他明白天灾的不同。
      陈阳情绪焦躁地问,“你还有几天课?”
      兆青闻言算了算日子,他们学校惯例会在圣诞节的前两周放假。圣诞假期将近一个月,学生会在1月初陆陆续续归校,接着一个半月的课程后,再跟着两个月的寒假。
      兆青:“还有两个多礼拜就放圣诞假了,你那边事情应该很多吧?…你不用特意倒时间接送我,我自己能行。”
      “你个成年男人有什么不行?我就是愿意接送你。”陈阳说得理所当然,他认为兆青是足够坚强独立的个体,但这不妨碍他作为追求者几近甜腻的心意。
      兆青嘴角微动压下笑意,反问:“你们圣诞节歇不歇得了?现在外面的情况貌似不怎么好,警力、消防热线都很难打通。”
      陈阳:“非常不好。处处都有暴动…尤其是那些住在半地下室的民众和无所不在的流浪汉,一个个张着嘴,都在等待政府安置。冬天马上要来了,天气如果再不缓解…情况只会更坏。”他眼中有抹不去的疲累,表情不是很好,但整个人的状态还算放松,靠着沙发瘫坐在厚厚的地毯上。
      兆青还没回就又听陈阳一声冷哼。
      陈阳:“在这种社会挣扎的乐趣在哪儿?白领挣了再多的钱,也抵不了风雨、抢不到物资。”
      兆青:“人不在城市里生活?还能在哪儿?你是想去乡下弄个农场吗?那样确实有自给自足的机会。”
      “当然不是…”陈阳意识到这话不太适合在此时的环境说,他挠挠头找补着说:“就希望周围少些人,事情少,时间多。”
      “你…”兆青看着陈阳略显纠结的表情,心说:恐怕自己真不是个适合聊天的人。
      兆青跟着尴尬起来,伸手捞过来个抱枕放进怀里不再言声。

      陈阳以前经常从后门偷溜进兆青的教室,他会坐在最后一排看兆青在讲台上流利的叙述着他一辈子都用不上的法律知识。可兆青一遇到他就像是不会说话的人,总是说半句藏半句。
      陈阳侧头看兆青,问:“你想说什么?”
      兆青以为陈阳可能不喜欢刚才那个话题,抿抿嘴回:“没有,没什么…”
      陈阳看着这样的兆青,突然想起他旁观过学生们问兆青关于女朋友的事。那时候的兆青也是一脸茫然,微慌着不知道怎么回复的表情。
      这种表情模糊着兆青属于男人的棱角,在陈阳眼里显得异常稚嫩,惹人…疼爱。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这几天绷得太紧,是不是太严肃了?”陈阳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尽量舒缓表情。
      兆青:“任务强度很高吗?”
      陈阳:“和平日里救猫找狗不一样,平民暴动起来…唉,也够一说了。”
      平日里的空包弹居多,最近大多数警员已经换上实弹出勤,这让陈阳想起曾经浴血的日子。
      现在陈阳做的事主要是护佑和保卫,他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体制内,才能忍住随时想要开枪的欲望。他的身份控制他不能伤害任何无武装平民,可此处不是华夏,没人知道枪口在哪儿。所以度对于他来说很难掌握,紧张感直逼之前风声鹤唳法外的日子。
      装作平凡生活对陈阳来说不算困难,可一旦陷入对抗环境,他经历里的那些粗暴的惯性会时时出现让他难以招架,因此更烦躁。
      陈阳伸手胡拢了一把自己的脸,语气里带着三分抱歉的说:“我脸臭不是凶你。我就长这样,你别在意别害怕。”
      “嗯,这没什么,你最近这么辛苦,我能理解。”兆青。
      陈阳见兆青掐着抱枕的手指放松了很多,意识到多说话的好处,趁热打铁地说:“我啥事都不是冲你,你想说啥就说啥,跟我这儿没忌讳。”
      果然说完这话陈阳看到兆青微微笑了笑,小梨涡都出来了。
      兆青:“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儿,我看新闻里面的画面都挺危险的。那个伞还有好几把,你出门别忘了拿。”
      “行。”陈阳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丢了两把伞,如今玄关架子上又摆着三把。
      陈阳他们警局有不少已经结婚的警官,但只有他上班时兜里会有自家做的三明治或肉卷,还有刚好能放在外衣兜里的小瓶鲜榨果汁。
      最近天气凉了餐桌上又出现个小保温杯,里面是热烫的牛奶、咖啡或豆浆,陈阳喝了好几天。这一两口的新鲜和温暖每天早上都从他的胃温到心里,处处都熨帖着。
      因此陈阳收获了他同事的羡慕嫉妒,都认为他已经追到兆青。
      在西雅图旁边的哥伦比亚特区已允许同性恋人结婚,有那么几个和陈阳喝过酒还算有些交情的警官都开始摩拳擦掌,纷纷要参加陈阳和兆青婚礼。
      婚礼,是正常社会中很重要的一个契约。是的,他必须得和兆青结婚才行。
      陈阳不知道自己的思绪怎么突然飘到:他必须得和兆青结婚这个点上。他忍不住转头看向兆青,看着这个不太会表达,但会将所有事都做到最细微处的兆青。
      兆青越坐越矮,把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因为陈阳又在用那种让他心脏不太受控的眼神,看向自己了。
      陈阳看着兆青好一会儿,说:“在这儿生活也挺好。”他没意识到他声音里所带的期待。
      兆青不知道回啥,干脆装起傻,赧着脸一言不发。
      “这个给你。”陈阳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给兆青
      兆青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过信封才问:“这是什么?”
      “放睡衣兜里,回屋看。”
      “噢…”兆青非常听话地把信封放在睡衣兜中,接着又缩回了沙发里,二人陷入沉默。

