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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师徒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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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白笙修炼的功法叫做血收大法,是一千年前横行人间的魔头顾陈沧所创。此法既不要求天资卓越,也不依赖天材地宝。唯一要的便是人血。
剥夺他人生命,再吸收活人血中的生命力来提高自己。修炼的方法有些像动物反刍,最勤三年屠一城,再用三年时间来吸收巩固。如此反复。
是夜,月光皎洁,照的路面一片清明。
镇北方的大片栎树林。
一道灰色人影在林间快速的移动,休憩的鸟警觉的抬起了窝在翅膀里的头,林间却只有翻飞的树叶和呼啸而过的风。
它瞅了瞅四周,又慢慢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香镇百里外的僻静村庄,蟋蟀“吱吱”的聒噪个不停,篱笆院外的老树根下,一条灰狗百无聊赖的耷拉着尾巴窝在那里。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犹如鬼魅毫无声响。灰狗瞬间弓起后腰,一声警惕的叫卡在喉咙里,还没来的及发出,鲜血便从脖颈喷涌而出。
灰狗呜咽两声倒在地面,抽搐两下没了动静,鲜血染红了树根。
陆容“吱呀”的一声推开了厨房的柴木门。灶台低矮,断了半截腿的旧木桌被一大块泥巴砖支撑着,桌面堆积着各种杂物。
他把杂物向旁边推了推,找到了靠立在墙头的菜刀。
按照寻白笙的经验,接下来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村庄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次性杀了,还有一种是一户一户的解决。
前一种方法吵,后一种方法麻烦,他还没想好要选哪一个。
他看了看手上的刀。这户人家比较穷,切菜的刀只有这一把,用的刀面都钝了还舍不得磨。
如果用前一种方法肯定到一半的时候刀就全卷了,还是麻烦。所以还是后一种吧。
心里做好了决定,陆容握着刀开始向外走。月上中天,照的这人像一个翩翩欲飞的谪仙。
【系统:陆容……】
【陆容:系统先生,怎么了吗?】他推开了门,月光照进了堂屋里。
【系统:陆容,你有没有觉得,这间屋子里的布局,很像何同瑞家的?】
确实很像,都是正中放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挨着墙,还有几个矮凳子放在一旁的墙角。
陆容抬脚跨入,忍不住抬起了头。
屋子顶角有一张蜘蛛网,织在砖头与茅草顶的交界处。门口的地方还有个泥巴燕子窝,夜深了燕子都睡熟了。
同样的这户人家也睡的很熟,推门声完全没有吵醒任何人。
【陆容:嗯,好像。】
他掀开门口附近的帘子,黑暗的小屋面积也很小,靠墙的床上睡着两个小孩,紧紧的挨在一起。大的那个孩子睡在外面,侧着身子抱着小的。里面的那个小小的缩成一团,手紧紧地抓着姐姐的衣角。
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何双莺。
【系统:陆容,你希不希望秀葽死?】
这个问题系统早就知道答案了。陆容怔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系统:陆容,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希望秀葽死,是因为他对你来说重要,但是,他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系统:那么同样的,你看到的,觉得普通的人,他们或许也是别人的‘秀葽’。如果你杀了他们……也会有人觉得难过,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你能够听懂吗?】
【陆容:和我一样,不想要秀葽死吗?】
【系统:嗯。】
陆容又看了看床上的两个女孩,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了何双莺,晚上她起夜的时候都会打着哈欠来到他的房间里,看看他有没有蹬被子,然后为他好好的将被角掖起来。
其实不止是秀葽,他也不想要何双莺死。
如果外面那个孩子死了,里面那个应该也会和他一样难过吧。
其实他并不一定需要继续修炼这个功法,他不是寻白笙,对变强并没有追求。而以他现在的功力,足够支撑他活到鸣蜩成为天下第一了。
陆容偏了偏头,沉默了一会,转身走了。
屋外的月光还是那般明亮,好像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路过屋外看到那条倒在血泊中的狗时,陆容想了想,在旁边放了一锭银子。
……
秀葽看着眼前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油灯,紧了紧手心里的剑。
现在已经快子时了,驿站老头养的鸡接二连三的叫了好几下,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香镇不大,又地处于大山脚,偏僻且难以行走。平日里来这的主要是周围村庄里的人,外来者很少,更妄论会留宿的了。
白日里秀葽带着陆容找了一圈,只找到了这一个破旧的驿站。三人无法,只得在此歇息。
驿站又破又小,只有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叟管理着。陆容住在最边的一个房间。歇息下来后他便将门关了起来,秀葽从戌时开始在陆容房间等,一直等到现在,主人还没有回来。
寂静的时候人总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秀葽的思绪忍不住来回飘着。
师父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练功?练什么功?他练功不一直都是坐在那里打坐不动吗?而且还有危险,练功哪里来的危险?
