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94、番外七：我的竹马哥哥（12）

　　骆云旌看得出来即便是喝醉了，霍霖要说出心意也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况且断不断片完全因人而异，如果明天霍霖沉浸在竹马哥哥回应了他的喜悦中兴冲冲醒来，竹马哥哥却告诉他昨晚是他喝多了完全没有表白这件事-------如果这事是发生在他身上，骆云旌能当场表演去世。

　　对比起来，聂昀昭的行为就显得十分渣男-------站在霍霖的立场上骆云旌的确是这样想的。

　　今天骆云旌留下来本来是帮聂昀昭试霍霖的酒量，顺便帮聂昀昭确认下江念宇的猜想，现在两个任务都已经完成他却还没有走的意思，一直就“渣男”的问题跟聂昀昭掰扯------许久聂昀昭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云旌，你想想我的感受吧。”

　　“你要我怎么办，明天告诉小霖我不喜欢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弯，还是假装我是弯的等他发现真相？”聂昀昭将酒瓶重新封好放进酒柜，“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不也是花了好几年才确定自己的性向？我现在注意纠正他，他以后还可能只把我当哥哥。”

　　“我觉得悬。”骆云旌小声说。

　　“总比完全不努力好。”聂昀昭静默片刻，道，“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他永远只把我当哥哥。”

　　在他的计划里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北京，离开聂梁和他背后那些该死的人脉关系，他想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可他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却有个声音提醒他他在北京认识的人不是每个都可以让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断绝关系，至少想到以后会跟霍霖成为陌生人，他心里甚至有了干脆别离开的念头。

　　可他牵挂不下的是那个依赖崇拜他的竹马弟弟，不是对他怀着同□□慕的霍霖，他总认为那种爱慕是对他们那像朋友又像家人的感情的背叛，让他现在面对霍霖既觉得尴尬又觉得提心吊胆，如果有一天霍霖真的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告诉他他的心意：聂昀昭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现在干脆冷处理：现在还有断片这个理由在帮他开脱，也许局面真正失控前他还能够想出对应的方案。

　　“那你就想这样吊着他，不远离也不挑明，寄希望有一天他能自己醒悟？”骆云旌问。

　　聂昀昭不置可否。

　　“那好吧。”骆云旌耸了耸肩，他背上包出了门，“我等你玩脱那一天。”

　　，

　　值得聂昀昭庆幸的是，第二天霍霖果然断了片，他不想面对的问题暂时有了缓冲期。

　　同在一个屋檐下，又知道了霍霖的心思，聂昀昭也发现之前自己的确有很多地方都做得颇为越距：为了避嫌，他不着痕迹地改变了自己的一些做法，只是这对霍霖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他看向他的目光始终有着隐约的期待，聂昀昭既不想看，又忍不住去想。

　　他甚至想自己要不要找个假女友，但跟陌生女性说霍霖的事他心里不肯，唯一能说的霍明珏也不是个好人选------他爸要是知道他们谈了恋爱，那第二天就会联系霍霖大伯商量订婚。

　　沈乔是四月份回国的，又一年奥斯卡陪跑的他回国后还听说了霍霖在酒吧的事，于是全家很荣幸又见识了一场腥风血雨。等沈乔冷静下来，找男朋友疯狂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赵文彦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小霖去的是Destination？那不是个gay吧吗？”

　　两人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对劲，沈乔当天就把霍霖叫道他跟赵文彦这里，毫无礼貌性客套直接问他是不是弯的。

　　霍霖一开始还试图抵赖，但沈乔何许人也，在国际影帝面前飙演技霍霖还太嫩。见外甥死鸭子嘴硬，沈乔便一直穷追不舍，霍霖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吼道：“是，我是弯的！都怪你遗传我！我以后谈不了恋爱全是你的错！”

　　他一说完眼泪珠子也飙出来了，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哭得厉害。他看着眼前的沈乔和赵文彦，觉得他真是倒霉透顶：舅舅是弯的他有赵叔叔对他一心一意，他呢？喜欢的偏偏是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他一哭沈乔就懵了，反应过来赶紧过来安慰外甥，只是他显然不具备安慰人的天赋，到最后甚至标出了句：“乖。不就是怕找不到对象吗，等你长大了，舅舅给你找男朋友，中国的欧洲的美国的混血的随你挑，别哭了。”

　　霍霖脑海中涌现出一群肤色各异人种不一的大汉齐刷刷向他走来的画面，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

　　沈乔在保守秘密上还算靠谱，晚上霍霖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睛回家时家里人也只当沈乔是因为他在艺考学校的成绩问题骂他，训斥了沈乔几句也不了了之。倒是之后沈乔时不时会给他发一些帅哥的照片问他感想，霍霖十分愤怒，某天在电话里忍无可忍地控诉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口味！别再跟我发照片了！”

　　“那你要什么类型的，小祖宗你总得给我一个准话吧？”

　　“清北，戴眼镜，185以上。”霍霖飞快爆出三条标准。那厢沈乔十分讶异：“哟，这不是昀昭吗？”