      晚间新闻播完他们两人还一起看了一集肥皂剧,时间走到21:30。
      陈阳:“你不还得在床上看会书吗?早点回房间吧。”
      “好…好的,”兆青立刻如蒙大赦地站起来。
      兆青习惯每天晚上在床上看一会书,陈阳认为要体贴未来爱人的好习惯。不过他今天可没有这个意思,因为兆青的每个反应都很有趣他是故意要逗兆青的。
      陈阳已经压抑一晚上,怎么可能让兆青就这么离开。
      兆青一步都没踏出去就被迫停下了,他余光扫了一眼、脸上就迅速漫上赧热,因为陈阳的手正握着他的脚踝。
      “你不会认为我真的准备和你说晚安吧…”陈阳说完,用三分力拽着兆青的脚踝往自己怀里拉。
      兆青个子不小,突然被人擒住下盘带力栽倒。他扶住沙发才没让自己跌进陈阳怀里,而是半坐在地毯上。他低着头下巴都快戳到自己却也不敢直视陈阳,连让陈阳放手都开不了口。
      陈阳的拇指在兆青脚踝突起的骨头来回揉着,说:“给我答案。”
      陈阳看着兆青的脖子上都出现些微泛红的颜色,看着兆青无意识伸手想去抓刚一直挡在怀里的抱枕。
      陈阳趁着兆青还没抱住抱枕,就将人扯到自己身前。陈阳又往前凑了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余。
      “胆小鬼,把你欠我的答案告诉我…”陈阳觉得自己语调温柔得过分。
      兆青:“我…我不是胆小鬼。”
      陈阳步步紧逼,问:“所以,你想说什么?你的答案是什么?”他必须拽住兆青不让面前的青年缩回壳里。现在此刻,他必须得到答案,享受他的奖励。
      兆青抬起眼看向陈阳,意图表示色厉内荏的勇气,但除了内荏什么都没表示出来。
      在陈阳眼里兆青依旧怯生生的,不过好歹兆青敢看自己了。
      兆青看着陈阳,陈阳的眼睛很亮、面孔英俊、对他很好,他想拥有面前这个男人,无论结局是什么,哪怕拥有一阵子也行。
      思及此处兆青紧张的口干,却难得坚定地说:“好的,我也很想和…和你在一起。”
      “嗯?”陈阳无意识反问,他没想到怀里的青年能这么利落痛快地回答。
      他们两个的距离太近了。
      陈阳没错过兆青表情上的细节,他能看到兆青低垂的眼睛、颤动的睫毛,还有鼻翼两侧和额头沁出的细汗。这几个字似乎是用了他怀里青年非常多的力量,多到他看到兆青掐着抱枕一角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兆青很鄙视自己的表现,他慌得连自己都能感觉到。他心说:自己真是光长个子,不长个性,为什么和以前一样连告白都结巴。
      陈阳笑开眉眼,再次确认:“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兆青听到这话抬眼看了陈阳一眼就赶紧侧开脸,抿着嘴像是做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地点了点头。
      这是兆青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决定,张开怀抱迎接另一个人进入他的生活,虽然这个人已经在他的生活里了。

      兆青感觉脚踝上的力量突然收紧,整个人直接被拖起来,下一秒他就被陈阳单臂圈住了腰。他捂住了心口才没有娘气地惊叫出声,他差点就喊了。
      兆青此时整个人都坐在陈阳的腿上了,气氛暧昧,他喃喃问:“怎…怎么了?”姿势亲密,心跳咚咚的掩盖着他有些惊抖的嘘音。
      陈阳还能给兆青两个问题的时间,第一个:“兆青,你考虑清楚了?”
      兆青觉得陈阳在自腰上的手烫的不行,反问:“嗯?”
      “你决定和我在一起就意味着,以后你的生活会完全和我搅在一起。你得和我一起做饭、吃饭、洗衣服、整理房子。你得接受我的拥抱和我接吻做/爱。你会和我吵架和我一起照顾我的家人,我们也可能…领养一两个孩子。我不光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你所没见过的太多了。你想过这些了吗?你不想问点儿什么吗?”
      拥抱、接吻、做/爱几个字把兆青一下给砸蒙了。
      陈阳一大串说完兆青反应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地了,兆青打了个嗝。
      陈阳看到兆青这反应,收紧了在兆青的腰上的怀抱。
      陈阳对兆青没有什么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前情提要,就是特别简单的一见钟情。
      对于陈阳来讲,每天生活在兆青身边太刺激了。兆青无论什么举动或反应,在陈阳眼里都是可爱的、漂亮的、是完美的取向狙击,无时无刻都能扎中他的心扉。

  •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时间:2017-12-31 12:00:00
    字数:3331-4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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