他越想越离谱,真是恨不得抓起手里的剑出去找陆容。
然而就在他等的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一道推门声化解了他的心急如焚,陆容站在门口看了看坐在桌边一脸焦躁的人,道:“唔,你该睡觉了。”
秀葽咬牙,他当然知道该睡觉了,他更知道陆容也该睡觉了。
秀葽问:“您去哪里了?”
“外面。”陆容看了看四周,问道,“有热水吗?”
这回答真是连敷衍都懒得了,自己真是傻透了才来担心他。
秀葽又呕又委屈,他小小的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了心情才开口:“有。”
“嗯。”陆容应了,转身准备再次出去。秀葽高声:“您晚上出去辛苦了,我去给您倒。”
说完他站起身来,也没等陆容回话,垂着头向门口走去。
门还开着,陆容站在门口没动,秀葽侧着身子出了去。
身体交错时,秀葽嗅到了那空气中飘着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愣了愣,目光投在了陆容的衣服上,然后在他的袖口,看到了一小片染红的痕迹。
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像是夏夜的烟花炸裂开来又迅速熄灭。仅一瞬间的炫目,他似乎想到了很多,但是事实上他又什么也没记得。
只一秒秀葽便回过了神来,他皱了皱眉没做声,关门离开了。
等他端了水回来,陆容已经脱了鞋子坐在床那里等他了,态度自然的不得了。
虽然两人一起生活了三年,但是事实上陆容一直对他持有放养政策。
陆容自己每天打坐练功,十天半个月不动一下是常有的事情,更不需要他伺候了。
现在看他这么适应,秀葽心里又呕又涩的。他忍不住心里默念道,收了个新徒弟,端茶倒水还不是要我来给你做。真不知干什么非要铁了心收,继承你的衣钵我也可以呀。
虽然那天陆容没有说话,可秀葽就是知道陆容一定会收鸣蜩。他对这个人总有着莫名其妙的直觉。
然而陆容显然是没有秀葽这么好的直觉的,他半点也不知道秀葽心里在想什么。
走了一晚上到底还是有些累的,他也没有试一下,直接将脚放进了水里。
水温刚刚好,略微有一点点的热,蒸汽像是透过双脚钻到了皮肤下的每一个毛孔,烫的他很舒服。
柳河知道的,这是他洗脚时最喜欢的温度。
陆容心情有些愉悦,他道:“明天你带鸣蜩回鹿角山,我还要出去一次。”
秀葽蹲下身来,将干燥的毛巾打湿,给他擦着脚踝以上,问道:“又要去练功吗?”脑海中又闪过衣袖上的那点血迹,他的目光忍不住闪烁了一下。
“不是。”陆容说,“鸣蜩不能修炼和我一样的功法,我要去给他找新的。”
秀葽的手抖了一下。
当年,这个人只扔给了他一本书便没再管他,而现在他才第一天收鸣蜩为徒,便要给他找适用的功法。
秀葽的嘴角抖了抖,重新抿成一条线。他重新开口,声音中酸溜溜的味道怎么也止不住:“他不是,才刚入门吗?怎么练都一样吧,师父您……”
“秀葽。”陆容突然开口打断。秀葽这才像是从癔症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刚才那话说的不妥,脑中转过无数条陆容可能会说的话,心跳瞬间如鼓雷。
“秀葽。”陆容说,“你捏疼我了。”
秀葽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
陆容白皙的小腿上被他捏出几道明显的红痕,而旁边的皮肤更是被他用毛巾擦得发红。
他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手迅速的缩了回去,毛巾也啪的一声掉在了水中。
“师,师父……”秀葽下意识站了起来,后退两步低着头,视线不敢再靠近陆容。
“好疼。”陆容弯下腰看了看,小腿上红了一片。他伸出手揉了揉,道:“基础结实一点以后会好走一些,唔,其实寻家的功法就不错。嗯,我一个月后回来。”
陆容话音还未落地,秀葽猛地再次抬头看他。
师父没有责怪他,就只是,无视而已。
因为毫不在意,所以百无顾忌。
秀葽一点点的重新垂下头,然后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您说的,是。”
紧握的双拳,手指像要戳进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抱歉昨天有事情晚了TUT今天应该没有更新