　　“不是昀昭哥哥！我不喜欢他你别乱说！”得亏是电话不是视频，不然舅舅一定看得到他羞红的脸。

　　“喜欢他你也没戏，聂哥那直成钢铁的爸能培养出弯的儿子？”沈乔发出一声冷笑，“你等着啊，我一定给你挑出个你满意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霍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马上要开始校考他并没有那么多闲心想别的。

　　以霍家的人脉或者沈乔的地位，他要进北影是毫无悬念的事，只是家里一致认为不能让他养成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的意识，坚持让他老老实实参加校考。北京的冬天温度太低，霍霖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一边陪同考试的沈乔一脸冷嘲热讽：“这么点温度就受不了了？以后大冬天滚雪地怎么办？”

　　沈乔戴了副假眼镜，穿着气质上也刻意避免和平时的形象重合，一路上竟然真的没有认出他的，霍霖搓了搓手，嘀咕道：“我没什么艺术梦想，干不出去北极拍裸戏的事。”

　　“年轻人要有点追求。”沈乔推了他一把，“去排队，我在门口等你。”

　　，

　　霍霖长得好看，在一群着意打扮过得俊男美女中也十分出众，等他进了考场考官的态度也都十分温和。考题也没有超出他能力范围，除了在拍照时下意识躲了下镜头，霍霖自认为他发挥还是不错的。

　　出了考场，霍霖的手机立刻就响了：“被认出来了，你回家，我晚点回去。”

　　我就知道。霍霖一声冷笑，不管沈乔演技多出神入化，他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根本没那耐心一直绷着。一路上好像又有人在拍他，他下意识掩住脸，飞快跑到司机那里。

　　晚上沈乔果然很晚才回来，一脸生无可恋地叙述他如何从记者和粉丝的包围中突破重围。霍霖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忽然被沈乔点名：“小霖你就等着吧，你迟早会比我还惨。”

　　“至少这几年我还上不了新闻。”霍霖不以为然。

　　“你已经上了。”来霍家做客，一直坐在一边玩手机的黎萧把手机递给他。

　　手机屏幕上是一则新闻：《北影现最帅考生，沈乔亲自认领称为亲外甥》。

　　配图是他的照片，和沈乔的微博截图：他转发了一则报道霍霖的新闻，配文曰：“我外甥，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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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乔那条微博转评赞早就破了双百，热搜在第一名也已经盘踞多时了。这个时候，中国网民该知道的差不多应该都知道了。

　　除了.......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霍霖推开手机，抬起头瞪着他全家。

　　“这不告诉你了吗？”沈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还是你觉得我们应该在拍照和找记者之前就跟你商量？”

　　霍霖不说话权当默认。沈乔敲了敲他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什么脾性我不知道，我要是提前跟你说了，你在艺考时肯定束手束脚，指不定到了考官面前连诗朗诵都不行，就算没影响你考试，他们拍的照片肯定也不自然，到时候黎萧怎么营销？”

　　“就不能不营销吗？”霍霖小声说，“你不就从不搞这些虚的？”

　　“‘我没什么艺术梦想，干不出去北极拍裸戏的事’，这话是谁说的？”

　　霍霖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站起来回了房间。沈乔以为他是被自己堵住了话，既有些沾沾自喜，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他想了一转，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的姐姐姐夫男票外甥女基友：“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当然......”霍启渝和赵文彦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只是赵文彦之后就没继续说话了，“之前我就跟你说了，为小霖好是一回事，不跟他商量是另一回事，别说小霖都快成年了，就算他还小，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

　　“尊重是一回事，哥哥听不听话是另一回事。”说话的是霍霜，马上要参加中考的少女看了父亲一眼，抬手把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辫，“舅舅做的不算错，跟哥哥说实话，黎叔的安排能全被搅黄。”

　　女儿开口后霍启渝就没有再说话了，反而是霍霜旁边的黎萧一脸欣慰，感到自己的苦心得到了理解，霍家的两个孩子，有优秀又早熟的霍霜做对比，对于霍霖的种种任性行为他就老有些意见：“小霖的确有点任性，如果他跟小霜一样乖，我们也不用花心思管他。我们管他他是会听话，可他心里不乐意，治标不治本。”

　　“也许得有个对象来管，这样才心服口服。”沈乔接口。

　　他迎头遭遇了他亲姐的一记暴击：“我儿子才十七岁！你给他介绍什么对象！”

　　“十七岁怎么了？我十七岁恋爱都一周年了！”

　　，

　　聂昀昭此时正逢期末考，每天都奋战到深夜，霍霖艺考时还特意回了家就是为了不打扰他。等他考完最后一课他才看到霍霖的新闻，自己想了很久，还是给霍霖打了个电话：“北京日报的新闻我看了，写的挺不错的。”

　　“我不觉得！”霍霖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怨气，“我不是什么最帅考生，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我舅舅是谁！他们烦死了！”

　　他脱口而出，过了会儿又觉得后悔。霍霖静了静，低声说了句：“抱歉。”

　　这一年多尽管他跟聂昀昭称得上朝夕相处，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从前不管分开多久，他都能心安理得地靠近他，聂昀昭对他好，他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这一年多，他隐隐约约觉得聂昀昭跟从前不一样了，他还是对他好，可他总是觉得怪。

