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无猜[三国]》秋木叶

10、醉笑陪公三万场（一）

　　那日之后，许攸的病竟然好得出奇的快。连袁绍都觉得有些诧异。

　　虽然那天的话，袁绍其实也是特意存心让许攸听见的，他想让许攸稍微放下点对曹操的念想。但他万没想到那天的曹操会把话说得那么绝。

　　他知道曹操天性凉薄，却也没想到能凉薄至斯。

　　自那日以后，他更加留心地照看着许攸，生怕哪个一时不查，让许攸寻了短见。但那日之后的许攸却始终表现得十分镇定，镇定到袁绍都觉得许攸是真的放下了。

　　你看，多年以来的纠缠，多年以来的不舍，其实想要放下，只要那人的一句话就足够了。

　　许攸病愈之后，袁绍没有依约送他出城。初时是以许攸大病初愈不宜过度走动为由，后来又说城门口的风声太紧不好运动。许攸也端的善解人意，他与袁绍说：“既是袁公子您来安排，那便依您方便。只是给公子又添了这许多麻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听他这么说，袁绍免不得又安慰了几句，说些“在这里住全然不妨事”这样的话。时间长了，袁绍干脆也就不再提这回事儿了。

　　他不提，许攸也全不去过问。袁府里的生活十分消闲，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平日里袁绍也总拿些珍藏的书卷来与他解闷，时不时还与他商谈些家国大事。虽然他只活在这方寸之间，但这样的生活也说不得多惹人厌。

　　许攸就这样安静地在袁府里住下了。上次的事于他来说终归是伤了元气，多点时间来修养也没什么不好。

　　他这一住，就是大半年。这大半年里，他几乎不曾出那密室，即使出去，也不过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袁绍总劝他多去走动走动，可这半年以来，许攸却是愈发的不爱动弹。他就躲在自己那方寸大小的暗室里，看上去更像是被囚禁了一般。

　　袁绍觉得，许攸这样子像是被自己的心结囚在那里一般。看到他这副模样，袁绍其实也有些着急，但心结这东西，能解开的人却只有他自己。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了那个夜晚。那天袁绍去外面应酬，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一向颇有节制的袁本初竟然也多喝了几杯。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然有些模糊了。

　　底下人自然进来伺候袁绍熟悉，但这位袁公子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脾气，直骂走了身边服侍的丫鬟和小厮，接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许攸所住的暗室的门前。

　　许攸推开门时，袁绍几乎是整个人扑倒在了许攸身上。

　　嗅着面前人这一身的酒气，许攸不住地皱了皱眉。虽说他也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筵席之上觥筹交错的场景也见过不少，但他依然并不很喜欢酒味。许攸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扶着袁绍进到了自己的屋里。袁绍身量比他要高上一些，大约是练过些武艺的缘故，身子也比许攸结实不少。许攸把袁绍搀到自己的床榻上可着实花了不小的力气。

　　看着袁绍在他的榻上半躺半卧，收拾妥帖之后，许攸这才抽身回来，从一旁的几案上拿了个茶盅，倒了杯水递到了袁绍唇边。

　　袁绍忽然伸出手，却不是接住杯子，而是握住了许攸端杯的手。他就这许攸的手，就这样把盅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许攸讷讷地抽回了手，心里似有异样的情绪翻涌，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回过身，想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去。结果还未及完全转身，许攸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用巨大的力量拉扯住了。原本便没什么力气的他在这样的拉扯下顿时失去了重心，跌坐到了榻上，手里的茶盅更是应声落地，跌了个粉碎。

　　“子远……”袁绍轻轻启唇，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唤了一句。他宽大的手掌忽然覆上了许攸的面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许攸的身子便是一僵。

　　许攸本能地想要离开，却硬是挣脱不了手腕处的钳制。

　　感受到了许攸的挣扎，袁绍似乎有些不悦。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另一只手直接搭上了许攸的肩头，就势往自己身侧一带，许攸整个人便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屋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暧昧至极。袁绍手上的动作很温柔，但那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略过许攸的眉眼的时候，还是惹得许攸不住地颤栗。

　　似乎是酒后格外燥热，袁绍忽地抬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口。昏黄的灯光下，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惹得许攸又是一阵心惊。

　　然而这位袁公子并没有就此满足，他慢慢褪去了自己的上衫，接着又伸手去扯许攸的衣带。

　　几乎是下意识的，许攸按住了袁绍伸出来的这只手。

　　袁绍的眼神很少迷离，似乎还隐隐的有些雾气。他轻哼了一声，却是固执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许攸有些无奈。论力气，他是断比不过这位袁家公子的，况且袁绍有恩于他，他更不可能使用些粗暴的手段让他停下。于是他强打着精神，对着袁绍轻声说了句：“本初，你醉了。”

　　“我没有。”袁绍却是意外的固执。他狠狠地钳住了许攸的手，然后有些粗暴地扯开了身前人的衣带。

　　宽大的长袍剥落，只留下素白的里衣。

　　许攸也是有些慌了手脚，他想挣扎，可袁绍一个翻身便把他牢牢地禁锢在了身下。

　　袁绍低沉的嗓音夹着温热的气息包裹了许攸的耳侧，他似是有些委屈地问道：“为什么孟德可以，我却不行？”

　　“子远，一直留在我这儿吧。”

　　“把你的……心。”

　　他的手指在许攸的胸前画了个圆。在那圆的下面跳动着的是许攸的心脏。

　　袁绍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自己。

　　温热的唇轻轻落下。与曹操的疯狂掠夺不同，袁绍即使是在这里也带着世家的温雅。

　　许攸闭上了眼。

　　他已然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