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44、割舍

　　“您的确没让旗腾的人欺负我，直接暗度陈仓，欺负到我爸妈头上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但带来的震撼力仍旧持续回荡在聂昀昭脑海，嗡鸣不断。

　　他忽然感受到一丝无力感。

　　霍霖怪他是没有错的，贺璇的发声他可以阻止，只是因为瞻前顾后才落此下场。可飞帆和旗腾的对立客观存在，他就没有充足的理由一开始就对贺璇下狠手。

　　两家公司积怨太多，一到这种紧要关头，这种关系就会凸显得格外明显。对于谢叔而言，他没有足够的意愿去改变这个现状，因为改变既没有足够的把握，也没有足够的诱惑。他曾经试图靠他邀请霍霖演的那部电视剧破冰，现在看来，原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

　　发火归发火，互联网上的舆论风波总是要解决的。鉴于《相亲》剧组麻烦已经够多了，黎萧严令霍霖不许再插手，连后续进展都没通知他，在之后的公关方案里也排除了霍霖。

　　肖悦也被告知不能告诉霍霖所有后续进展，只有自己一个人酸爽地吃瓜，因而终于和全国人民一起看到了活的会动的会说话的大帝，以及万年不更博的赵大导演为证明自己声援权威性Po出的一张他本人、沈乔、黎萧和姓名不明的霍霖他爸青葱粉嫩的合照------这人物关系她之前属实没想到。

　　霍霖是不知道外界动向的，黎萧让肖悦收走了他的手机，之前耽误太久导致加大的拍戏强度也让他没闲心打探，所以等《相亲》杀青，霍霖得知沈乔亲自出面接受专访，连赵文彦都出来掺了一脚后，对贺璇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戏从立项开始就风波不断，等到杀青全剧组都松了口气。投资方寻思着这电影可能有哪里不太对，预摸着上映时改个名字。全剧组也算是共患难过的交情，杀青宴上个个都情绪激昂依依不舍，其中犹以蒋密为甚。

　　“小霖啊。”已经有些醉意的蒋密撑着霍霖的肩膀，喃喃道，“沈老师知道杀青的事吗？”

　　“我刚刚告诉他了，他还让我给他一张首映式的票。”

　　“真的？”蒋密眼睛一亮。

　　“当然。”霍霖笑了笑，蒋密这个人看似口舌毒辣，却怀有一颗对电影、对艺术的赤诚之心，他不是这样的人，却分外佩服这样的人，“毕竟这是您为他写的剧本，我想着怎么也该劝我舅舅去看看。”

　　蒋密搭在霍霖肩膀上的手忽然一顿，半晌，他垂下头，问：“你以为这是写给沈老师的？”

　　“难道不是？”霍霖一惊。

　　蒋密将手从霍霖肩膀上拿下来，揉了揉他的头，正色道：“我97年的确给沈老师写了个叫《相亲》的剧本，也的确很希望沈老师演，甚至在沈老师息影以后我还一年年等，只是时间久了，也就放弃希望了。”

　　霍霖目光复杂，不由低下头试图掩盖，蒋密看向他的目光慈和而欣慰，继续道：“我也的确是在你出道后，有了重新拍《相亲》的念头，一开始可能的确有希望你来代替沈老师的意愿，但小霖，这个剧本是写给你的。我可以把我当年的原稿发给你，你会发现不同的。不过我很好奇......”他话锋一转，“你们这样的孩子，应该并不希望别人把你们当上一辈的影子，怎么，你不这么想？”

　　霍霖摇摇头。

　　“你们感情很好吗？”蒋密问，“或者换个问题，有多好？”

　　“他是我最爱的人。”霍霖说，他喝了酒，人的精神飘忽，话也多了起来，“我爱他，喜欢他，崇拜他，也想成为他，我还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好。”他吸了吸鼻子，闷闷道，“他比什么都重要，我其实没什么目标，就是希望我舅舅能过得比谁都好，可有些事我做不到。”

　　比如沈乔希望他活得快乐恣意，他就没有办法做到。“那你自己呢？”蒋密问他，他这时候看起来表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平时对霍霖的纵容随和，“你说了这么多，都是跟沈老师有关的，那如果抛开沈老师，你想要怎么个活法？”

　　“我？”霍霖一怔，之前也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什么目标，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算一个，想让舅舅开心也算一个。我没有办法达成前一个愿望，只希望能达成后一个。”

　　他的喜欢不会有结果的，可他无法割舍他的情感。“除此之外呢？”蒋密追问道，像是还不肯确定，“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