　　聂昀昭越来越忙，在家的时候和人打电话都说着他听不懂的术语，坐在电脑前也干着他看不懂的事，他们在一起说话时只能聊今天发生的事，而后就是沉默与尴尬。

　　可有的时候他还是习惯用从前的方式和他相处，以为他不想跟家里人说的话可以在聂昀昭这里倾述，只是这样的做法是失礼的，也是可能惹人厌恶的。

　　电话那厢，聂昀昭听到那句“抱歉”第一个想法其实是跟霍霖说你跟我道歉做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说这话有些显得亲密，索性便当没有听到了：“你反正也要在家补文化课了，别跟他们联系就好。”

　　考完了艺考，霍霖自然不用再在外面租房子，索性就在家里请家教辅导学习。可他不可能完全和外界隔绝往来，只要他见到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半开玩笑地打趣他：“哦，最帅考生，原来你是大帝的外甥啊。”

　　他爱沈乔，尊敬沈乔，以沈乔为骄傲，可他不喜欢别人说起他只说他是沈乔的外甥，就像从前不喜欢别人说他是霍霜的哥哥。

　　那就是他不想说出口的秘密了，霍霖心底又是沉闷又是酸涩，讷讷附了一声：“嗯，我不联系。”

　　两个人同时静了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此时聂昀昭手机里的微信提示音对他而言便如同救命稻草：“我先回个消息，等你高考完我带你出去玩。”

　　“好。”霍霖说，他听到手机那头很快挂了电话，自己握着手机坐了很久，爬到书桌前写作业了。

　　，

　　电话是沈乔打来的，聂昀昭插上耳机，听到他慵懒愉悦的声音：“在干什么呢？”

　　“刚刚在跟小霖打电话。”聂昀昭想起霍霖发的那句火，打趣道，“怎么，现在全国都知道你们是舅甥了？”

　　“大洋彼岸的美利坚人民都知道了。”沈乔呵了一声，“也不知道小霖怎么想的，家里人厉害谁不喜欢炫耀，就他避着躲着跟多见不得光似的。”

　　“他还小，喜欢闹别扭吧。”聂昀昭其实也奇怪为什么霍霖就是不喜欢跟别人说沈乔是他舅舅，换位思考，他要是有沈乔这个又帅又酷还那么疼爱他的影帝舅舅，他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哦对了，您找我什么事？”他直到这时候才想起电话其实是沈乔先打过来的。

　　“哦，差点忘了，你帮我打听个人，在你们清华，应该读大二。”

　　“嗯，他叫什么名字？”

　　“陈昀，包耳陈，你那个昀。”

　　，

　　身为炒作高手，黎萧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初波热度过去后他就没有再买过热门热搜，只是给霍霖申请了个不发微博也不点赞评论的微博号，方便沈乔在微博上提到外甥时有人可艾特。

　　校考成绩在四月份出了，霍霖排名全国第九，只要文化过线进北影是妥妥的。虽然临近高考，沈乔还是要求带霍霖出去吃顿饭，征得同意后还特别叮嘱他别随便披件衣服就过来了。

　　“我知道我外甥天生丽质，但打扮一下总是没错嘛。”沈乔神神秘秘地说，“今天带你见个特重要的人，要是出了岔子你指不定悔恨终生。”

　　霍霖被他唬住了，真认认真真在家里挑了半小时衣服。

　　沈乔让他去昌安会馆，那家会馆的手艺沈乔和赵文彦都很喜欢，顺手帮他也办了会员。作为纯会员制的私房高级会馆，来来往往的人其实也就那么些个，那些霍霖基本都有个面熟，因此看到站在门边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时，霍霖其实有些意外，犹豫片刻，他上前问道：“你是这里的会员吗？”

　　“不是，有一位前辈请我过来，但前辈还没有到，我还不能进去。”年轻人摇了摇头。他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个子很高，178的霍霖足足矮他小半个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得出并不是什么很名贵的做工，长相非常英俊，更难得的是气质也出众，看得出来并不是空有皮囊的草包。

　　霍霖脸有些发烫，下意识微侧过头：他倒不是见到个大帅哥就脸红心跳，实在是这个人不仅好看，还好看得很对他审美，他甚至还觉得他跟聂昀昭有点像，只是说不上到底哪里相似。

　　“我也是会员，我先带你进去吧。”霍霖一向称得上乐于助人，加上对来人挺有好感，这忙帮得更是愉快，“你别一直在门口站着。”

　　年轻人一怔，脸上顿时浮出感激的笑意，他跟着霍霖去前台登记：“谢谢，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霖就好。”有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打断了霍霖将出口的话，“这就是我外甥，我跟你说过的。”

　　“沈老师好。”年轻人见到来人便同他问好，而霍霖心中百千卧槽声，一时间顾不上搭理自己亲舅舅。沈乔跟爱徒寒暄了几句，看霍霖还呆呆地杵在那里，顿时恨铁不成钢。

　　他手长腿长，跨了一步就把霍霖拽过来，强迫他抬头跟年轻人对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陈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